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背後捅刀
程錦畫雖然在孔玲瓏面前很蠢,但這些年她揣摩劉大夫人和劉邵的心思,也是下了功夫的,這一番話正是撞在了劉大夫人的心裡,劉大夫人也被她說的臉色一變。
劉大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因為那孔玲瓏,抓心撓肝,恨得夜不能寐,劉大夫人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頭都疼了起來,她狠狠瞪了一眼程錦畫:「誰允許你自作主張!孔家那個賤丫頭我遲早會讓你後悔,不需要你多事!」
程錦畫又哭著求饒:「一切都是侄女的錯、侄女蠢笨被人利用,著了別人的道,侄女以後萬不會再如此!」
句句還是緊扣著她其實是被孔玲瓏暗算,孔玲瓏才是罪魁禍首。
劉大夫人知道這個侄女的那點小心思,一直覬覦著她的劉邵表哥,妄想著嫁給劉邵,可惜這個侄女在她眼裡也不比孔玲瓏強多少,一樣入不了她的眼。
不知道程錦畫如果知曉自己在這個「舅母」眼裡是這個地位,心裡又會作何想。
劉大夫人不耐煩再看見她,也因為程錦畫說出去的話不可能再收回,於是眼不見為凈地把程錦畫打發了出去,並嚴令她不許再踏出劉府半步。
程錦畫卻覺得劫後餘生,連忙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劉大夫人身邊。
劉大夫人冷眼看著程錦畫的背影走遠,叫了一聲管事:「我吩咐你查的住在孔家那個男人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劉大夫人真是覺得有點等不及,她太想看到孔玲瓏被她踩在腳下不能翻身了。
劉管事是劉大夫人的心腹,聞言立即回道:「啟稟夫人,那男人一直躲在孔宅當縮頭烏龜,我們派去守著的人這麼多天,連一面都沒見到,其他見過他的百姓也都說是第一次看見那張臉,唯一能確定的也就是那男人並非咸陽本地人。」
等於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了,劉大夫人眼內凌厲的掃向了劉管事,這已經可以說是辦事不力了,特別是在劉家已經接連吃癟的時候!
劉管事立刻垂下眼,語氣誠懇:「夫人,屬下們已經都儘力了,換句話說,如果那個男人一直待在孔家不出,起碼說明他在孔家也沒什麼地位,甚至可能被孔玲瓏限制了自由,如此,自然就不足為懼了。」
劉大夫人的怒氣稍微散了一些后,頭腦便清醒了,劉管事分析的一針見血,她也不相信那個男人既然進了孔家的門,會就此湮沒無聲,只不過她萬萬不能失了耐心。
劉大夫人想明白了就冷笑一聲:「讓你的人繼續盯著,他要是真的能一輩子畏縮在孔宅不出,我算他好本事!」
話說城中又是好一番熱鬧,有了那程錦畫的襯托,孔玲瓏在百姓之中的口碑簡直與日俱增,現在甚至有人不再惋惜孔劉兩家的婚事作罷,反倒認為孔玲瓏退婚的做法雖然驚世駭俗了點,但是很顯然也是劉家對不起孔小姐在先,只怕是終於熱鬧了這位孔門新任當家。
眼看城中風向驟變,老劉夫人氣得一天沒吃下飯,後來還是劉大夫人帶著程錦畫苦求,劉老夫人才咽了幾口飯。
饒是如此,本以為已經逃過了一劫的程錦畫,在接觸到劉老夫人的目光之時,又是冷不丁一陣發汗。
劉老夫人可不比劉大夫人,程錦畫知道她即便再討好劉大夫人,只要老夫人發話,就是劉大夫人也保不住她。且老夫人素來不喜歡女人家哭哭啼啼裝可憐,所以程錦畫硬生生連眼淚都不敢掉。
劉老夫人揮退了程錦畫,卻是沒有做聲,劉大夫人上前道:「我還以為母親一定容不下錦畫那個丫頭了。」
劉老夫人面色冷冷:「暫且留她一些時日,現在原本就是風口浪尖,我們要這時候把人攆走,又要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劉大夫人鬆了口氣,老夫人不管有多氣憤,頭腦始終清醒著。
只可惜劉家積攢多時的聲譽,因為一場退婚就蕩然無存,想到遠在京城的夫君和繼子,劉大夫人更是頭疼不已。
這時候,聽到劉老夫人陰冷的聲音:「那孔家丫頭仗著一時意氣和聰明,對我劉家三番四次的羞辱,她自以為孔家家財萬貫,便沒有人能拿她怎麼樣,卻也不想一想,自古商人,無不屈從於權貴之下!」
劉大夫人心中一驚,暗道老夫人難道準備以權貴身份壓制了嗎,可是說到底她們只是女眷,充其量是個官眷,如何能對那孔玲瓏造成威脅。
就在糊塗的時候,劉大夫人忽然靈機一動,面色震驚:「母親的意思,莫非是,老太爺要回來了?」
劉家老太爺官居二品,就是在京城那也是位高權重的人物,如果回到咸陽,那可真是比起皇帝也差不離了。
得知劉老太爺可能回來,劉大夫人忽然心底冷笑,那孔玲瓏的好日子,可真是到頭了。
誰不知道劉老太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大把年紀,沒有半點面慈心善,這二品的位置,正是當年劉老太爺親自把同為二品的同僚踩在腳下,自己頂了這個位置。
劉老太爺的座右銘就是,不能為我所用,那便毀掉。劉大夫人可沒有忘記,劉老太爺當初親自定了這親事,便是想用孔家的財富為劉家子孫鋪路,現在,孔玲瓏竟敢撕毀婚約,盛怒之下的劉老太爺,還會不會留著孔家?
