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真的像極了她
「沈墨深,你這個殺人兇手,你會下地獄的,你一定會下地獄的……」唐蘇宛凄哀決絕的聲音充斥著他的耳膜。
不是的,不是的,沈墨深想要解釋可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眼睜睜看著她跑向海邊,他用盡全力想要抓住她,卻只碰到了她的衣角,來不及,還是來不及。
耳畔忽然響起陣陣敲門聲,沈墨深隱約聽到有人在叫他,「沈總,沈總」,陳礬一遍又一遍敲著門,「沈總,沈總,您在嗎?」
沈墨深終於從辦公桌上猛地驚醒,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修長勻稱的手指半握成拳輕輕顫抖,陰鷙的黑眸毫無光彩,死死地盯著桌上那一枚切割精巧的淚滴狀婚戒。
四年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次從這個夢魘中驚醒。
她說他會下地獄,結果他就真的進了地獄。
他不敢再踏進濱海別墅半步,那一片冰冷的海,成了他永遠的噩夢。每一次閉上眼睛,他就能看到她蒼白絕望的臉頰。
拳頭越攥越緊,沈墨深極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外面敲門聲還在繼續,他緩緩靠向後面的椅子,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進來。」
「沈總,集團旗下WANNA珠寶巴黎總部今年舉辦的珠寶設計大賽結果已經出來了,金獎得主是來自倫敦的新銳設計師,Sherry小姐。因為今年是WANNA創立六十周年,所以齊經理再三邀請,希望您可以出席明晚的頒獎宴會」,陳礬一邊解釋,一邊將一摞資料擺放在辦公桌上。
「倫敦的設計師?」
「是的,沈總,聽說艾莎王妃的婚戒就是出自這位Sherry小姐之手,不過她本人向來比較低調,從未在媒體面前露面。」
「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沈墨深翻動著手裡簡潔到有點草率的個人信息,心中隱隱有些奇怪的感覺。
可到底哪裡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呃,還有……」陳礬躊躇著不知該不該說,「還有……林小姐請您今天回去一趟。」
沈墨深卻像沒聽到一樣,放下手裡的資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大步向外走去,些許不耐煩,「就告訴她我今天要回沈宅陪唐唐,沒空過去。」
陳礬立刻瞭然地點點頭,「是,沈總。」
車子一路駛進沈宅,沈墨深剛一下車一個肉肉的小糰子就向他撲來,沈墨深笑著彎腰將唐唐抱進懷裡。
四年前,唐唐剛出生的時候后差點就活不過來,沈墨深請來了全世界最好的新生兒醫科權威才好不容易將他救回來。
尤甚思卿。
所以,他為兒子取名沈思唐。
「爹地,奶奶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再不回來唐唐就要一個人吃光光了」,唐唐奶聲奶氣的控訴著他「晚歸」的罪行。
「沈哥哥,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把晚餐都吃光了」,思緒翻湧,唐蘇宛嘟著嘴賭氣的模樣似乎就在眼前。
唐唐真得像極了她,性格像,脾氣像,就連口味都如出一轍。
沈墨深禁不住輕笑,「那讓爹地猜猜,盤子里的糖醋排骨是不是已經全都被你消滅了呢?」
「爹地怎麼知道?」唐唐心裡的疑問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哪裡不對。
「因為你抱起來又沉了」,沈墨深好心情的出聲揶揄。
一張肉嘟嘟的小臉立馬垮了下來,唐唐邁著小短腿向著花園跑去,人小鬼大地對著沈老爺子大喊,「曾爺爺,爹地他欺負我。」
意料之中的,沈懿年渾厚又寵溺的聲音響起,「乖,曾爺爺這就幫你教訓他好不好?」
沈墨深頗是無奈地撫額,這麼愛告狀,這小傢伙兒到底是隨了誰。
吃過晚飯,沈墨深手裡捧著一本童話書哄唐唐睡覺,他抬手捏上兒子胖乎乎的臉蛋,「唐唐,爹地明天要去法國出差,大概要兩天才能回來。」
「爹地路上小心」,唐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吧唧一口親在沈墨深的臉頰上,「唐唐會乖乖聽話的。」
沈墨深眼底的笑意更濃,親昵的揉了揉唐唐的發頂,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翌日黃昏時分,飛機緩緩降落在戴高樂機場。
沈墨深剛走出機場,齊經理便早已西裝革履地候著,腆著笑臉點頭哈腰,「沈總,您辛苦了,我先送您回莊園休息一下,等到八點鐘的時候再接您去宴會現場。」
「好」,沈墨深微微頷首。
而機場的另一邊,人群熙熙攘攘,過往的路人都不由自主地頻頻回頭看著這個漂亮的東方女孩。
一襲淺色的連衣裙盡顯嬌俏可愛,微卷的長發染成深巧克力色,精緻白皙的小臉被茶色的墨鏡遮去大半,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
助理安安推著行李箱跟在唐蘇宛身邊,明明都已經到了,她還是忍不住上前再次確認,「Sherry姐,我們這麼瞞著楚總跑出來真的沒關係嗎?」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嗎!
安安一激動差點連手裡的箱子都扔出去,「Sherry姐,本來參加這次比賽就是瞞著楚總的,要是被他知道我帶著你偷偷跑到巴黎,一定會殺了我的」,她苦著一張臉,誇張地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唐蘇宛卻被她孩子氣的樣子逗笑,「宇洛去紐約出差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再說了,宇洛那麼好說話,就算知道,也不會怎麼樣啊,你就別擔心啦!」
「可是……」安安還是苦惱,怎麼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兒呢?雖說在媒體面前曝光也不是什麼壞事,可楚總下了命令,她也不敢違抗,「那我們先說好,領獎的時候我替你上台,到時候你可不許出爾反爾。」
「沒問題啊,都聽你的」,她也沒什麼異議,反正她本來也不是沖著什麼金獎才來的。
這四年宇洛總是把她保護得過分小心翼翼,搞得她無數次以為自己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才被人推下海,丟了記憶。
可宇洛只說那件事是個意外。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
現在總算能趁機溜出來,簡直就是天大的開心。
安安嘴角抽了抽,有些鬱悶,「Sherry姐,我怎麼感覺你這是有預謀的離家出走呢?」
夕陽西下,沈墨深剛坐進車子,目光不經意掃向車窗外,就看到馬路對面那一抹清麗的身影。
唐蘇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