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對敵人不手軟 (1)
聖廷楓到了城門，見蕭不銘騎馬已躍上了城樓。侍衛上前，蕭不銘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滾……」「你們怎麼看城門的，找死啊！本王沒告訴你們，不許放進一個人嗎？一隻鳥也不行……」聖廷楓惱火地道。
「皇太后呢？依依呢？她人呢？」蕭不銘瞪大了眸子，眸子滿是血絲。他不該生病，不該在路上擔擱。不能，她不能死，她不會死的……
「蕭不銘，你還敢回來……闖回你的草原去，你不佩喊她的名字……」聖廷楓冷然地道。蕭不銘眸子里閃動著火焰，後退幾步，飛躍而去。聖廷楓緊追了過去，怒吼道：「蕭不銘，你想找死嗎？滾回草原去，她不想見到你，死也不要見到你了……」
「你放屁，她是我的女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蕭不銘咬著牙，痛苦已經將他折磨的有些神精質。「你站住，你還好意思說，你的人？我呸，是你的人殺了她，你還敢回來！你這個該死的。我說過，誰也不準欺侮她，不能……」
蕭不銘不離，一腳蹬天了巡羅士衛，搶了匹馬，飛一般地往宮裡奔去。滿街的白燈籠，白綢讓他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馬兒衝到了宮門口，踩著牆，翻上了宮門。
「什麼人？王爺……」侍衛驚愕。隨即見聖廷楓也追了過來，侍衛驚愕，這是怎麼回事啊？現在比武功高低，連宮門都不用開了嗎？聖廷楓咬牙，可是這宮中侍衛本來就是蕭不銘管的，這些人也攔不住他。
大汗淋漓，蕭不銘氣喘喘地立在了鳳寧宮殿下，素白的綢花在風裡飄動。蕭不銘抓起了其中一人：「皇太后呢？」「皇太后薨了，在寧安殿……」「蕭不銘，你給我站住，娘的，現在老子管……」聖廷楓拭了拭額頭的汗水，快要氣瘋了。可是這個傢伙跟草原上的瘋牛似的，橫衝直撞的……
蕭不銘飛快地衝到了寧安殿，殿里傳來了一陣哭聲。蕭不銘一口氣衝進了門，愣在了門口。一片素白的靈堂，就像雪一樣，一時讓他眼前一片模糊！四方的棺木，更是讓他從心底淌出的膽怯，他從來沒有怕過誰，可是現在他怕了……
「王爺，你可回來了……王爺……有人行刺皇太后，箭上了抹了毒……肚子里的孩子沒了，皇太后還是……走了……」太監跪地哽咽……
沒了？她沒了？孩子沒了？怎麼可以？不可以，他不允許！蕭不銘的腿一晃，用力地撐著，往前晃去。掀起了蓋在厚棺上的布，去推棺蓋，可是棺蓋已經釘死了。蕭不銘喉嚨梗塞，猛咽了一下，怒吼道：「來人，給我打開，打開……依依……」
「蕭不銘，你想幹什麼？你害得她還不夠嗎？你還要褻瀆她的芒魂嗎？你想讓她魂飛魄散嗎？你好毒的心啊！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害死她？」
「我為什麼要害死她？你滾……我不信……龍依依……你給我出來，出來……」蕭不銘用力地捶打著厚棺，似要將厚棺擊穿。「王爺，節哀啊！皇太后留下了話，說如果有一天王爺回來了，讓奴才告訴王爺，她不恨你！皇太后說，一定是別人乾的，說王爺不會下這樣的命令的……」太監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聽得人悲痛欲絕。「依依……對不起……怪我……」蕭不銘痛得心都碎了，捶著胸口，趴在了棺木上。恨不得早點死去，他為什麼會輕信百里雲音的話。