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報恩
黑影氣勢洶洶，鶴九怡然不懼，瞬間糾纏在一起。
葉緣生定眼看去，只見那些黑影，形狀細長，背有雙翅，圓頭尖尾，跟田地間的一種昆蟲草螻蛄極為相似，但體形大了百倍不止。
葉緣生知道，這就是鶴九所說的毒蛄妖。
因為此妖背上生有一對短翅，也能低空飛行，故而能夠和鶴九在空中搏鬥。
毒蛄妖大約有三四十隻，除了會噴吐水箭，兩隻前爪也極具威力，揮舞間風聲赫赫。
然而，和鶴九剛一接觸，便有幾隻毒蛄妖慘嘶著掉入黑水中，泛起一蓬蓬藍色的腥血！
鶴九體形更大，況且禽鳥本來就是蟲類剋星，哪怕成妖，這種天性也不可避免，單獨相對，毒蛄妖根本就不是鶴九的對手！
可是毒蛄妖的數量太多了，鶴九又身受毒傷，除了剛開始擊殺了幾隻毒蛄妖，隨後鶴九便陷入到毒蛄妖的包圍，翅展喙啄，勉強招架，再無反擊餘力。
唳！
又是一聲鶴聲輕啼，帶有催促之意。
葉緣生知道這是鶴九在提醒他動手，於是舉起了神臂弓，從背上抽出一根鐵翎箭，拉滿弓弦，略一瞄準，便是一箭向下射出！
咻！
鐵翎箭撕裂空氣，從天而降，一連洞穿了兩三隻毒蛄妖的身體，才力道盡消，和毒蛄妖的屍體一齊墜入黑水之中。
毒蛄妖雖然是妖，但身體強度卻連凡鳥鬼面雕都不如，根本承受不起神臂弓的千鈞之力，鐵翎箭下，立刻傷亡慘重。
「妙極，再來！」
葉緣生精神大振，抽箭搭弓，又是一箭射出。
自古民間傳說，妖怪皆有法力，千變萬化，神通廣大，凡人不可敵之，只有仙人才能降伏。
雖然鶴九說過，蒼山中的妖怪，大多數法力低微，不是葉緣生的對手，但葉緣生深受民間傳說的影響，仍然心有顧忌，擔心鶴九所言有誤，他根本就不是那些妖怪的對手。
然而此時，葉緣生一箭便射死了好幾隻毒蛄妖，知道鶴九沒有欺瞞於他，頓時信心大漲，也不覺得妖怪可怕了。
一箭緊接一箭，葉緣生一口氣射出十幾箭，箭箭不落空，將三十餘只毒蛞妖幾乎全部殺死，這才停下。
施展神臂弓，至少需要千斤之力，而連續不停地拉弓射箭，所需力氣，更是成倍增加。
饒是葉緣生天生神力，十幾箭下來，也是雙臂發麻，耗盡了全身力氣。
還有幾隻毒蛄妖，僥倖在箭下逃生，卻被鶴九追上，幾下啄死。
等毒蛄妖全部滅殺殆盡，鶴九飛了上來，將葉緣生接到澗底，落在水面那塊石頭之上。
「鶴九，這幾株好像火焰似的怪草，莫非就是你所說的解毒靈草？」
葉緣生好奇地打量著凹窪中的奇異植物。
「正是此物！」
鶴九立在一旁，看著奇異植物，一雙似墨色琉璃的鶴目當中，透出濃濃的欣喜之意：「此草紮根於澗底，汲取黑水養份而生。黑水冰寒，性質屬陰，靈草吸收其精華，天長日久，陰極陽生，反而具有了一種純陽屬性，不但可以解除世間大部分的毒素，還能錘鍊肉體，增進修為，乃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神奇靈藥。」
「這種靈草有名字嗎？」
葉緣生輕輕拔弄了一下靈草的葉子，感覺到一股熱氣，從葉片中傳遞出來，熱騰騰的有些燙手。
「有，此靈草名叫熾心草，屬於下品三級仙藥。」
鶴九長喙一伸，已是將一株靈草連根銜起，隨即伸長脖子，吞咽幾下，將整株靈草囫圇吞進肚中。
「好了，葉緣生，你先去休息一會，待我煉化靈草，解了體內之毒，養好傷勢，再陪你去打獵。」
