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絕地浪漫
懸崖邊,冷風吹拂,起初的陽光也不知照耀到了何地,捲起每個人的衣角,微微的抖動。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也正是因為這一陣的安靜,才讓下一刻顯得躁動不已。
每個人都瘋了,瘋狂的大叫起來,瘋狂的叫喊著「邱越民,安思漫」這六個大字。
邱越民!
安思漫!
山頂的懸崖邊原本就向外延伸了許多,眾人雖然看見山下一片深淵,但卻無法看見山壁附近,抱著僥倖心理,每個人還是拚命的喊著,希望能得到邱越民與安思漫的回應。
邱越民,安思漫,你們在哪?你們聽的見嗎?聽的見就回話!
邱越民!
安思漫!
安寧也瘋狂的喊了幾聲,但見山谷中除了和自己的聲音一樣只是增加了顫抖的音效的聲音外,臉上便升起恐懼的神色。
安寧沉沉的,靜靜的站在懸崖邊,促使自己冷靜下來,越是最緊張的時刻,就越要冷靜。
冷靜固然是有效果,安寧急忙拿出手機,打著安思漫的電話,並叫旁邊的助手打邱越民的電話。
將電話放在耳邊,倆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助手按下安思漫的電話后,卻在攝影棚里聽見了電話鈴聲。
而安寧的電話里,響著「您撥打的用戶無法接通……」
安寧的臉上冒出了幾滴抖大的汗珠,他知道,邱越民的電話已經掉下山崖,碎的粉碎了。
狠狠的向四周怒視一眼,安寧瘋狂的向村子奔去,吼道:「去村裡叫人幫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深淵的山谷,一年四季周而復始的遵守著它的自然法則,冷冷的山壁上,孤零零的掛著幾棵小樹,一年四季,它們總是這樣孤零零。
而今天,它們卻似乎並不孤獨,那瘦弱卻精幹的樹梢上,睡著倆個身影,一個全身花衣裳,一個深色的工作服,頭上還套著安全帽。
不錯,他們就是剛剛從山上跌落下來的邱越民與安思漫。
不知過了多久,倆人的身子微微一動,在眩暈中不約而同的蘇醒過來。只是這一動,樹枝便沙沙沙的抖動,樹榦也上下搖擺。
啊!
安思漫看見樹下的情形,猛的一叫,好在邱越民也醒過來,一把將她抓住,道:「思漫,小心。」
看見邱哥就在自己的面前,又看見自己坐在兩棵樹的樹榦上的處境,一種想哭的感覺涌了上來。
不等邱越民說話,安思漫居然身體發力,猛的撲到了邱越民身上,瘋狂的大哭起來,一點也不在乎,因為自己身體的發抖,會加大樹榦的承受力。
邱越民沒有打斷安思漫,而是緊緊的抱住她。他知道,安思漫需要一個過程,畢竟,倆人的性命只要稍微一個不小心,就將徹底斷送,這對於誰來說,都將是驚心動魄的。
邱越民撫摩著安思漫的頭髮,突然之間,他覺得什麼都已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是好好的保護面前這個女孩。
偷偷瞟著安思漫的臉,邱越民想起在掉下懸崖之前安思漫用手捂住自己的動作,但現在看過去,臉上卻沒有一絲傷痕,哪怕只是細微的傷口都不存在。
邱越民問道:「思漫,你沒事吧?臉上還痛嗎?」
安思漫在邱越民懷裡搖了搖頭,經邱越民這樣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是被聚光燈的猛烈光芒刺傷了眼睛才會驚慌的大叫,摸著自己的臉,沒有察覺出不對勁,還不放心的問了邱越民一句。邱越民回答沒事,安思漫這才放下心來。
穩定了安思漫的情緒后,邱越民開始觀察自己的四周,希望能看到一絲生機。
也只有細細的看去后,邱越民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與安思漫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倆人的全部重量全靠兩棵長在石壁上向外延伸的樹榦所支撐,樹榦很敏感,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讓它上下的擺動。
邱越民知道,自己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把樹榦折斷,掉下依然深不見底的深淵。
想想劇組上山時走了多久的路程,邱越民不僅打了個寒顫,這山雖不能與珠穆朗瑪相提並論,但只要有它二十分之一的高度,也足以將自己摔的粉碎啊。
呼!