這個歹毒的女人，他要殺了她，殺了她……「你說什麼？蕭不銘，你再說一遍，是你害死她的了，說啊……」聖廷楓揪住了蕭不銘，怒吼出聲。蕭不銘闔上了眼瞼，淚水順著臉頰而下。「你殺了我吧！」蕭不銘靜靜地道。「老子本來是想殺了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龍依依真是瞎了眼了，選了你做丈夫！沒有龍依依有你蕭不銘今天嗎？有你百狄國的今天嗎？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蠻族，你怎麼可以？你去死……」聖廷楓舉起了拳頭，向他揮了過去。蕭不銘像是沙袋一樣，任由他擊打。血水順著嘴角淌了出來，可是他似乎毫無感覺。是，他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他說過會保護她一輩子的，可是他卻兩次的離開了她。一次讓她險些葬身大火，一次讓她死在毒箭之下……他罪無可赦，他死有餘辜……他的沉默，他的話卻成了佐證他罪惡的證據，聖廷楓快要氣瘋了……他深愛的女人，他讓出來了，他居然敢這樣對她。雖然她沒有死，可是不能原諒……「蕭不銘，你想得美啊，到哪都設個行宮，到哪兒都有女人服侍你！讓你的兒子做了皇帝，你還不甘心嗎？你說啊？為什麼要害她，你敢說你不知道？那是你百狄國的人乾的，你身為百狄國的大汗，你會不知道？你身為京城的三軍統帥，你會不知道？燕王府就是你們百狄國的刺客窩點，你會不知道嗎？你還敢回來？你還有臉回來，你出去……來人，將這個傢伙扔出去……」聖廷楓怒吼出聲。
「滾……依依，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然後再去見你，你要等我，等我……」蕭不銘拭了拭血水，跪在靈前。
「爹……爹……」龍嘯嘯在紅仙的牽領下，奔進了門。聽說蕭不銘回來了，紅仙便帶他過來了。「嘯兒……」蕭不銘抱住了兒子，再一次的熱淚盈眶。
「爹……你去哪兒了？娘受傷了，娘睡著了……」龍嘯嘯趴在了他的肩頭，嗚咽出聲。從孩子嘴時聽到這樣的話，蕭不銘僅存的一線希望，徹底破滅了。蕭不銘四腳無力，仰聲哀嚎，像是草原上的失去伴侶的狼。龍嘯嘯放聲大哭，父子倆抱在一起。紅仙本是氣憤，聽說他回去成親了。可是看到這樣子，還有他瘦一圈，像是大病一場子的臉，心裡不忍。抱過了龍嘯嘯，勸說道：「嘯嘯不哭，不哭了……姐夫，你別嚇著孩子……」「紅仙，你將孩子抱走，今天他非得將事說個明白……」
「報，王爺，北方急湊！五百里加急……」侍衛衝進了門，將湊折送上！
「什麼事啊？」聖廷楓撓著后勺，娘的，他又不識字。打開了紙，上面的字，就是畫符一樣。扯了扯紅仙，紅仙也搖頭，她也不認識！正好，歐陽逢春也急急趕來，接過了湊折，驚聲道：「不好，百狄國大軍壓境……」
「什麼？蕭不銘……」聖廷楓上前，將他提了起來。娘的，他回來是什麼意思啊？裡應外合，他是這一招用習慣了是吧！蕭不銘目光獃滯，心裡卻是驚了驚。大軍壓境？百里雲音瘋了嗎？居然為了一己私利，想要滅了他百狄國嗎？難道他草原人命中注定要滅於百里家女人的手中？「來人，將這個姦細抓起來，打入天牢！」聖廷楓憤怒了，他們以為中原真就這樣好惹嗎？
「啊呀，現在還吵什麼啊？快想辦法吧！不銘，不是這樣的人！不銘，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歐陽逢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蕭不銘，蕭不銘只覺得喉口一絲血腥的鹹味，眼前一黑，身體下墜。
