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忱王很糾結……
?深夜的闊科旗漢王京邸里,半牆明月照著桂花樹,落下斑駁的半牆花影,更有淺碧深紅、淡粉輕黃的菊花搖曳生姿。
這般美景,本當對月吟一「三五之夜,明月半牆」之類的詩句。
可忱王對此情此景,壓根沒心思欣賞,他早已經被生生撕成了兩半,一半在忠,一半在孝,或許那半忠里,多是顧雁歌在作祟,但他也不否認自己想做個安閑地主。這天下,固然大美,可高在廟堂,擁有卻並不意味著得到,反而不美。
「莫木圖,去給父汗送信吧。」
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的是一封書信,可忱王給自己選的卻是一條不歸路。這條路上,他將和她走的越來越遠。
書信一路加急的送到闊科旗汗王手裡,老汗王打開信一看,臉上皺了很久的眉頭也就這麼鬆開了:「我的阿烏子到底是真正的男兒,沒網費闊科旗的水土養育了他,是他該為闊科旗謀划的時候了。」
「汗王,眼下咱們還得先退了外敵。」
「是啊,6安西這個混賬,早不來玩不來,知道我準備了兵馬,就上趕著撞,真是個不開眼的。也好,就拿他祭旗,漲漲我闊科旗兒郎們的威風。」熒辦事到底是牢靠的,至今煽動外夷一事還沒有人知道,闊科旗汗王只當是6安西了瘋,要貼上來讓他屠殺。
闊科旗現在正是兵強馬壯,整裝待的時候,闊科旗汗王當然不會把小小的6安西放在眼裡。
伺候,闊科旗的戰報一天天送到京城裡,宮裡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怎麼這些仗都湊到今年了,這些歌吃飽飯沒帶壞正反:「忱王啊,闊科旗哪裡展示也重了,你可需要回去助汗王一臂之力?」
忱王搖頭一笑說:「眼下京城的守備最重,臣憂父亦憂君,父汗多年來南征北戰,自由退敵之計。倒是現在京城無主將,臣雖不才,也願隨駕君前,略盡人臣之責。」
皇帝嘆了口氣,一臉感動:「不愧咱們小時候一塊長大,還是你們最記得情分,這天下要沒有永夜和你們幾個,說不定就敗在朕手裡了。若真如此,百年之後,讓朕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顧應無捱角落裡笑,這兩位一個演的比一個真,明明是一個有意反,一個時有心防,結果兩人還能演出一副明君忠臣的樣板戲來,真叫噁心死人了。
「報聖上,津北急報。」
「念……」這下皇帝是真急了,跟忱王有防,跟蕭永夜目前還沒防,蕭永夜這人就指著哪天趕緊把事辦完了,好辭官歸野。這點心思瞞不過皇帝去,所以皇帝才處處放心,事事安心。
「八月二十,慎君王獻計得逞,津北蕭副帥領六千精兵攻下圖日潭,寫信時已鎮守七日,安全無虞,補給已全部到位。」
總算聽著個好消息了,這津北的戰事,除了恪親王那兒一直風平浪靜,就沒什麼好消息,現在這消息可以算是振奮人心了。皇帝心說,不愧是咱妹夫,困了就塞枕頭來了,當然也沒忘了顧承憶,這弟弟雖然不能認,但看起來打仗是一把子好手。
「應無,你記下了,回頭該好好論功行賞。」
「是,皇上。」顧應無一看,心道:這才是個笑臉嘛,剛才那跟狐狸似的張開嘴不叫笑,叫——算計。
皇帝一高興,讓人傳了酒來,拉著忱王和顧應無上花園裡喝酒去了。
顧應無在一邊想勸,可想了想這些天也難得高興這麼一回,九歲皇帝去吧。
喝到半醉的時候,想來酒量不咋滴的皇帝已經過量了,冠冕也隨意扯開,愣是嫌亭子里坐著不舒服:「走,咱們上那喝去,小時候咱么就喜歡在那喝酒。(更新最快八度吧)那會兒……阿烏子才這麼點……」
皇帝比了比身邊,然後接著說:「二庄那時候……就是一小跟屁蟲,天天屁顛屁顛地……跟在父皇後頭,那會兒咱們瞧不起他,沒少欺負他,誰能想到後來……後來這小子把咱們都涮了。說到這兒我……我記起來了,等他回來,我要降他的職,削他的爵,敢涮朕……好大的膽子……」
看著滿地的酒罈子,顧應無不由得失笑:「皇上,要是二庄知道您還記著從前的事,估摸著這輩子也不敢回京城了。」
回憶起了從前,多少美好的回憶,忱王也笑了:「皇上是咱們裡面最記仇的,應無,你還記得小時候投了先帝爺的點心,那街上的燒餅糊弄的事吧。那會兒可是你把皇上供出來的,皇上前兒吃起點心還跟我說這事呢。皇上,您要削,連我們一塊削了,我們那會兒可沒少得罪你。」