邱越民深深吸了口氣,經過對四周的觀察,可以確定逃生的希望幾乎為零,唯一的辦法,那就是倆人保證不從樹榦上掉下來,然後等待別人來救,或者想入非非等待直升飛機從這裡經過。
雖然得到了結論,但邱越民絕對不敢和安思漫說,在這種時候,最害怕的就是意志的崩潰,往往在絕境的時候,人首先都是意志垮了,然後人再垮的。所以,邱越民絕對不允許當體力還充裕的時候,精神力先垮下去。
避開安思漫的眼神,邱越民向下望去,這一望,剛好看見腳下不到二米處的石壁深深的凹了進去。邱越民一陣好奇,隨後是一陣驚喜,這難道是山洞?
無數個念頭飛快的在邱越民腦海里轉動著,以前看http://
小說,看電影,不是就有內似的山洞能直接通往附近的村莊嗎?
確定想法后,邱越民決定搏一搏。
呼!
又深深吐了口氣,邱越民便轉過身趴在兩個樹榦上,身子慢慢的向下斜動。
「邱哥,你要幹什麼?」安思漫嚇住了,急忙問道。
邱越民冷靜的望著安思漫,道:「別害怕,我下去的時候你的身體慢慢的向我原來的位置挪動,那裡是靠近樹榦根部部分,承受力強點。」
邱越民已經動了,安思漫不好阻攔,只好按照他的意思照辦。
緊張的看著邱越民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升下去,安思漫感覺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邊。安思漫都這樣,當事人邱越民自然也是非常緊張,從遠處看,這就像是在拍攝一次驚險的鏡頭,儘管邱越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他的全身,早已變的濕淋淋了。
儘管如此,邱越民還是要嘗試著去做,樹榦的承受力是絕對有限的,邱越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好在邱越民的體質不錯,力氣又比較大,尤其是在這種緊要關頭,靠雙手支撐著全身一點也不吃力。
漸漸的,邱越民腳下一蹬,接觸到了地面后,發力的踩了幾下,確定腳下比較牢靠,才漸漸的鬆開一隻手,去住石壁上的岩石。
這一松,邱越民腳下突然猛的一個打滑,萬分緊急之下,邱越民另一手迅速的又抓回到樹榦上,只是樹榦突然受里,沙沙沙猛的開始抖起來。
說來話長,但事情就在這一兩秒,受到驚訝,安思漫又大聲的尖叫著。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邱越民掉下去了,那安思漫自然也不想活了。
好在樹榦還算結實,邱越民雙腳騰空,雙手抓著樹榦在半空中左右搖墜,經歷了剛才生死的一瞬間,邱越民反而不害怕了,他漸漸的露出笑臉。
他媽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邱越民自己的雙手已經抓死在樹榦上后,邱越民道:「你抓穩樹榦。」接著身體本能的發著力,將自己的下半身向石壁上甩去。
畢竟樹榦不停的晃動,沒能讓邱越民揮出全力,雖然身子甩出去不是很遠,但一次比一次都要多。終於,邱越民感覺到腳下一硬,接著猛的雙腳向下壓去,身子也終於平穩下來。
邱越民舒了口氣,這才向石壁望去,不僅又是一陣失望。
這哪是什麼山洞啊,這只是石壁上僅僅凹進去的一部分而已,就這塊地方,連一場大雨恐怕都躲避不了。
雖然這樣,邱越民還是安慰著自己,無論怎樣,這裡總比樹榦上要安全,雖然不是山洞,但好歹也凹進去了至少二米,躲在裡面至少不用擔心還掉下去。
樹榦還在微微的晃動,邱越民鬆開抓住石壁一頭的手,向安思漫伸了過去,道:「思漫,學我的,趴著身子爬下來。」
安思漫猛的搖了搖頭,用近乎一種絕望的眼神望著邱越民,道:「不,我怕。」
邱越民的表情非常穩定,只有這樣,才會給安思漫增加信心,「別怕,有我在。」
別怕,有我在!
