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成精
第二百三十六章成精這幾年聶家也算是人丁興旺了,不過聶墨雖然不知京師,京師卻有他的無數傳說,皇上哪次賞賜,不是先賞了聶家,接著賞聶墨跟永寧郡主,並且,聶墨的要另外單獨一份,聶墨倒是曉得皇上的這份心意
,對皇上要比對聶潤還多幾分真心。
「不曉得誰給他出了主意,竟然進了戶部。」聶墨笑著跟怎生道。
他們說的是聶潤,怎生好奇,「戶部不是很好么?」一國的財力都要交由戶部主理。
「他還年輕了些。」聶墨斜著看了一眼眼前的葡萄。
怎生拿著牙籤想插一顆給他,不過她運氣不好,這葡萄不僅皮厚還很滑,插了幾次都沒插准。
聶墨哈哈大笑,「你滿盤子插一顆葡萄……」
怎生乾脆放下牙籤捏了起來,舉到眼前道,「不得了了,這顆葡萄成精了,不行,還是我吃了,免得吃到你肚子裡頭勾了你的魂兒……」
聶墨伸手跟她搶,「我看它剛才跑的一包勁,分明是不想叫我吃,哼,拿過來,我還怕它勾了你的魂呢。」
怎生虛晃一招,連忙塞嘴裡,連嚼都沒有嚼就吞下了肚,唬得聶墨也不敢叫她吐出來,「別噎著,就是跟你開玩笑,還當真了。」
怎生一愣神,半晌才道,「是它太滑溜了,我不是故意的。」她都多大了,怎麼也不可能為了顆葡萄鬧成這樣子。
聶墨將碟子端了起來,隨手給了底下的丫頭,「賞你們吃了吧。」
兩個人繼續說話,聶墨便道,「陛下來信說,有兩個位子,一個是禮部尚書,一個是戶部侍郎,陛下應該屬意老大進禮部,可你瞧他現在卻進了戶部……」
「這跟大哥年輕有什麼關係?」沒了葡萄,她抓了一顆荔枝。
聶墨把她手裡的荔枝取走,指甲一劃就剝開了,囑咐道,「把核吐出來。」
其實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他看她也能將自己照顧的好好的,但自己在這裡,就是忍不住的想替她操心。
怎生還在想聶墨之前說的話,見他不慌不忙,只好又問了一遍。「戶部尚書是貴妃的親爹,沒有大錯,皇上肯定不會隨便動他的,老大去了戶部,被他壓著,且得壓制幾年吧。若是從禮部做幾年,調任工部或者刑部就簡單的多了,」他壓低了聲音,「到時候戶部王尚書也
老了,他進到戶部豈不是順理成章?」
「那大哥為何要這時候進戶部?」聶墨撇了一下嘴,「誰知道呢,他寫信可沒跟我說過一句半句。」忽然又道,「今年風調雨順,這裡頭應該也有你一份功勞吧,捐了那麼多銀子不說,單是廢寢忘食的算了那麼多東西,給百姓們省下多少銀子
……」
怎生擺擺手,「你誇我別的我認,這個我可不敢認,就只是統籌兼顧了一下。」「我倒是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個人能算出河道加固到什麼程度才能既節省人力物力,又能夠不叫洪水衝破堤岸的?歷朝歷代,哪個不是出了災害再去治理的?防甚於治,你做的可不就是明察秋毫的事兒,
我看這事一點都不用謙虛。」要送數十萬的卷宗中找出有用的信息,又要分析計算,這種事說起來不過是上嘴唇碰到下嘴唇,可真要是做起來,有時候光看文件就看的眼花繚亂。「你不是說這都是你送的那祥瑞的緣故么。」事情已經過去了,怎麼只是覺得當初那樣熬通宵的感覺很振奮,其餘的倒是沒有太大的想法。保住堤岸可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起碼像知州通判等等,好多大官
也是冒雨親自在河岸邊的,民工們就更不用說了,夜以繼日,聽說那陣子欽天監的正使頭髮都掉了一大把。她就是自己再能算,沒這些人撐著,她空有腦子有什麼用?