「……嗯,對,還有你,阿烏子,你……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偷看秀女換衣服,還……還不是你帶的,你們倒是沒事……我,我跪了三天祖廟。」憶往昔,少年時候,啥壞事他們沒幹過,只是皇帝明白自己的身份比較早,後來就收斂了而已,要不然就跟顧次庄似的,就是一天天沒事要憋壞的主。
三大男人抱著酒罈子相看一眼,至少有這麼一刻,三個人都笑得毫無雜質,像曾經有過的少年時光一樣。
酒會醉,當然也會醒。
醒來的忱王看著而被自己隨手扔在架子上,還沒來得及叫丫鬟來處理的衣服,滿身酒氣,是杜梨白的香味。
「皇上,您這是在以前動人嗎,這是在拿就請來栓我嗎?」忱王暗暗一笑,這條路能走到最後的,應該只有一個吧。那時候,怕是誰也容不下誰了,哪還有昨夜那樣的時光可以飲酒作樂。
忱王有點糾結,忠字加個情字,眼下還要加個義字,那頭就獨獨一個孝字,也很難選擇。
「雁兒,我不做,自有其他兄弟做,換他們如何保你一家上下一聲無恙。」
忱王的糾結點在於,如果他放棄作壁上觀,闊科旗汗王並不會勉強他,但換了他那些兄弟,在這場爭奪里,不管是顧雁歌還是蕭永夜,又或者是皇帝都會過的很艱難。
天下?這玩意兒得來何用,做那麼高,皇帝也沒見多歡喜,反而這兩年都生出白來了。
在忱一王唏噓的時候,外頭響起了侍衛摺子信兒聲:「主子,汗王來信了。」
「嗯,你下去吧。」
在晨光里,忱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信來,信上寫著:「吾兒,蕭永夜不除,恪親王不除,實乃我闊科旗之心腹大患。恪親王固然已年邁,且腿腳多有不便,可蕭永夜卻是身強力壯正當年,蕭永夜不能留。
為父收到消息,蕭永夜已突破津北圖日潭,此等猛將實乃殺器,不得不防。依為父之意,無妨暗裡派人襄助謝君崇,以圖敗蕭永夜於津北,並留其命於津北。」
父汗要殺蕭永夜,忱王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出了他的接受範圍。蕭永夜跟他,也舊年有兄弟情分在。蕭永夜為人,總是最兄弟掏心掏肺,無所不及,不得不說忱王在某些事上,過於天真了些。
「不,莫木圖,立刻去給父汗回信,世人都可,只顧蕭二人動不得,恪親王更是不能動。恪親王乃兵心所向,民間更是深有根基,這個燈籠咱們糊不起,那天捅破了只會把自己往絕路上逼。這二人能攏則攏,不能攏……」忱王想了想說:「不能攏了,自然還有顧雁歌和弘璋、弘掍為質,蕭永夜不在乎旁人,對他們卻看得分外重,對恪親王來說,這也是死穴。」
莫木圖連連點頭:「主子說的對,與其斷氣得乾淨,不如留一口氣吊著,咱們手裡有了主動,還怕他們不成。」
誰人不懾恪親王的赫赫功績,誰有沒聽過蕭永夜的威名,這兩個人都系著這個女人和那兩個小娃娃,留著比死了有用得多,這就是莫木圖的想法。他可不知道,是他家那偉大能幹的主子狠不下心腸來。
畢竟那是顧雁歌,從小就在他心裡種了棵小種子的姑娘。
闊科旗汗王收到信,果然大讚忱王有謀略,能拋下兒女私情:「西翼進攻,今天老子非打得6安西滾回姥姥家去不可。」
「主子,這回6安配的排兵布陣,比起上次來……似乎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闊科旗汗王點了點頭說:「我也看出來了,要不然憑著咱們的幾萬精兵,還能拿不下他。難道6安西這回換了個新狗頭軍師,這陣仗一看就有模有樣的多。」
「聽說這說有的主意,都是6安西的小妾出的,據說那小妾娶了不足半年,給他出了不少主意。」
闊科旗汗王不屑一顧地啐了一口:「鑽女人裙底下的男人能有什麼出息,跟他打這仗我都覺得丟了份兒。」
「報,汗王,三日後,蕭永夜將率主力攻鷹嘴關。」
聽完之後,闊科旗汗王久久不語,之後才看著帳外的草原,說出一句:「世稀雄才,就讓天下一奇峻的鷹嘴關,做我們蕭副帥的葬身之處吧,英雄……就該有英雄的死法!阿烏子心裡裝著個女人,做不了選擇,這選擇我替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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