冥冥之中,安思漫早已將這句話刻在心裡,就是這簡短的一句話,幾次在危難關頭鼓勵著自己。
安思漫知道,有了這句話,她一定會戰勝一切困難,雖然說起來像是神話,但卻就是這樣的沒有道理。因為她相信,她真的相信。
有邱越民在,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雖然應了邱越民,但安思漫的身體還是本能的畏懼,這促使著她的動作異常的緩慢。邱越民沒有催她,只是耐心的等,這種情況下,慢點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安思漫的半個身子已經懸在了半空中,邱越民的鼻子觸碰到她的肩膀,感覺到了她的緊張與不安。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緊張與不安都是正常的,試問,世上有多少人一生中能遇見這樣的遭遇和事情呢?
邱越民抱住安思漫的細腰,安思漫也配合著邱越民的走勢慢慢的傾斜著身體的重心,倆人發揮著默契默默的配合著。
見離到達石壁只差一步,邱越民小聲道:「別看下面,去,抓住石壁上的石頭。」
聽邱越民的話,安思漫鬆開一隻手去住石壁上的岩石,覺得岩石牢靠後,又鬆開另一隻手,快速的抓在石壁上。接著邱越民也鬆開抓在樹榦上的手,大喝一聲,猛的發力,抱著安思漫一同向石壁的凹洞撲去。
倆人撲倒在石壁凹洞的同時,只聽見「咔嚓」一聲青響,回頭望去,石壁上的一支樹榦的一截朝山下掉落下去。
過了幾秒鐘,依然聽不見樹榦掉落於地的聲響,倆人的心不禁涼了一大截。
安思漫嚇的不輕,雖然爬了起來,但全身依然是軟綿綿的,望著邱越民臉上抖大的汗珠和幾乎全部汗濕的衣裳,心裡暗想到剛才只顧自己緊張了,卻沒想到吃苦受累的其實是邱哥。自己雖然不胖,但緊張的自己把全部重量放在邱哥身上,他能不累嗎?
這也怪不得樹榦要折斷了……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掉在樹上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經過剛才一系列的折騰,白天居然悄然離去。邱越民原本還想給安寧他們打個電話,但一摸身上,早就沒有手機的蹤跡了,邱越民不想而知,手機定是在掉下山崖的時候落了下去,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堆碎片了吧。
也許是累了,倆人背靠在石壁最裡層,一直無話,過了許久,周圍都安靜下來。
緊張的時候不覺得,恰恰是安靜了,才讓倆人發自內心的感到無比的恐怖。
誰能想像,在人稀罕見的群山之中,有那麼一座更高的山嵐,孤零零的座落在那裡。而在山的中間,有那麼一截凹陷進去的小石洞,石洞裡面,居然有活生生的兩個生命存在。而這兩個生命,居然是倆個大活人。
越多的人想不到,邱越民生的希望就越渺茫。
夜已完全黑了下來,安思漫本能的向邱越民湊了過去,來到山區一個月了,山頂上的寒冷倆人是領教過的,要不是怕冷,安思漫也不會經常去鑽邱越民的被窩。現在倆人既沒有舒適的墊背,也沒有溫暖的被窩,可憐的安思漫自然受不了了,向體溫比較熱和的邱越民靠去。
不知怎麼的,從在懸崖邊撲下去救安思漫的那一刻起,邱越民在心裡就非常的痛惜安思漫,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她受到任何委屈。
自然的伸開雙臂接納安思漫並將她抱住讓她取暖,小聲問道:「冷嗎?」
安思漫輕輕點點頭,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依然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冷。」
看到這兩個酒窩,邱越民心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安思漫出任何事情,這麼乖巧的一個女孩,如此可愛的一個丫頭,要是就在自己的面前發生什麼不測,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的。
一時間,邱越民感覺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是為了保護安思漫,一定要活下去!