「看……這傢伙，聽說進天牢，就嚇暈過去了！」「行了，別沒看到他，衣服這麼髒亂，臉色這麼暗沉嗎？你還打他，你瘋了，將他打死了，你小心……」歐陽逢春止了話，斜睨了聖廷楓一眼。龍依依又不是真的死了，再鬧下去，要從地下衝上來了！「好人都你做了，可他自己說，對不起依依。他是百狄國的大汗，他的人做事，他不知道？誰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用的苦肉計，想裡應外合……」聖廷楓冷哼道，是啊，這鬍子拉茬的，像個乞丐似的。奇怪了，他跟他是不是冤讎太深啊，這樣都能一眼認出來。
「爹……爹……小姨，我要爹……」龍嘯嘯口頭喊出聲，上前推著聖廷楓，舉起了拳頭。「嘿，你打我幹什麼？你還爹，他害了你娘，是你的仇人……」聖廷楓無語，娘的，他也抱過他，一起呆了好長時間。這個小屁孩居然敢為了蕭不銘，朝他對手了。心寒啊，別人家的種的確養了也白養的……
「嘯嘯，不可以，不是聖王叔的錯，你爹生病了，所以暈倒了！」紅仙微怔，這孩子聽得懂大人的話。「小姨……」「小姨抱抱……不哭了，哭啞了，你娘會心疼的！」紅仙深嘆了聲，龍依依真是狠心，就連孩子也瞞著。要不是歐陽逢春見她哭得傷心，怕傷了身子，才悄悄告訴她。她真以為她死了，又一次詐死，這是為什麼啊？太監扶著蕭不銘走了，聖廷楓出了門，叮囑侍衛道：「你們看好他，他真有可能是姦細！」聖廷楓驚聲道：「現在怎麼辦？得立刻往北邊增加兵力！」
「還用說，你去地下問問她啊！」聖廷楓輕嗔道。「嗨……」歐陽逢春嘆氣，做生意，他還馬馬虎虎，可是朝廷中的事，他真的不懂。更別提打仗了，這可是有關國體的。要是梁子秋在就好了……他雖沒有武功，可是有謀略啊！如今龍依依的身邊的確需要這樣一位值得信任的人，也許他們是她的負擔，也是她的幸運……
「快去啊，我去找兵部尚書，這些傢伙，拿著俸銀，怎麼都使不上用處的……」
「你盯著點大王爺府……」歐陽逢春在他的耳際輕聲道。「什麼意思？」「沒有，以防萬一。要知道他出宮后，就一直不出門，也不願上朝，靜的有些奇怪！從小言聽來的話來看，他並不服皇太后，所以要注意……唉，你還別說，蕭不銘就是比你我厲害！」「厲害個屁啊，刺客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他說不是他派的，誰信啊！爺才接手，慢慢地就會了！」聖廷楓不服地瞪了歐陽逢春一眼，誰天生就會治國的？還不是學的，他就不信他學不會！歐陽逢春扯了扯嘴角，提步往後堂。打開了柜子，推開了柜子後壁，竟是一道小門，下了台階。
關上了門，點上了火折，看見睡在了床上的她。外面熱的很，這地道里還一點也不熱，只是有些悶。不過，這通道是通往鳳和宮的，另一個出口在御花園……這個女人居然在宮裡挖了數條地道，連蕭不銘也不知道。真是服了她了！「醒醒了，你還醒得著啊？外面都反了天了！」歐陽逢春輕推著她。龍依依打了個哈欠，淡淡地道：「出什麼事了？你一天要來幾趟啊，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嘿，我又不懂國事，聖廷楓也不懂，再說你將權利下放給了聖廷楓，官員最後將事兒推到了聖廷楓這裡，不來問你問誰啊？你居然睡得著，蕭不銘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吧！」龍依依微微蹙眉，如果他是成了親回來的，那就快點走吧！
