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福建風雲

135.福建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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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拿了冊話本正看得高興,頭也沒抬,「就這樣?」

「老太爺還說,殺雞焉用牛刀?今日這事也便罷了,往後這種芝麻豆丁大的小事別來煩他,再有,給大爺的書,加抄十遍。」

加抄十遍?這沈老太爺比他爹還狠!林硯手一抖,話本子差點掉了地。

秋鳴覷了他兩眼,心頭疑惑,忍不住問:「大爺將此事告訴沈老太爺,不是為的躲懶吧?」

從沈老爺子的話里來看,怎麼都不像啊!

「為這點小傷躲懶,我有這麼不懂事嗎?」林硯往他頭上一敲,人已起了身,取了紙張平鋪,準備抄書。

「那大爺這是?」

「自然是告狀!沒有別人欺負了我,我還不聲不響把這口氣咽了的道理。父親在江南,太遠了,我只好就近。」

何況,這還是林如海自己說的,若遇著了事,只管去尋沈家。有人能用,幹嘛不用?有山可靠,不靠是傻子!

再說,上頭只怕也巴不得他鬧大,既然如此,他順了聖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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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禧堂。

「璉兒他們回來了?」

周瑞家的一聽便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笑嘻嘻道:「已是回來了。林大爺拉了一馬車的東西過去,得了幾本書和幾樣回禮。璉二爺那邊什麼也沒得。都說沈家是前朝望族,這手筆著實小氣了些!」

王夫人一聲嗤笑,又似是鬆了口氣,她可不想賈璉平白添上一門沈家這麼大的後台。

「璉兒當初還不記事,哪裡知道當年的事!說來這沈家也太傲慢,氣性忒大了點。女子生產本就是九死一生,怎能把沈蘅的死怪罪到我們頭上,還鬧得滿城風雨!這叫賈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王夫人面色一沉,臉上的不喜越發濃厚了幾分。

為著這個,她背了許久的黑鍋。沈家以為是她所為,便是府里當時也有這等聲音。若不是那會兒她兄長出息,娘家勢大,她還不知道會是何等情形呢!

天地良心,當年的事確實有些蹊蹺,可她雖與沈蘅不睦,也有過若大房無嗣這爵位便能落到賈政頭上的想法,甚至在賈瑚夭折的時候,還曾竊喜。但沈蘅之死,當真跟她沒有關係!

王夫人皺著眉,對此滿腔的委屈和不忿,也免不了將這等情緒轉移到了賈璉身上。

剛巧外頭有了動靜,周瑞家的起先出去詢問了一番,轉頭回來,皺眉同王夫人耳語,「南安王府派了人來,具體事情不知,只隱約聞得似是林大爺殺了世子的愛馬。」

王夫人怒目冷哼,「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跟他娘一樣!這才來京多久,就惹出這等事,南安王府也是他惹得起的?走,且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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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得到消息時,書正好抄到一本的三分之一,領著秋鳴趕到榮慶堂,裡頭人早已到齊,竟是三堂會審之勢。

賈璉站在中央,弓著身子回話:「這倒也怨不得林表弟。霍世子的馬不知什麼原因發了瘋,在街上亂躥,好些百姓都遭了殃。

我與林表弟正巧在琉璃街逛,表弟初來京城,自是看什麼都新奇,見著熱鬧也不避,趕著去瞧。

誰知那馬兒迎面而來,虧得林表弟眼疾手快,否則只怕就要遭難了。」

話音落,賈母輕呼了一聲,瞧見林硯剛巧打了帘子進來,忙招手攬過他,「快讓外祖母瞧瞧,可傷著沒有?我就記得你出門時穿的不是這身衣裳,偏你還哄我說是逛街的時候見這衣服好看直接買了穿起來,我竟被你糊弄了過去。」

這神色,擔憂中帶著驚懼和后怕,林硯心頭水波漣漪乍起,反握住賈母的手,「外祖母放心,我沒事。」

王夫人手中的帕子緊了又緊,惹了南安王府,老太太第一時間想的居然是林硯可曾受傷,怎麼就不想想,南安王府若是生氣,是否會連累賈家?

「老太太,外甥瞧著面色紅潤,行動利落,不似是有事。倒是南安王府那邊,誰都知道,他們家就得了世子一根獨苗,全府上下手心裡捧著。王府的人話雖說的好聽,不怪外甥,可既然他們派了人來,這意思也就在裡頭了。」

賈赦是個欺軟怕硬的,南安郡王正當權勢,聽得王夫人如此說,也顧不得自己與二房素來不和了,連連附和,「老太太,這事若不給個說法,只怕南安王府那邊不會善了。」

賈母面色微沉,轉而拉著林硯說:「莫怕,這事怪不得你,不過是一匹馬,你又不是傷著霍世子的人。馬兒再精貴,咱們家也不是賠不起。明兒,外祖母帶了你去,同老太妃說一聲,賠個禮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夫人心頭一滯,也不是賠不起?那馬兒可是上千兩,就是要賠,憑什麼是賈家來賠!