「邱哥,我們會死嗎?」安思漫在邱越民肩上舒適的靠著,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枕頭了。
「不,不會的。當我們掉下去后,你叔叔一定會馬上去找人來救我們,我們所要做的,就是保持體力,等待他們的到來。」
「那他們要多久才會來?」安思漫天真的問道。
「快了,快了,閉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覺,醒來的時候,他們可能就來了。」安慰安思漫的同時,邱越民也等於是在安慰自己,他當然希望事實能如自己說的這樣,一醒來,安導就來了,然後帶自己上山,繼續拍戲。
邱越民的話對安思漫非常奏效,安思漫還真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白天發生的時候太突然了,無論是腦力還是體力都已經讓一個人的疲倦到達了極限。不到幾分鐘,安思漫居然就睡著了,看著睡意甜甜的安思漫,邱越民心想她一定在做著美夢,夢裡面,他們倆遇見了天使,天使揮著翅膀施展著法術,倆人便在它的法術下漸漸的升上了天空,回到了山頂。
漸漸的,邱越民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也在打架,他不忍吵醒安思漫,只好將身體向旁邊傾斜,然後背靠在石壁上,慢慢的閉上眼睛,與安思漫一同睡去。
夜空下,月光不偏不巧的照耀在邱越民與安思漫的身上,將他倆相依相畏的身影印在石壁上,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恰是最最華麗的點綴,如此絕地的不堪,在此刻,卻是這樣的溫馨浪漫……邱越民醒來后的第一件事是睜開眼睛,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便是尖銳的鳥叫,望著眼前的山石草木,向兩邊無限延伸的起伏山嵐,邱越民甚至在一剎那沉醉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世外仙境啊?
邱越民探出頭,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氣,突然之間,他覺得一切不再那麼可怕,為什麼不換個角度去思考現在的處境呢?難道不能把這次險情當作是一次郊遊?等到安導找到自己的時候,郊遊才算結束?
想著想著,邱越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什麼都要嘗試的態度在他心裡起了作用,他感受到,自己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
向懷裡的安思漫望去,安思漫已經醒了,而且將眼睛睜的大大的,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盯著邱越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邱越民知道,是自己的笑容嚇到她了,試問在這種情況之下,有誰還笑的出來?
安思漫一定以為,邱哥不會是精神崩潰傻了吧?
邱越民打消安思漫的意思,微笑道:「你醒了呀?睡好了嗎?」
安思漫「撲哧」一下坐了起來,望著石壁凹洞外的四周,倒吸了口涼氣,又回過頭問邱越民,「我叔叔來了嗎?」
邱越民依然保持著笑容,道:「馬上就快來了,我有預感,思漫,相信我,你叔叔一定會想辦法找到我們的。」
見安思漫愣愣的,邱越民又道:「思漫,我們從小生長在城裡,哪裡見過如此美麗的大山和樹林,你看,那對面山上的小白點,一動一動的,真可愛啊。」邱越民指著對面,的確是有一個小白點在移動。
安思漫順著邱越民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微微的平穩了一些。
邱越民又道:「其實能來到這裡,也是我們的福氣,你想想,能站在我們這個位置去欣賞大山,這是誰也不可能輕易做到的啊!這個小凹洞,簡直就一個觀光台嘛!」
「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玩玩,過過這種極端浪漫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浪漫!
安思漫微微一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邱越民。
邱哥,你在和我浪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