聶墨微微臉紅,強硬道,「我怕別人將你抬的太高,所以才那樣對外說的。其實我心裡還是欽佩你的。」
話卻越說越軟。
怎生覺得他未嘗沒有博取可憐的意思,不過她也確實有點心軟了,聶墨一向剛強,從前也不是沒有說過軟話,但那都沒有今日這句重。
聶墨就算是再老謀深算,他不在京城,有些事其實不如聶潤看的深刻。皇帝登基這幾年,雖說大部分時候都風調雨順,但國庫並不豐裕,有些三朝老臣,年輕的時候還一腔熱血,等年紀大了,便不免心生惰性,尸位素餐,尤其是戶部尚書,閨女成了貴妃,闔家都成了外戚,
沒有依照本份低調行事,卻反而日漸驕奢了起來,家人在京城橫行,就這還妄圖入內閣,成為首輔。
聶閣老雖然致仕,門生故吏遍布朝野,為了不使朝堂被奸佞之人擾的烏煙瘴氣,聶潤這才進了戶部。
余承安這幾年成親生子,做了幾年官之後,覺得沒意思,便辭官奉了余老安人住在京郊的莊子裡頭,六月裡頭,聶墨送怎生進京祭拜俞虹生,並拜見太后,他不想回京城,便在余家莊子落腳。
兩個人說起京中諸事,不免要提到皇后貴妃,「嘿,這樣越發的顯出皇后的好處來,貴妃也是世家嫡女,就不曾想著約束下家人?」聶墨口無遮攔。
余承安悠哉悠哉的說道,「想是久居深宮,不了解外頭情況罷。幾個跳樑小丑,不足為懼。」
「你這官做了幾年,倒是把膽子也歷練出來了,那可是戶部尚書!」聶墨雖然這樣說,但語調懶散,很明顯沒有將戶部尚書看到眼裡。
余承安施施然道:「物以類聚,我無非是學會了以德服人而已……」
聶墨:「噗!」噗完恨恨的道,「浪費了我這杯葡萄酒。」其實,余承安只是覺得皇帝心中有數罷了,陛下登基數年,誰要是還將他看作是當初籍籍無名的容郡王,那才是傻子呢。他重新給聶墨倒了一杯酒,「你這樣過家門而不入,若是叫聶伯父知道了,豈不是要
生氣?」
「老大新納的貴妾,本是為了幫母親管家呢,誰知進了門,一個接一個的生,三年抱倆的,比大嫂當初還厲害呢。」
「我爹他老人家忙著含飴弄孫,怎麼會顧得上我這不肖子孫?」
「我到底還有公職在身呢,來送一送怎生她們母女也還罷了,若是大搖大擺的進京城,叫那些風聞奏事的御史一本奏摺給參了,到時候豈不是給皇上跟太皇太后添麻煩嗎?」
「好大的口氣。」余承安笑,又問,「你什麼時候回去?要等著弟妹一起么?」
「不了,我明天就動身,太皇太后小病了一場,把她嚇得不行,這回她要在京里待到過了八月十五……」
人上了年紀,病痛便一日一日的多了起來,余老安人自然也不能倖免,余承安微微一嘆。
聶墨笑道,「人生而百年,疾病在所難免,若是你連這點都看不開,以後可有的苦了。」
「並非是看不開,只是母親為了不使我擔心,常常強忍病痛,獨自承受,叫我知道了,心裡不忍。算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等你老了,就知道這種感覺了。」
「我可不是只曉得奉獻不索取的,兒女侍疾本就應該么……」
聶二爺這話說了不過半年,聶閣老便病了,果然輪到他回京侍疾,當然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好了,跟你說點新鮮的,誰能想到,龍虎衛首領一職竟然被方澤得了,這可是個好差事,聽說往他家提親的都快踏爛他們家門檻了。」
「他不是早就成親了?」
「成親又如何,人家都是奔著他的人來的,不要名分。」
聶墨摸了一把下巴,「從前沒覺得他十分風流啊,再說,想當年路平不是也是京城一枝花,沒聽說有人上趕著給他當妾啊。」
「路平雖然長得好,可性子冷淡,哪裡及得上方澤的十分之一啊。」
路平也成了親,娶的是戚國公老夫人的外甥女,不管他有沒有放下對怎生的執念,反正他孩子已經生了,聶墨對他倒是不怎麼放到心上了。
當然,他不是放心路平,而是放心怎生。
為何要說日久見人心,那是因為人心易變,只有日子長了,他向她索要的那一部分她不曾變過,他便開心了,幸福了。什麼時候日子都不可能完全的順心順意,聶墨跟怎生都清楚這一點,就算自己家的小日子過的好了,還有雙方的父母親人朋友們呢,完全的放棄不管,是不切實際的,聶墨想過脫離,可脫離了一陣子到底
還是回歸了。
「一晃眼,我們都老了!」余承安難得的發了一聲嘆息。
聶墨睥睨的看了他一眼,「你老了,我還沒有。」
「哈哈,你怕了吧?!怎生可是比你小好幾歲!」
聶墨慢條斯理的挽了挽袖子,挑眉道,「要打架嗎?」
兩個人滾作一團。
家裡僕人們慌慌張張的去告訴了老安人。
余老安人哈哈笑道,「叫他們打去吧,準備好藥油。」這僕人們也漸漸都換了新人,不曉得這倆人從前是經常打架的。
叫了自己的兒媳婦進來,「你么生弟弟要成親,我提前過去俞家住幾日,你就在家裡看家,到了正日子叫丸子他爹送你們再過去。」余夫人那個哭笑不得,「娘,還是我陪了您過去,孩子跟著弟妹進宮了,您忘了?到時候叫他們自然會在俞家的。」對於兒子這個小名,自己是沒辦法了,尤其是自家婆婆,對人稱呼自己丸子娘,當然余承安也沒逃脫,被稱為丸子爹,幸好敢於這麼叫的人不多,否則余夫人覺得自己肯定得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