「好吧！」
葉緣生走到一旁，坐下掏出水囊，喝起水來。
剛才他的力氣耗盡，此時正好趁機恢復一番。
鶴九吞了靈草，便在原地消化起來。
就見它縮起了一隻細腳，蜷起修長的脖子，將腦袋插在翅膀中，再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這種姿態，是標準的鶴類睡眠之姿。
普通凡鶴，以這種姿態睡覺，可以達到養精蓄銳的效果。
而鶴九成妖后，這幅睡眠的姿勢，就變成了它最佳的修行方式。
表面上看似睡眠，實則在其體內，一道道沸騰的妖力，不斷流竄全身，將靈草的藥力分解開來，融入到身體各處，從而逼迫出血肉當中蘊含的狼妖毒素。
一個時辰后。
葉緣生的體力已經完全恢復，並且還美美的小睡了一覺。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鶴九的療傷過程，已然到了最後關頭。
只見鶴九渾身繚繞著一層淡淡雲煙，聚而不散，神異之極，也不再是睡眠的姿勢，而是舒展羽翼，高昂脖子，唳唳有聲，動作輕盈優雅地跳起了一曲優美無比，充滿靈性的舞蹈！
鶴舞！
鶴九好似天地所創造的最美麗的精靈，悠然而動，鶴舞蹁躚，便是連葉緣生，一時間也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怪不得世間皆稱鶴類為仙鶴，概因鶴的形態動作，有空靈飛仙之妙，當真賞心悅目，令人震撼！美哉，美哉！」
葉緣生撫掌而嘆。
忽地，葉緣生雙目一凝，看到鶴九周身繚繞的淡淡雲煙中，出現了一股黑霧。
這股黑霧，起伏盤旋，宛似黑蛇，拚命扭曲，想要鑽進鶴九體內，卻被雲煙阻止。
一舞終罷，鶴九停下身形，周身雲煙隨風散去，黑霧也無奈地隨之而散，化為烏有。
一絲淡淡的腥臭味傳開，葉緣生鼻子一抽，聞了一口，立時感覺頭昏眼花，重心不穩，差點栽倒，不由大駭：「好厲害的毒素！」
好在腥臭味只是擴散的餘毒，很快隨風消失乾淨，葉緣生屏住呼吸片刻，便再也聞不到了。
「鶴九，你的傷勢，可曾痊癒？」
葉緣生待腥臭味散盡，吐出一口氣，看著鶴九。
「熾心草藥效非凡，不但逼出了狼毒，還順便將我的肉身淬鍊了一番，就連先前所受的一些皮肉之傷，此時也都全部癒合了！」
鶴九笑道：「如今，我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多虧了你的鼎力相助，我才能獲得熾心草，解除狼毒。再加上你從鬼面雕的爪下救了我，連番恩德，我鶴九銘記於心！」
「機緣巧合罷了，無須言謝。」
葉緣生擺手，也笑道：「我上山打獵，碰上了你和鬼面雕之間的追逐。想這蒼山之大，能夠萍水相逢，彼此相遇，恰好說明了我們之間緣分不淺。既然有緣，出手相助，也是應當，你不必過多客氣。」
「是啊，緣分！」
鶴九感嘆：「我輩修士，無論人妖，為求長生，不也正是苦苦追尋一個緣字嗎？仙緣，仙緣，沒有緣字，如何成仙。葉緣生，你我有緣，不如我引你入道如何？」
「入道？」
葉緣生心中一動。
鶴九點頭，說道：「先前你從鬼面雕的爪下救我之時，我便曾說過，贈你一場機緣，以報救命之恩。這所謂的機緣，即是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