102.第102章 錢財開路(下)
凡是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顧同向來都不會吝惜,更何況錢是花在噁心鐵木真這樣的千古豪傑的事情上,他就更加的捨得了。
糧食沒得說,滿滿的三大車,四千斤,雖然曬得不是很乾凈,石子啊泥土的會有一兩成,但是對於草原部族來說,這個重要嗎?
好,就算你對糧食挑剔,說它混有泥土,可是滿滿一車的絲綢,沒有兩百匹也有一百九十九匹,你瞧那華麗的流雲紋,精美的織工,牛奶一般絲滑,這樣好的絲綢,顧大人當然不會對外說這是楊掌柜家壓在倉庫賣不出去的老布,這就是絲綢,從蘇杭地區運來的,反正草原上的土包子誰懂得這個?給他們還不是暴遣天物,沒見那天給兀立巴特那傢伙一匹綠色的緞子,第二天人家就給自己做了個帽子戴在了頭上了嗎?
一想起這件事,顧大人就想發怒,這老小子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也就是了,還敢給大人給,幸虧的何方拉的快,不然肯定將兀立巴特吊起來打上三四天,敢給顧大人戴綠帽子,這比殺了他還要命。
如果說糧食和絲綢不能叫塔塔兒人讓路,那麼一整車的鹽巴,裝成一袋子一袋子的碼在勒勒車上,高高的像座小山,對於草原人來說,這可是比黃金還要貴重的事物,沒看過《紅星閃閃》這部老電影嗎?小紅軍潘冬子就曾經冒著生命危險給困在山裡的紅軍送鹽,沒鹽吃就會沒力氣,沒力氣怎麼去打仗?所以佔分量最少的鹽才是顧同此番篤定塔塔兒人一定會答應讓路的最大手段。
至於送鹽巴會不會有資助外族的後果,這個顧大人壓根沒考慮,沒看見大人送的都是什麼鹽嗎?那是粗鹽,滿是污垢和黃斑的粗鹽,粗鹽在後世的用途那是工業用鹽,長期過量食用容易導致高血壓、動脈硬化、心肌梗死、中風、腎臟病和白內障的發生,反正不管得什麼病,顧大人不管,對於草原上的蠻子來說,只要是鹽,那就足夠了!
「老楊,解州的大鹽池你有了解沒?」
「大人您想挖鹽?這可不行,自漢武帝以來,鹽鐵官營,這是定律,解池產鹽豐富,但是由朝廷重兵把守,私自盜採,那是要被誅九族的!」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一點就通,不過想到盜採鹽池的罪名,楊旭光還是強烈的向顧同勸阻道,生怕他腦袋發熱,做出什麼驚天地動鬼神的事情出來。
看著楊旭光,顧同很想說一句,大人現在正在謀划著推翻女真人統治的大事呢,小小鹽池,又能奈我如何?不過看到老先生六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不停的操心,也就不打算說出來了,省的將老先生下個半身不遂,那可就划不來了!
「咳咳,楊掌柜,我乃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會做那些偷雞摸狗、違法犯紀的事情去呢?我是說想跟你再次合作,另做上一單子大生意。」
對於顧同賺錢的能力楊旭光是打心眼裡佩服,一個拍賣會,現在已經成了黃河兩岸、大江南北爭相效法的攬錢法子,更不要說票號,穩穩的賺盡金國、西夏富人的錢財不說,更是又向南宋發展的趨勢,雖然南宋的一些商人也聯起手來,開辦了同樣的幾家票號出來,可是沒有餘慶堂票號的先進理念和規範化操作,所以這天下第一票號的位置,還是當屬餘慶堂。
「大人,不知道您說的賺錢法子是?」楊旭光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謙卑,身段放得低下,想著務必要拿下和顧大人再次合夥做生意的大好機會。
騎在馬上,用刀背拍了拍勒勒車上的鹽袋,顧同眼珠子轉的就像是一隻小狐狸一樣,說道:「這次楊掌柜拉來的鹽巴成色如何?若是放在中原地區去賣,價錢又值幾何?」
「大人,您來的信匆忙,老頭子我只好東拼西湊了這五百斤的鹽出來,這東西雖然不能說是最好的鹽,但是尋常百姓家,都靠著這個過日子,要是家裡面再窮一些,連這些粗鹽也吃不上,只能從河灘扣一些帶鹽的泥土來吃,要說價格,每斗粗鹽放在中原也要值這個數!」
楊旭光晃著一根粗粗的手指頭,這就代表著一百文,一斗一百文,這是官鹽的價格,是經過國家百般調劑才定下來的,至於私鹽,每斗三百文都能賣得出去,沒辦法,國家出售的鹽有限,所以綠林幫派和海盜就成了私鹽販子,老百姓想吃鹽,就得按著人家定的數來,這是規矩,也是無奈之舉。
食鹽,可以說是國之命脈,盛大如唐帝國,最後不也是被王仙芝和黃巢兩個鹽販子逼到絕路?