「你不怕他想不開，自盡了呀？他都吐血了，暈過去了。人也瘦了很多，鬍子拉茬的，好像病了一場。」真是狠心的女人，居然若無其事。
「有幾個男人會為女人自盡的？他只要想想，他兒子還小，就有理由活下來了！」龍依依眸底掠過了一絲冷笑，她是要心硬一點。回到以前的作風，在這裡呆久了，越來越不像以前的她了。婆婆媽媽，才會有這麼多麻煩。
「也是！不過，燕王府圍剿了，的確是這些人乾的，還好那天圍的人多，你的反應敏捷，若是愣一愣，真的……還有，百狄國大軍壓境……」歐陽逢春輕嘆道。
「是啊，我的死訊肯定會傳到那裡，所以他們要趁亂起兵！」龍依依冷然地道。
「你算準了，百狄國要起兵了嗎？你不是說，是京城裡……」「京城裡這些人就算跳牆，也改變不了什麼？就算我死了，就百里無清能掀起大浪嗎？花一年多時間，來安撫民眾，改革律法，免賦稅，都是對老百姓有利的事。百姓有好處，不會輕易造反的。傳令下去，百狄國入侵中原，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格殺勿論，為了中原百姓，讓眾將士一定要將他們殺退於關外。沒有十足的關握，不要輕易出關。就用箭陣，敵人來我打，敵人退我守，等到時擊給予重擊。他百狄國經過多年大戰，不過區區幾萬人馬。若是來犯，是兵全都殲滅……」
「全都殺了？蕭不銘……」歐陽逢春微愕。她這是發狠了嗎？那蕭不銘會眼睜睜地看著族人死去嗎？「是他們來侵犯，來犯者一律殺……已經管不得他了，若是讓這些人再進來，這一次不知要死多少無故百姓了！」龍依依冷然地道。
「明白了！」歐陽逢春輕嘆了聲。隨即又關切地道：「你這樣躺著，悶不悶啊？」
「平靜地躺著，你就會感動空氣的流動，怎麼會悶。我在想，也許人死了，躺在地下真的很安寧！」「你無說什麼呢？現在該冒頭的人也已經冒頭了，你也該回到地面上了！」「不行，這是我試探別人一次機會！已經詐死過二次，不可能還有第三次了。再說了，我沒力氣面對這些人。我需要恢復身體的時間……」龍依依輕嘆了聲，身體要緊，又是中毒又是小產，活下來，也要了她半條命。
「好吧，晚些來給送飯！」歐陽逢春出了密道，回到地面，回頭探看了一眼。他寧可跟她一起呆在下面，的確是夠靜的。歐陽逢春又去了鳳和宮，與太醫在門口碰個正著。歐陽逢春探問道：「王爺怎麼樣了？」「回王爺，王爺身體很虛，像是大病過一場。加上傷心過度，體力不支！王爺這身體能撐回京城，已經很不容易了！實在是，使盡了力氣……」
「那給他開些進補的葯……」「是，王爺放心，老臣這就去抓藥！」「好！」歐陽逢春進了門，見太監正為他擦拭身體，輕聲議論：「天啊，王爺這是從哪裡回來了，草原上是不是沒有水啊？」「別瞎說……王爺一定急著趕回來，日夜兼程……」
「就是，王爺對皇太后這麼好，怎麼會呢？一定是別人乾的……」
歐陽逢春轉身立在了門口，紅仙牽著龍嘯嘯過來，輕喚道：「王爺，參湯來了，還有吃的。蕭大哥怎麼樣了？」「正在給換衣服呢？紅仙，你要是累，就讓別人做！」
「有你這句話，我便不累了！」紅仙抿了抿嘴，雖然他為龍依依不顧生死，也不顧她們母子，有些生氣。可是皇太后就是皇太后，沒有了皇太后，他們日子也不好過。再說受人恩惠，也就沒什麼可生氣的了。他這一句話，什麼氣也沒有了！
「進去吧！嘯嘯……慢一點！要是我們聰兒能這麼懂事……」「會的，我們也不是笨人啊！我要是從小讀書，我也聰明！等長大了，扔進宮裡來，不聰明也難啊！」