劉大夫人幾乎要笑出來。
一雪恥辱的機會,終於要來了。
孔家旁支的反擊又快又准,東巷北巷負責鹽道的生意接連數日遭受洗劫,東巷和北巷的負責人正是孔家的兩個姑舅,說也奇特,鹽道生意歷來顛簸,每年也都有損失,可是這種連續數日,除非遇到了大旱大災之年,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可是孔玲瓏剛剛接手生意,重心只放在了主要的幾個生意上,這種鹽道之類的和鹽商掛鉤,早已是多年的鐵規,現在出了事,便是不出事則已,一出事就很要命。
孔玲瓏自然是來到了北巷,和北巷的負責之人孔維交接,孔維,正是那位三叔孔耀光的連襟,這也是孔玲瓏選擇先見他的原因。
鹽道在這個時候出事,未免太巧了,孔玲瓏即便再大度,也不能不揣測是有人搗鬼。
她前些時日才見過孔耀光,這些旁支心裡正不服氣,這會兒鹽道就出事了。
孔玲瓏淡淡放下賬簿,說道:「生意場上無親緣,玲瓏便不多客套了,鹽道開闢已經快十年了,為何最近幾次三番出事?」
孔維較為年輕,和孔玲瓏親戚關係也遠,所以孔玲瓏擺出這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他倒不覺得多膈應,只是拱手回稟:「啟稟少當家,最近東岸沿岸出了不少水窛,劫持了我們的運鹽船,不止如此,許多護送沿途的夥計都受了輕傷。」
特意點明受輕傷,這是故意膈應她嗎。孔玲瓏秀眸輕抬:「平時都不曾有水窛,倒是最近都出現了?」
孔維再次拱了拱手:「其實往常也是有的,有時候運氣好時便不會碰上,加上在水裡,好的功夫也使不出來,夥計們都是見形勢不對,便紛紛跳水自保。」
這就解釋了剛才輕傷的來由,這孔維雖然年輕,說話倒是滴水不漏。
孔玲瓏抬頭看了他一眼:「既然水窛這麼猖獗,可有奏報官府進行整治?」
這些賊寇之流,劫的又是鹽道,如果真的鬧大了,官府不可能不管。
孔維這時候才嘆了口氣,說道:「少當家有所不知,那群水窛極為的精明,他們選在了咸陽和鄴城的水濱交界之處,發出劫掠之後,夥計們第一時候報官,可是咸陽縣令和鄴城知府,都說此事不歸他們管轄範圍,如此推搪數次,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孔玲瓏需要在心裡深吸一口氣,才能維持面上的平靜,這孔維看來什麼都準備好了,今日不管她如何的發問,只怕都討不到便宜。
咸陽和鄴城的交界,看來不是這伙水窛太聰明,而是眼前的孔維和他背後的人下手太聰明。
故意用這樣的方式,讓孔玲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孔維也看著孔玲瓏,她大約是孔門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任當家了,還是個女當家,這就讓孔維心中多了一份微妙。
孔維上前一步,鄭重地抬起手道:「少當家,如今幾輛運鹽船被毀,賬面上已是入不敷出,需要少當家從總庫之中,調配黃金出來支援。」
鹽的生意不比別個,平時不出事那就是順順噹噹,賺的盆滿缽滿,一次出事,就要無數黃金填進去,否則下一趟都不一定有資金周轉。
一個接著一個棒槌砸向孔玲瓏,前後左右都是陷阱,孔玲瓏總算明白,什麼叫家賊難防,危險的不是你在前方抗敵,而是你抗敵的時候,有人背後捅你一刀。
孔玲瓏嘴角勾起一絲譏削:「哦,共損失了多少,需要貼補多少黃金?」
張口便是黃金,連銀兩都省了。
孔維眸中現出深沉掠過:「總計是八千兩黃金。」
八千兩,摺合四萬兩雪花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