「楊掌柜,我家裡面吃的是細鹽,價格每斗是一百五十文,我家吃的是官鹽,猶自要這個數,更不要說鹽販子手中的細鹽了,如果我有法子將這每斗一百文的粗鹽變作成色比市場上流行的細鹽還要好的食鹽,到時候每斗價格賣二百文,楊掌柜幫我合計合計,會不會有人賣?」
「真要是有這等子妙法製作出來的好鹽,就是每斗再多掏十文二十文的又能如何?不瞞大人,老頭子我家裡一家老小吃的都是下品的細鹽,不是窮的吃不起,而是朝廷產出的上品細鹽有限,能吃到品質好的鹽的人,那個不是權貴?這都是產量害人啊!」
楊旭光一臉恨恨的模樣,讓顧同不由的想起了遠在長安家中的芸娘,他記得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家裡好幾天沒鹽吃,芸娘在鄰家東討西借的才遭盡白眼換來一勺,就這些,傻姑娘一口都沒捨得吃,全部放進他的碗里,自己一個人,吃的卻是一點味道都沒有的白湯麵,後來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對於楊旭光說的產量害人,顧同不置可否,但是在他看來,造成老百姓沒鹽吃最重要的不是產量的問題,源頭上的禍害應當是鹽鐵官營的制度所害。
鹽鐵官營沒有錯,錯就錯在管的過死過嚴,商人賺不到利潤,百姓得不到實惠,最後得了好處的不是鹽販子就是朝廷的權貴。
」這件事情,等此次征討乞顏部結束之後,我將粗鹽提煉的法子還有一些其他手段告訴你,到時候咱們一起偷偷的弄個鹽場出來,專門製作上好的細鹽,賺盡狗日的女真貴族的銀子!「
眼見著塔塔兒部首領扎鄰不合的營地已經出現在了眼前,顧同只好收回話頭,將製鹽之事,留待回到長安之後再去做。
……
「扎鄰不合首領,這位是來自長安的顧大將軍,這次來拜訪塔塔兒部,乃是又要事相商。」進了扎鄰不合的營帳,何方直接將顧同的身份介紹給扎鄰不合,就是想要看看,扎鄰不合會如何應對。
何方的介紹,讓扎鄰不合有些小小的慌亂,不過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又換回了往日的風範。
「尊貴的將軍,您不在中原的城池裡面享福,來到這粗漏的草原上所為何事?」扎鄰不合斜著眼睛,四下大量著顧同和他的隨從,想要從中瞧出一些端倪。
「扎鄰不合首領,我在來到草原之前,就聽人說過,草原上有一隻雄鷹,叫做塔塔兒,馳騁草原,威懾諸部,就連黃金家族的也速該汗也喪命在了英勇的塔塔兒人手中,只是,在首領的身上,我卻看不到絲毫的英雄氣概,我和我的隨從,置身於您的營帳,首領還要不斷的打量、猜測,帳篷外面也布置滿了刀斧手,難道鐵木真已經嚇破了您的膽嗎?您不去帶著自己的子民和戰士,去為了塔塔兒部偉大的鐵木真兀格首領報仇,卻把心思放在我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和助手身上,不應該啊不應該!」顧同指著躲藏在營帳外的刀斧手,玩味的看著扎鄰不合,就是想看看,被自己拆穿後手的扎鄰不合,會作何反應,為此,他甚至不惜用塔塔兒人和乞顏部最大的一道隔閡,曾經的塔塔兒部首領鐵木真兀格命喪鐵木真之父也速該這件事來挑怒扎鄰不合。
「豎子無理,塔塔兒人和乞顏部的世代仇恨,自會報之,哪裡需要你在這裡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塔塔兒部的一位族中長老,舉起手杖,就想擊打顧同,卻被符虎一手擋下。
眼看著兩方人馬箭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和,立刻拔刀相向的架勢。
揮揮手,示意自己的部下放下兵刃,顧同回頭看著滿臉鷹鳩,正在不斷衡量厲害的扎鄰不合,嗤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扎鄰不合有些惱怒的看著自進帳后就一副智珠在握的顧同,心底里一絲殺機稍露既逝。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大金此番發兵幾十萬,就是想要消滅不臣的草原部落,我念在塔塔兒人曾經將最桀驁不馴的乞顏部俺巴汗捆綁了起來,送給朝廷,所以有意放過你塔塔兒人,並且拉來了糧食、絲綢,還有草原上最短缺的鹽巴,就是想讓你為我大軍讓開一條路,你不敢去面對鐵木真,我替你去,你的部下不敢和乞顏部廝殺,我的將士卻是不怕,扎鄰不合,我念在你也是有心歸化朝廷之人,所以,收下我帶來的禮物,為我大軍讓開一條通往乞顏部的道路,兩不相害,如何?」
如何?扎鄰不合此時內心就像是瀑布跌落一樣的起伏難定,金兵又到草原減丁了,可是塔塔兒部一點的訊息都沒有得到,要不是這個金國大將軍的話,恐怕金兵的彎刀落在塔塔兒人的頭上,自己才能知曉吧?
減丁,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對於草原各部來說,卻是驚天噩耗一樣的存在,除了草原上的狼群,還有什麼比女真人的減丁更讓草原人害怕?
減丁,多少草原的戰士和孩子就是死在這樣可怕的屠殺中?
扎鄰不合很想扔下水杯,讓帳外的刀斧手將這些惡魔一樣的存在殺死,可是,已經成為了一個部族的首領,他必須為全體塔塔兒人考慮,十幾萬武裝到牙齒的金兵,遠不是英勇的塔塔兒人所能阻擋的!
「將軍,您真的要繞過我塔塔兒部?」現在的扎鄰不合,只想確認這群惡魔是不是真的沒有對塔塔兒部動手的意思,如果是那樣,他就放心了。
「我的目標只是乞顏部。」帶著幾分戲謔,顧同說道:「首領,我覺得您現在應該為我和我的隨從去準備盛大的歡迎晚宴了,順便去瞧瞧我為你帶來的精美禮物,塔塔兒人,應該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