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錯

她呶著嘴，說，農民工，別啊，這照片我自己看不行嗎，我保證，決不外傳，決不外傳好不好。

我指著她鼻子，說，你可記清楚你說的話。

她「叭…」一巴掌打在我手上，說，以後，對我說話客氣點，我最不喜歡別人這樣指著我，不準指著我，知道嗎？

我切，她轉瞬又變成一個刁蠻霸道的女生形象，算了，不和她計較。

我收回手，說，你…我們還有以後嗎？難不成我們還可能再見。

她笑了，說當然可能，我可給你留下了電話和微信，你有困難可以找我，我既然承諾了，肯定會兌現的。

想想她的確算是很真誠了，我說好吧，但願我們永遠不要聯繫。

她一把抓住我，說，農民工，為什麼啊？

我說，我有困難找你，我這輩子，最不願意遇到的，就是困難。

她哈哈笑了起來，說，農民工，要不，你把你的信息也給我留下一個，或者，哪天我有好的工作，我讓你來干。

我心一動，要是以前，我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的，不過，我現在有錢了啊，我才不稀罕呢，而且，大仇未報，我哪可能離開海月。

我說算了吧，我是農民工，你是有錢人，到時見了面不好說話，特別是見了你男朋友，要是他看到你和農民工特殊熟悉，再一問，這個農民工還看到了你的糗事，你豈不尷尬。

她站在門口竟然楞住了，目光茫然地看著我，然後，轉身回到沙發上，拿出了煙。

到酒店結了賬，我用酒店內部電話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提醒結賬到點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上午十一點過，我回到醫院，護士氣壞了，把我一頓吼，我忍了。輸上液體，我問病友昨晚羅雪聽了他說的話，羅雪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他說，兄弟啊，我覺得吧，你老婆對你還有情，她什麼也沒說，坐在你床上，問我，大哥，你覺得我老公到底會到哪裡去了，他可是重傷啊，要是出了事咋辦啊。

聽了這話，我內心沉甸甸的。

中午，羅雪過來了，沒有問我一句昨天的事，彷彿昨天根本就沒發生什麼一樣。

她依舊用保溫桶裝了飯菜，不過，她只是放在我旁邊，說：你自己吃吧，下午劉科過來給你送飯。

說罷，她轉身離開。

我真想叫住她，我想對她說，我們有錢了，我們不需要再這樣苦了，可我忍住了。而她，也很漠然地看了看我，連一個關心的臉色也沒有。

她的表情已完全變成昨天那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了。

下午劉科給我送飯，他平時總是話很多，可今天，卻沒有任何話語，我特別詫異，說劉科，給我說說廠里的事吧。

他不自然地笑笑，說，梁哥，吃飯吧，傷養好了，回去上班，到時啥都清楚了。

我吃著飯，說，劉科，我們是兄弟，不管有什麼事，你小子不應該瞞我對不對，趕快說。

他還是怕我發怒的，小心地說，也沒啥，就是，就是中午的時候，羅雪找我們幾個說了幾句。

我估計到肯定羅雪說了她的什麼重要決定，所以，這特別重要，而且，看劉科吞吞吐吐的樣子，肯定對我影響很大。

我狠聲說，你tama快說啊，我不怕。

劉科看了看我，說，梁哥，你可別激動啊，激動了會傷了傷口的…….今天中午，羅雪把沈華和我們幾個你的鐵哥們叫到一起，她說你和她在兩個月前就離婚了，還把你們的協議書給我們看了，說為了你們兩人的以後，叫我們以後別摻和你和她的事，而且，她說她想開始新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我完全懵了，那所謂的新生活，不就是和蘇博在一起嗎？我昨晚的良苦用心難道連一點點作用都沒起？

我不由將飯盒放下來，驚奇地看著隔壁病床上的那人，狠狠地說，大哥，你…你昨晚到底說清楚了沒？

那人也是嚇了一跳，一隻手猛地舉起來，說，兄弟，我…我發誓，我當時，說得清清楚楚，絕對清楚…這，這，我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連他都感到不能理解，我呢，我更不理解。