「你到是想得美啊！」歐陽逢春笑嗔道。「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所以我們要多努力一點，以後皇太后推也推不出口啊！還有跟嘯嘯跟我們這麼好，也不會欺侮我們兒子啊！」紅仙抿著，笑意難掩。這麼多天，都沒有跟他好了說話了。難得見他舒展愁眉，心裡跟著放鬆了些。「聰明！走……不銘，你醒了……」歐陽逢春夫妻一起進了門。紅仙端著參湯上前，蕭不銘面無表情，獃獃地盯著床頂。鼻子一酸，闔上了眼瞼。一切依舊，她卻走了……
「不銘，你想開些吧？還有嘯嘯，還有很多的事等著你做。龍依依不管在到了哪裡，都會過得很好的……」歐陽逢春看著他的痛苦表情，又不可以說明真像，還真是難受。「爹……你說話啊，爹……」龍嘯嘯用力地晃著蕭不銘。
蕭不銘正才側目，凝視著兒子。歐陽逢春急忙道：「將參湯喝了，你的身體太虛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得還挺快啊！是不是病了？」
「我急著趕回來，沒想到……我真恨我自己，我不就不該離開她。不該……」蕭不銘喉嚨一梗說不出話來。「你……知道要出事嗎？你知道是誰幹的？發生什麼事了？百狄國為何要大軍壓境啊？」歐陽逢春探究地望著他，看他的樣子，不太可能裡應外合的。蕭不銘對龍依依的感情，不會是假的。否則他也不會讓百狄國的軍隊退回草原，也不會拼了命的往南攻。如果沒有蕭不銘，他們奪得皇權的路，還長著呢！「是……百里雲音，我一進草原，發現不對，就掉頭回來了……都怪我，怪我……」蕭不銘熱淚盈眶。
「百里雲音？為什麼啊？你跟她……」「我跟他沒有關係，恩斷義絕！」蕭不銘冷冷地道，現在他狠不得一刀將她殺了。
「如果兩軍交戰，恐怕難免傷亡。這一次沒有你開關放行，他們也不太可能打進來。這麼說，你不知道吧？他們得知皇太后的死訊，就出兵中原……」
「可惡的女人，她想滅我族人啊！這百里家的女人就沒有好人……」蕭不銘冷然地道。「是啊，這些女人都太強，又好鬥。這些天，你就先歇著吧！我看，你還是不要管了，置身事外，以免為難！皇太後下令，京城裡的事由聖廷楓作主，由我輔助……」「由他作主，他有這個能力嗎？」蕭不銘蹙眉道。「他是沒有你的能力，可是他跟著皇太后領過兵，還能對付了！再則他對皇太后是忠心耿耿，他不會有異心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歐陽逢春正色道，兩人可別再打了！
蕭不銘沉默了，他還有什麼話說的！龍依依是不是在他出京時，就已經對他設防了，對他失望了。失去了孩子，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否後悔了？想到這些，他的心好痛，撕裂一般。輕撫著兒子的臉，他現在還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兒子怎麼辦？這些人真就能守護他一輩子嗎？蕭不銘眸子通紅，卻讓淚水倒回去。是，他沒有資格哭。隨即道：「百狄國一定是被百里雲音蒙蔽的，你們打算如何對待？我要去邊關……」「不行，你現在不能去關邊。此一時彼一時，雖說那是你的族人，可是你要知道，中原這麼多的百姓。皇太後有旨，守而不攻，誰若來犯，格殺勿論……」不可能放他去，如果他再一次打開邊關的大門，那中原真就亂了！
「格殺勿論？皇太後下的旨，她何時下的旨？」蕭不銘的心裡一再湧起了波濤。
「皇太后受傷后，就料到了……就作了布局！京城裡的將領，都有了調動。而且邊關已經送出軍令。所以百狄國想攻進來，不太可能！如果他們自己退兵，則好。否則，中原不會手軟……」歐陽逢春如實地道。
