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種幼稚的真相讓他恨起自己。
而卓海棠在聽完他的話后更是連連搖頭道:「我知道的呀,你的處境不容易,我是知道的……」
「說謊!」明明除了跟朱景冉說笑,就是跟小丫頭們打鬧,她只是想安撫他才用這些話搪塞他的,以為他會相信嗎?
周連博一把扯掉她的褻褲,卓海棠勻稱白晰的雙腿羞怯地趕忙併起。
「不要!」她的反抗無效,他依舊扳開她的雙腿,近乎粗魯地撫摸她下體的軟毛,那體驗太過刺激,卓海棠的大腦轟地炸開,隨著恥辱還有一股燥熱一起攀升到了最高點。
……
她在哭叫中達到了人生的第一個高潮。
她全身透出高潮后的粉紅,眼睛半眯半睜顯得神志不清,這正是一個動了情的女人最為誘人的表情,而他當然將之看在眼裡,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對不起……」她還在呢喃著,雖然只是無意識的。
他完全是出於一種本能,而這種本能甚至超越了雄性的本能,他去抱起她,像抱個孩子那樣將她抱在懷裡,而且是全無他意地只是心疼地抱著。
「是我對不起你。」他撫摸著她的發,在她昏睡過去后,在她的發間印上一唇。
隔天,「朱少爺」大病了一場。
那天清早,「朱品言」依照在南湖時的生活習慣,起床洗漱后在吃早飯前,先到院子里呼吸新鮮空氣,散步調養。
那天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往常都只是自己一個人若有所思地散步,那天卻破天荒地想要找人聊天,於是他召集了幾個正在附近幹活的下人,邊同他們閑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起話來。
本來氣氛很好,但突然間就見他的臉忽然煞白,全身痙攣起來,所有人都給嚇住了,就見少爺一點預兆都沒有地倒了下去。
這一倒可倒出了大問題,首先在少爺院落幹活的下人全被馮慶豐責罵了一頓,那些下人見主子倒下全沒了主意,只知道又喊又叫,還嚇得哭了出來,要不是過了一會「朱品言」自己調適了過來,怕是這些下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命嗚呼。
本來馮慶豐要招大夫過來瞧瞧,卻被「朱品言」制止,他說他的身體自己了解得很,只是不適應這京城的空氣,外加最近太累所以才會這樣,這種治不好的病也只能善加調養。
所以,他所謂的「調養」,第一步就是遣走了在他院落工作的所有下人,因為他不習慣人多,而且那些下人也沒有經驗派不上用場,而取而代之就是必須把卓海棠調過來,理由自然十分的充分。
於是在「朱少爺」的一病之下,卓海棠又名正言順地成了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頭。
當卓海棠聽到速調她去周連傅的所在時,她本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快將一株桃樹上剛發芽的小花苞揪光了。
她本來對這個消息是十分抗拒的,但聽到來人說少爺病發需要她的照顧時,她竟然想都沒想那個少爺怎麼可能「病發」,就跟著來人跑去了周連傅的住所。
周連傅病弱地倚在床上,面色十分憔悴,見她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又見她看到他的樣子時那種詫異和呆楞,他點點頭,叫給卓海棠帶路的那個人出去。
那人還不忘很貼心地將門關上,怕少爺受風。
待屋內再無他人,周連傅才對卓海棠說,「讓你擔心了。」
「你怎麼了?他們說你心病發作不省人事,還說讓我以後就留在這專門照看你。」卓海棠完全摸不著頭腦了,但看他病懨懨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病了?」
周連傅失笑,掀開被子下床,卓海棠警覺地後退一步,光是看到他人,心就怦怦地像要跳出來一樣了。
明明昨晚才發生過那種事……他怎麼可以還這麼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是因為少爺病了才要你照看的,是為了讓你照看,少爺才病。」周連傅自然將她的戒備看在眼裡,但他刻意地去忽略了。
她怎麼可能不怕他呢,但她第一句話還是問他是不是病了,這個姑娘啊,真讓他前所未有地厭惡起這個卑鄙的自己了。
「什麼意思?」卓海棠哪裡聽得懂那麼深奧的話,繞來繞去的。
周連傅說,「意思就是,光靠你自己跟人打聽八卦消息是不會有什麼實際進展的,時間久了還難免要引入懷疑,不然你也會成為別人口中的八婆,得不償失,與其如此,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強,咱們兩人一起,也許做起事來會比你一個人方便。」
卓海棠將他所說每個字都在腦海中消化了一遍,有些不能相信自己所得出的結論,以至於她努力擺出的冷臉還是裂出了一道笑紋,「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繼續幫我了?你相信我了?」
對這個問題周連傅選擇避而不答,他又何時不相信她呢。
所幸卓海棠也不是個追根問底的人,知道他的心思后她小腦袋轉得飛快,已經去想後面的事了。
「不過咱們兩個人又能做什麼呢?你終歸是少爺,不可能像我一個小下人一樣到處去找人套話吧。」
周連傅好笑地搖了搖頭,拿起桌上本子拍了拍,說:「少爺不需要找人套話,因為少爺有帳本。」
「帳本?」她盯著那沉甸甸的大冊子,不明所以。
他只有再費心地解釋道:「這是馮慶豐拿給我看的店裡的帳本,但是我發現這裡的帳目有些不對勁,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些什麼問題。」
「你還會看帳本啊?」卓海棠沒想到的是,他還真的去認真看了帳本,本來演演戲就可以的。