四天之後，我出院了，沈華和吳寬兩人過來接我出院。回到家裡，羅雪已把東西拿走了，只留下一個紙箱，裡面是她的書，沈華說羅雪說，書太重，羅雪以後過來拿。

她說我明天上午可以去上班，還是在她的線上，不過崗位調整到切割了。

吳寬安慰我一會就走了，沈華陪我坐了一會，我問，沈華，羅雪的新生活，是什麼生活，她是不是跟蘇博了？

沈華說，梁田，這段時間，羅雪也不和我交流了，什麼事都不和我說，我是真不知道。說實話，梁田，我以前覺得，羅雪能攀上同學的關係，對我們都有好處，可我從來沒想要拆散你們，我也知道蘇博是不可能真正愛上小雪，更不會和小雪有結果的，可…可我現在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奇怪地看著她，我真不相信她，她這是在為羅雪打掩護呢。我說，你不明白什麼事？

她說，這幾天吧，蘇博和羅雪的確有來往，可奇怪的是，羅雪的崗位並沒有調整，而且，羅雪專門給我打招呼，不允許我向廠里提任何要求，這不明擺著，是叫我不能向蘇博提要求嗎，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說話，原來，沈華之所以對我說這些，是羅雪不要她求蘇博，所以她心裡不高興。

我沒有說話，劉科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羅雪為了達到徹底和我分開的目的，為了能攀上蘇博，已連朋友親戚的工作都做到家了，我再說任何話，已沒了任何意義。

下午五點半，是我平常煮飯的時間，剛剛進廚房，有敲門聲。

我去開了門，不想，卻是羅雪。

她手裡提著吃的，我站在牆邊，沒有說話。

她也沒說話，直接進了門，進了廚房，拿出碗盤，將飯菜弄好端出來，然後，對我微微一笑，梁田，這些菜，都是你喜歡吃的，這酒，是我們四川的酒，五糧液酒廠的，聽說味道特別好，你喝點。

我明白，我很清楚，她終究還是想和我吃一頓散夥飯。

這酒兩佰多一瓶，這個酒對於我們打工的人，算是很高檔的酒了，雖然是四川人，卻只是看看而已，捨不得錢買來喝。

散夥了，最後的晚餐？我們婚姻的真正結束？

我想，就算心裡很痛很痛，我也得裝著高興。我倒了一杯，吃了一口菜。

她溫柔地目光看著我，然後，端起一杯白開水，說，梁田，我們碰一個。

我無言地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口喝乾。

真是好酒，有家鄉的味道，可是，我卻沒了家了。但我現在有錢了，很多以前不想問的話，我突然想問了。

我說，小雪，我想問一句，如果我不是一個民工，如果我不是現在這麼窮，你會不會依舊要離開我？

羅雪收起了剛才溫柔的目光，緩緩喝下開水，很慢，一直在喝，直到將水喝完。

她說：會的，梁田，我們對幸福的認識完全不一樣，你滿足於現狀，安於現狀，你認為有個漂亮老婆，就算窮也幸福。而我，我不願意做你的窮老婆，我希望我有輝煌的人生。

就算你有錢，你的觀點依舊是滿足，而我呢，還會不斷努力，還會去實現更大的夢想，你想想，其實我們的矛盾在最窮的時候最小，正如我們剛剛結婚時，我們感覺不到。而越是條件好了，我們的矛盾就會越來越大，所以，我們的分手，是遲早的事。

她果然是讀了很多書的人，說得竟然一套一套的，把自已的背叛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她在遇到蘇博之前，可從來沒說過我們之間有這種差異啊，或許，這就是我上次分析她出軌的原因，她以前是她把自己真實的一面隱藏起來了。

好吧，這是你自找的。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該把很多問題有一個了斷，我將手機拿出來，悄悄按了一個錄音的快捷鍵，然後將手機放在桌上。

我說，羅雪，你說得對，你有知識，有夢想，和我想的不一樣，可是，你為什麼偏偏要選擇蘇博……

還沒說完，她突然激動起來，猛地站起來，狠狠地看著我，說，梁田，不要提蘇博，我和你的事，別把他扯進來，你不覺得你特別可笑，特別狹隘嗎？這麼久了，你總是想抹黑蘇博，我勸你，別這樣了，蘇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是有良好修養的人，是廠里的領導，他沒有必要，也不會做你所想像的那些事情的。

我懵了，一切事實就在眼前，我回憶著我和李倩在娛樂城聽到蘇博和他姑姑的對話，回憶著迷藥的事，回憶著那天我在病床上的一切。

那位病友對她說的話，可以算是第三方的證據吧，她竟然熟視無睹？難道她竟然沒一點懷疑。

我徹底失望了，羅雪已被蘇博徹底洗腦了，或許她為了自已的所謂前途，她已利令智昏，不碰得頭破血流，她是不會相信我說的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