「不會手軟是什麼意思？要將我族人滅了嗎？」蕭不銘緊蹙著眉，她早就料到了。她對他真就這樣不放心？真就對他失望了。還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戰？
「不銘，對你來說也許很難。可是你要知道，皇太後為了是先禮後兵的。雖說你們百狄國為奪下天下，做出了貢獻。可是別忘了，是誰幫你們收回草原。你們能攻到中原，是因為還有中原的官兵。皇太后也將皇位傳給你了你的兒子，嘯嘯也是百狄國的子孫，這才是讓兩國安享太平的最好之路。對百狄國更是處處照顧，糧食、食鹽、布匹，哪樣沒有送到？可如今，百狄國卻起兵壓境。兩國所有一切的商貿都將終止。而且在中原百姓人眼中，百狄國不值得扶持，也讓皇太后寒心……」
「寒心……可是，在那裡挑起戰爭的是百里雲音，是昭明國的郡主。」
「從現在起，她已經不是郡主了。燕王府里窩藏著刺客，刺殺了皇太后，再也沒有燕王，也再也沒有郡主了！」歐陽逢春本想說，一個連祖宗都不認的，那比仇家更可恨。只是想到蕭不銘的處境，便止了話。
「我要去邊關，我要讓他們退兵！」蕭不銘掀開了被子，卻覺得全身酸痛無力。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現在什麼力也提不起來。兩條腿在顫抖……
「你還是躺著吧！這件事已經由不得你了，你就算回去，也起不了作用了。你的族人也許都不會聽你，不過，你可以寫封信，我派人送去！希望他們知難而退……」
「好，給我筆墨……」蕭不銘眉頭皺得更深了，如果他的族人被滅了。他算什麼？女人沒有護住，連國也被人滅了，他是千古罪人，他有什麼臉面活著？可是百里雲音這個女人，一定蠱惑耶律子義，一定如飛蛾撲火地往前撲來。幾百年來，百狄國第一次進入中原，這些人一定是盲目自大，自以為還可以奪下中原……這樣下去，只會慘敗……蕭不銘的心冷如冰，這一切又怪誰呢？怪他嗎？是啊，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沒有愛上龍依依，也許……可是他愛她，又有什麼錯嗎？頭疼欲裂……
蕭不銘接過了筆，快速地寫下了一封信，遞給了歐陽逢春。
歐陽逢春拿著信，提步出門去了，這樣才好跟密令一起送到邊關去。但願百狄國有自知之明，立刻退兵。否則蕭不銘的處境，會更加的難。將士們、朝臣，以後如何看待他……
「王爺，喝了參湯吧！什麼也不要管了，這一切都是天意，由不得你啊！想想嘯嘯，這幾天哭得傷心，你回來了，他多高興……喝吧！」紅仙輕嘆著遞過了碗，真是的，這些男人活得也不容易。現在想想，那時候跟母親相依為命，雖是清苦，卻是幸福的。不像現在這麼多的麻煩事兒！家大業大，煩事也多……
「爹，你喝嘛，爹……我要跟你一起睡……」龍嘯嘯爬上了床，撲在他的懷裡。蕭不銘再一次眸里閃動淚光，接過了參湯，一飲而盡。又吃了飯，抱著龍嘯嘯睡了。
皇太后薨，大軍入侵，再次讓中原的空氣凝固。曾經的入主中原，這是從未有過的，給中原人的心上前所未有的壓力。勤政殿，一早聚集了丞相與六部尚書，皇太后出事，一時沒有早朝，大臣們集聚到了勤政殿。
「百狄國大軍壓境，皇上還小，不可再這樣下去了。丞相大人，你看怎麼辦？」
「皇太后遺旨，由聖王爺、還有歐陽王爺、三王爺輔助皇上，你們急什麼？」丞相張憲雖是擔憂，可是兵權在聖廷楓的手裡，他們有什麼可說的？
