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難
上官錦才踏入那間房,一位瞧著已上了年紀的男人遂起身,朝他施了一禮,然後才開口道:「大人,恭親王如今已抓到,不知大人何日回京歸案,咱家好將此事奏於聖上。」
「船還未靠岸,李公公何必如此心急。」上官錦心中微有不快,面上卻未露出半分,一邊負手走進去,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李公公謙卑的一笑:「咱家知大人心有挂念,不過皇上讓奴才過來前就已明言,令奴才務必記著提醒大人,此事一了,大人即刻回京。」
上官錦走到房間內的桌案前,伸出手,在那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沉默良久,才淡淡地一笑,接著便開口道:「一個半月前,我已寄了摺子過去,最多還有半個月便會接到皇上的旨意。」
李公公聽了這話,明白上官錦是讓他先等上半個月,他心裡一時有些遲疑。剛剛他在這巴巴等了這麼久,上官錦卻遲遲未過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最後還是因為瞧見李鬼,他便忙叫住了,稍稍打聽了一下才略知一二。在京時就已聽說上官大人伉儷情深,只是,這家事哪能與國事相比,就是皇上也斷容不得上官大人如此的不分輕重。
海上風急,雨大,浪高,船不時出現大幅度的搖晃,擱在桌案上的一隻筆忽然就從桌面上滾落下去。上官錦瞧著掉在地毯上的那隻鵝毛筆,驀然間想起白文蘿曾說過,這種筆,終有一天會代替大景慣用的毛筆。
想到這,他眼中不由就現出幾分柔和的神色,很多時候,她說的話,那語氣就似讖語一般。讓他總有種霧裡看花的感覺,很多時候,以為自己已看清了,卻一轉頭,忽的又瞧見令自己驚奇的一面。。。。。。
見上官錦久久的沉默,李公公亦是遲遲不語,思慮了良久,終於退一步道:「咱家可以遲緩幾日再上表皇上,只不過希望大人莫要讓咱家太難辦了才是,畢竟這事,也確實是拖不了多久,咱家亦是身不由已。(更新最快八度吧wWw.8dU8.cOM)」
「我明白,多謝公公!」上官錦點了點頭。
。。。。。。
上官錦出去后,白文蘿躺在床上,有些獃獃地睜著眼睛,目光卻沒有焦距。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撫摸著,雖之前已有**分懷疑了,但現在確認后,心裡一時間反有種怪異的感覺。她和他的孩子,血脈相連。。。。。。
床不時有些晃動,雖沒太劇烈,但是次數多了,還是覺得不舒服。躺著沒多會,就覺得胸口不適,開始以為是暈船,卻過了一會就現自己要吐出來了!
身上軟綿綿的,頭也總有些暈乎乎的,但不管怎樣,總不能就吐在床上。費了好些勁才終於起身下了床,因這船不時會有些搖晃,不得不扶著周圍的桌椅小心移著步子。白文蘿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真沒想到,自己竟會有虛弱成這樣的一天!不過笑歸笑,胸口的不適卻更厲害了,已經乾嘔了幾次,眼見就要吐出來了,可是,她在這房間里都瞧遍了,卻找不到痰盂!
而就在這時,外頭古麗娜領著一個侍女就往白文蘿的房間走了過來。
「大人吩咐了,夫人需要好好休息,誰都不能進去,古小姐請回吧。」影一在門外伸手攔住了古麗娜,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
「我是給夫人送飯過來的,這是剛熬好的蓮子粥,夫人這會應該也醒了吧,正好喝一點這個,不但能暖身子,還能添添體力。」古麗娜說著還將侍女捧在手中的食盒打開來給影一瞧。
影一卻看也不看,依舊冷聲說道:「這些大人自會安排,古小姐不必費心了。」
「你這人怎麼這般頑固不化,別忘了,這是我古家的船,我不過是好心送粥過來,難不成是怕我在這粥里下了毒,要不要我先吃一口你看看!」古麗娜一時氣極,上官錦不將她放在眼裡就罷了,竟連一個沒官沒品的隨從也不將她放在眼裡,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而就在古麗娜跟影一在門外糾纏的時候,白文蘿在房間里已經忍不住了,找不到痰盂,便不再找了。目光往周圍一掃,就瞧見旁邊一個架子上,擺著一個描金繪彩的水瓮,她忙就扶著桌子移到那去,哇地一口便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影一在外頭聽到白文蘿在裡面的動靜,一時有些不放心,便轉身輕輕敲門,往裡喊了一聲:「夫人,您沒事吧?」
白文蘿這會正吐得難受呢,哪有功夫回話的,於是影一等了一會,不見裡頭有回應的聲音,心裡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需要進去瞧瞧或者去叫大人過來。古麗娜也聽到裡頭的動靜里,隨即就笑著說道:「還不快過去看看,指不定夫人出什麼事了呢。」