林硯卻算是看清了。賈母是真心向著他。只是賈家如今雖一門富貴,卻少了掌權者,便是自視甚高,心底卻明白與那等權勢者不能比。因此,即便與老太妃曾是手帕交,如今的賈母也有些失了底氣。

他站起來,「外祖母,父親常說,做人但求無愧於天地,此事並非我之錯,又何來賠禮一說。這南安王府,我是不會去的。」

王夫人眉宇一皺,「外甥莫要耍性子,京城與揚州不同。不過是去賠個罪,沒什麼大不了的,何苦因這等小事與南安王府結怨?」

林硯沉默不語,態度卻十分堅決。

王夫人怒視,「你……」

「老太太,宮裡的戴權公公來了!」

王夫人的話被打斷,眾人一愣,倒也顧不得林硯的事了,忙不迭請了戴權進來。王夫人顯得更為急切道:「戴公公,可是元姐兒有事?」

戴權皺著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二太太說笑了。咱家是陛下跟前伺候的,賈姑娘卻是皇後主子的女官,咱家怎會知道賈姑娘的事?」

王夫人一愣,自打女兒入了宮,她便日日掛著,今兒聽得宮裡的公公來,未曾細想只覺得同女兒有關,這才若口而出,沒想到這戴權如此不給她臉面。

戴權問道:「咱家今兒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知哪位是林硯公子?」

林硯忙出來見禮,「在下林硯,見過戴公公。」

戴權臉上終於見了笑意,「奴才可受不得公子的禮,公子莫要折煞奴才。公子今日當街殺馬之事,陛下已是知道了。一個時辰前,才召見了南安郡王。」

王夫人一聽便急了,「公公,我們家外甥年小不懂事,也是應急才有了殺馬之舉,並非有意。方才還說,明兒要去南安王府賠個禮呢。小孩子家的事,也未曾鬧大,怎地連皇上都驚動了?」

「二太太說笑了。霍世子縱馬行兇,差點害了林公子的性命,林公子出於自保和救人不得已殺了馬,怎地還要林公子去賠罪?」

王夫人一愣,扯出來的笑容僵在臉上。

戴權看向林硯,語氣又緩和了下來:「霍世子那頭,皇上已著令王爺回家管教。皇上得知公子受了傷,特命奴才帶了劉太醫過來給公子看診。不知公子傷在哪裡?」

林硯尷尬地伸出右手,他是有意擺南安王府一道,可沒想到皇上這麼大手筆,直接請太醫過來啊,這傷口,他真有點……額……拿不出手!

好在秋鳴機靈。

「有勞太醫給我家大爺好生看看,您別瞧這手上的傷口小,今兒可把我家大爺給嚇壞了。回來灌了兩壺涼茶壓驚,冒了一身的冷汗,人都虛了。若非二太太著人來請,讓我家大爺就今日的事給個說法,我家大爺現在還躺著呢!」

林硯目瞪口呆!他有這麼弱嗎?還有,他家秋鳴什麼時候無師自通了腹黑技能,這不聲不響的,直接在皇上的大紅人面前給王氏上了個眼藥啊!

不過,他喜歡!不愧是他的人!

劉太醫嘴角抽動,他一介醫者,一看面色便知這話是假。奈何有皇上的旨意在前,他也只能閉著眼睛把了把脈,順著秋鳴的話說了一通專業術語,最後總結:林公子,你還是養著吧!

於是,林硯就這麼在眾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目光中,幾乎是被對待易碎品般一步一扶地送回了院。

嘖嘖,賈母倒好罷了,賈赦與王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局面鬧了個大尷尬,尤其王夫人,那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哎呀,真好看!

畫屏忍不住嘀咕:「這會子知道是自家親戚,來送補品藥材了?之前做的是什麼事!大爺被人欺負了,他們不幫著討個公道,反而壓著大爺這沒錯的去給有錯的賠禮。若不是皇上跟前的公公來的快,他們還不依不饒了!」

話才說完,便覺身後一抹冷光叫她宛如芒刺在背。畫屏一回頭,看著紅曲,心頭亂跳,「紅……紅曲姐姐……」

「如今嬤嬤不在,你的規矩也便沒了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當是在自己家呢!這裡裡外外多少賈家的人,你這番話自己是過了嘴癮爽快了,若傳出去,可知會給大爺惹來多少麻煩!」

畫屏懦懦反駁,「我也是瞧著只有我和姐姐在才……」

話沒說完,紅曲一個瞪眼,畫屏再沒了聲。

「來京之前,嬤嬤是怎麼囑咐的?」

畫屏眼眶微紅,「嬤嬤說,賈府雖是大爺外家,卻到底不是自己家。謹言慎行,一切以大爺為先,莫給大爺惹事。」

見她有了悔意,紅曲面色稍緩,「你記在心裡才好。罰你一個月月銀,這次便罷了。」

畫屏應是。紅曲打開門瞧了瞧,左右無人,鬆了口氣。

林硯在客院臨時劃出來的書房內。

賈璉坐在對面,臉色羞赧不知如何開口。

林硯笑了笑,「表哥可是想來問我沈老爺子和你說的事?」

賈璉面一紅,這幾日他回想許久,總覺得沈老爺子當天的話和態度都很有深意,未免出什麼差錯,只得來求助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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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公子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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