「可是聖王爺，連個字都不識。歐陽王爺又是商戶，不懂朝政，這不是長久之際啊！皇帝年幼，再則又是蕭王爺之子，是百狄國的子孫，坐的可是我昭月國的皇位，這不是很奇怪嗎？」工部尚書秦嶺繼續道。
「蕭王爺也回來，誰知打的什麼主意？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
「若是蕭王爺有變，他還會回來嗎？那依你們怎麼辦？」丞相張憲淡淡地道。
「百姓們都說，百里家的江山應該由百里家的人來坐。如今皇上姓耶律，不姓百里？」秦嶺瞟了眾人一眼道。「秦大人什麼意思？說直白一點，讓大家都聽得明白一點！」禮部尚書喬石道。「下官以為，皇太后遺旨是讓聖王爺抓姦細，如今姦細抓完了，總不能京城的大門總關著，總不能總是由一人說了算，那我們這些大朝有什麼用？這京城日後都由官兵把守，由官兵來辦事嗎？人心慌慌的……」
「是啊，咱們這些人如同需設……」有人附和輕嘆道。「所以呢？」「所以，該是還皇位於百里家的時候，本來這江山就是先皇打下的……」秦嶺拭探性地道。
「秦大人的意思，重選皇上？如今只有大王爺與三王爺姓百里，那麼你以為該是誰呢？再則，秦大人不怕被滅門嗎？」張憲淡淡地道。
「只要我們群臣支持，京城御林軍必有相應的。就算下官被滅門，為了天下，下官也義不容辭。這是天意，皇太后是個人才，可是皇太后不在了，我們總不能群龍無首吧？聖王爺雖好，可是聖王爺能服眾嗎？能讓天下百姓信服嗎？」
張憲等人都靜靜地盯著秦嶺，這些話誰也不敢說。可是他卻說出來，其實他們也明白，因為皇太后的政策，損害了豪族的利益。這朝中還有三分之一都是豪族，而秦嶺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丞相沒想到，皇太后出事，昭明國會出現這麼多的紛爭，這簡直就是內憂外患……難道這些人，已經有所準備了嗎？張憲是梁子秋一手提拔的，龍依依又將他，從三品小官直升丞相的，自有一份提拔之恩，冷然地道：「那秦大人的人選呢？說出來，大家才能心知肚明，才好向上稟報，外敵入侵之時，也許大家都高風亮節了！否則企不是內憂外患？」
「這是……下官以為大王爺更合適些，你們以為呢？」秦嶺探問道。眾人緘默，秦嶺又道：「本官可是為了家國天下，今兒說出這番話，自然不顧生死了！眾位難道是想看著國這樣下去嗎？皇城之內，天天出門看著官兵嗎？」
「如今之際，我們要對付的百狄國！」「這樣做，不就是對付百狄國的嗎？這樣天下民心才能歸一，否則誰敢？有功之臣，明日或許就是皇上清算，殺族人之罪臣？各位大人好好想想？」秦嶺越說越激動，急聲追問。
「說了也白說，天下自古以來都是馬上得天下，就我們手無縛雞之力，說了只會給自己招禍！再則皇太后英明，聖王爺勇武有之，如果有個謀臣，幫著他，就像皇太后幫著他，不是從江南一直打到京城嗎？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一個，能令幾位王爺信服的人！」喬石思忖道。「喬大人說的對，如果梁丞相在，倒是個人選！右相之位不是一直空著嗎？也許皇太后就是為梁丞相留的！」
「對……對……」「你們別忘了，皇上不姓百里！無以服眾！」秦嶺再次提醒道。「秦大人，如今各官州的官員都是皇太后親選的，再則大王爺就是好人選嗎？當年二王爺所為，又如何？大家都忙自己的吧！」
「丞相大人說的對，別提這些了，這可是大不敬，滅九族的！」「你們……剛不還說好的嗎？」秦嶺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