影一瞥了她一眼,正要叫她馬上離開,卻不想這會門卻從裡頭打開了,隨即就看到白文蘿一臉蒼白地站在裡頭說道:「不用緊張,我剛剛只是吐了一下,沒什麼事。」
白文蘿對影一說完,就轉過眼,看向同是站在門口的古麗娜。古麗娜自白文蘿打開門起,就已經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幾遍了,這會見她看向自己,面上便慢慢揚起個明艷的笑來,對上一臉蒼白的白文蘿。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無時無刻都在拿別人跟自己做比較,特別是難得遇上對方明顯不如自己的時候。那眉眼神色間,透出來的,是**裸的不屑與得意。
白文蘿淡淡地一笑,就慢慢拉開了門,然後似無力般地靠在門上,只是那神色間雖顯疲憊,卻又流露著幾分閑適的慵懶。她瞧了瞧滿臉艷光四射的古麗娜一眼,輕輕說道:「不好意思,房間里找不到痰盂,我只好吐在那個瓮里了,你讓下人拿去清洗一下吧。」說話的口氣很隨意,聲音裡帶著幾分懶洋洋的意味,雖嘴裡說的是不好意思,但那卻是吩咐人的語氣。
古麗娜面上的笑一滯,再瞧著白文蘿這樣的姿態神色,心裡更是不快。但凡是愛攀比的女人,每當以為自己已經將對方比下去的時候,卻忽然覺,那不過是對方故意給自己的錯覺罷了。那會心裡的感覺,簡直是羞怒交雜,憤恨難當!
「怎麼出來了!」就在門口剛陷入沉默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個略帶責備的聲音。
白文蘿抬眼瞧過去,便見上官錦正往這急步走過來,她隨即就朝他一笑,待他走近了才說道:「胸口不舒服,忍不住起來吐了一下才好,正巧古小姐過來了,我便開門,順便找人清理一下我吐的那些污物。」
「吐了!」上官錦一聽,忙就將她扶到房間里坐下后才問道:「現在還有不舒服嗎?」
「還好,別緊張。」白文蘿笑了笑,然後又往門口看了一眼。
上官錦會意,便起身走過去,古麗娜知道自己在這也是沒趣了,只得說道:「這原是給夫人送來的蓮子粥,若是嫌棄,我拿回去便是了。」
上官錦朝影一遞了個眼色,影一隨即就接過那侍女手中的食盒,上官錦才又接著吩咐道:「讓人將房間里的水瓮拿出去,再拿個痰盂進來。」
她竟成了服侍他們的丫鬟,古麗娜一雙眼裡快要噴出火來了,卻不得不生生咽下這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吩咐了身邊的侍女一聲,然後就提前甩身離開了那。要不是因為古雅和大景的航路開通已成定局,為了以後她和她母親在古家的地位得到進一步地鞏固,她何須來受這樣的氣!
每個人都有束住自己的手腳,牽制住自己**的東西,這當中的取捨與滋味,也唯有自己能品得清。
房間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白文蘿瞧著上官錦要將那碗蓮子粥拿出去,便說道:「還未吃呢,怎麼就拿走了?」
「要吃嗎?是真的餓了?」上官錦一怔,就又放下手中的食盒,瞧著她接著道:「我剛剛已經讓人準備了,本以為你會再休息一會的。」
「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就是我不想吃,也得要顧著他才是。」白文蘿說著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面上似笑似嘆。
上官錦慢慢坐了下去,然後又看了看那食盒裡的蓮子粥,遲疑了一下便道:「別吃這個了,先去床上躺一會,我讓人儘快送吃的過來。」
白文蘿掃了掃那個食盒,便笑道:「當心她心懷不軌?」
「小心點總沒錯的。」他說著就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床邊放下,然後就去外頭吩咐了一聲,完后才反身回來坐到她旁邊道:「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等船靠岸后,我就讓人準備去。」
白文蘿搖了搖頭:「就是不時會想吐,身上乏力了點,別的倒沒什麼特別的。」
上官錦輕嘆一聲,就將手探到被子里,手掌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直到現在,他心裡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長卿。」兩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白文蘿忽然就叫了他一聲。
「嗯。」他抬眼,眼中滿含溫柔。
「你是不是,要準備回京了?」剛剛李鬼過來叫他的時候就提了別人找他,是要談恭親王的事,這一想,這事他準是少不了要回京復命去。只是,他的解藥,李鬼還未說要如何解決,這回京之日也不知是定在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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