「也許大家都沒想到我真的會去看吧,一個病弱的少爺,對店裡的生意一竅不通,自身都難保又怎麼會分心去關心店裡的事情。」他說,並且看她,「你不覺得這種想法也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契機嗎?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了,因為這個少爺根本構不成威脅啊。」
「所以你裝病!」卓海棠大呼,如果只是為了調她來他的身邊,他有各種的理由,不一定非要裝病這樣,原來除了這個目的外,他更是要讓大家知道他這個少爺必須修養調理數月,其他事一概無心過問,這樣就能給自己贏得充足的時間去調查一些事。
天啊,也許他說得對,比起她到處亂跑,他還要有計劃得多了,她一開始只想自己調查,是覺得拉他捲入這件事已經很對不住他了,怎麼還能讓他費心,結果,他其實比誰都要用心啊。
想著想著,卓海棠竟然無比的感動,邁著小碎步跑到他身邊,關心地在他臉上打量。
「你還有什麼話就說吧。」周連傅可受不了她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只是想說,你也未免裝得太像了吧,你的臉色真的不好耶……」她吞了吞口水,保險起見還是問他:「你真的只是裝的吧,真的沒事吧?」
周連傅的心一下痛了,是那種被擰起來的痛,他並不是刻意地去裝病,也不是真的病了,但早晨在院子里他的心真的很痛,就如此時的痛。那是因為他一想到她之後也許都不會再理他了,都會將他看作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他的心就痛了起來。
他不知道朱品言的心病發作時具體是什麼感覺,可那個當下他瞞過了所有人,因為他也並不算是裝的。
昨天一整夜他都在獨自品味著這種痛,他已經演練了一夜,有充足的信心自己不會失敗,難道是這種自我的懲罰得到了老天的諒解,今天她竟然又跟他說話,還關心起他了。
「你……不氣我了嗎?」
卓海棠一楞,隨即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就像你說的,咱們兩個是同艘船上的,就是一夥的,當然不該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來打去是不是?」
她簡單的邏輯加上淡淡的一笑,宣告她已經原諒他了,也許原諒的不是那麼徹底,但已經讓周連傅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對,咱們不該打來打去的……」
卓海棠也很高興聽見他這麼說,在他肩上豪爽地拍了拍,眼睛瞥到他桌子上還有別的書,一雙大眼睛頓時又亮了起來,「好懷念啊。」她拿起那本書,放在手裡翻翻,那是周連傅從朱老爺書房拿來的講述布的種類的書。
「你看過?」他問。
她點頭,「南湖的家裡也有一本,你也看這個?」
「只是無聊時翻來看看。」他慚愧地說:「不過很多都還是一知半解。」
「不是說讀書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嗎?這種入門級的東西也能把你難住?」卓海棠似是在嘲笑他,但人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將書在兩人面前翻開,「哪裡不懂了?這種書年少時朱品言可沒少看,我嫌著無聊就總讓他邊看邊給我講,也聽了不少,也許還能為你解惑也說不定哦。」
以前朱品言讀書給她聽,現在則是同樣的內容她來講給周連傅聽,這真是個奇怪的輪迴。
周連傅心中想著,看卓海棠躍躍欲試地要一層才華,自然不會擾她的興緻,只是不知為何,本來一直想要問她的事,如今卻少了幾分熱情。
大概是他瞧出了在她的躍躍欲試中,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件事恰好關係到另一個人吧,她並不是因為知道他有不知的事才這麼興奮,而是因為這能讓她憶起與另一個人的回憶。
到底誰是真實的,誰才是消失了的那個?周連傅不禁在想,也許他的作用只是一個媒介,連接著陰陽兩個世界里,那兩顆互相牽挂的心,而他本身則是微不足道的。
但又如何,他憑什麼介入呢?本來他就只是那兩個人生命中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只因他出現的時機,才會讓那個插曲無限地放大。
才會有了現在,與她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看著卓海棠紅撲撲的側臉,她興緻勃勃地給他講著「提花」的種類,看上去真的已經不再生他的氣了,那他還有什麼所求呢?
周連傅覺得朱家的帳目有問題,其實也是出於一種直覺,他之前就因為不攀附權貴,不會說話而遭到周遭同窗的排擠,雖然因接受不了那種風氣而沒機會進入什麼官員宅邸,但他對那些手握金錢權利的人還是有些了解的。
他們有錢的會攀附更有錢的以及更有權的,從來不懂得滿足,而對下他們只會聽奉承的好話而很少有人能接受「忠言逆耳」。像這種人最不能捨棄的就是自己手裡的錢和權,朱家雖不是那種官宦人家,但在京城也算是叫得上名號。
而身為朱家現在真正掌管事物的馮慶豐,他的行為未免顯得過於大方了。
馮慶豐入贅朱家四年,以一個外姓人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而另個十五年來養尊處優無所事事的大少爺一回來,他便痛快地交出了自己手中所有資源,事情可能這麼順利嗎?
不是周連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看過太多鄙夷和嘲笑的目光,他始終從馮慶豐看他的眼裡瞧不出任何善意,雖然也沒有惡意。因他對這個人存疑,所以對馮慶豐交給他帳本的目的,就更無法單純理解為輔助。
「是暗帳!」卓海棠一語道破。
周連傅坐在院中的桃樹下,卓海棠則在他對面一手忙著往嘴裡塞點心,而嘴還在忙著和他說話:「肯定是還有本暗帳啦,所以他才放心地把這本帳本當障眼法交給你的。」她急著宣布自己的結論,搞得綠豆糕的碎屑沾了一嘴,如長了圈綠色的鬍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