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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自動隨機防盜章,72小時自動解除。對村人們的激動和狂熱,這一次她沒有再暗暗斥之以「愚昧」或「迷信」,只是冷靜的旁觀。
像奇迹一般,幾天之後,乾裂的床就開始濕潤起來。原本裂開的硬泥巴變成了軟軟的濕泥,幾日之內便有了淺淺的流水。明明秋意已深,早就枯黃了的山林卻染了色一般的反綠起來。植物爭先恐後的鑽出泥土,開始生長。枝頭結出了小小的果子。小獸也開始出沒,附近的山裡又有了能吃的食物!
這場為害近兩年的旱情,終於過去了!
神奇啊……這力量。
楊五妮兒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眺望遠處山上的綠色,感慨。或許世界的法則不一樣,力量的運行規則不一樣,但……無論在哪裡,都是強者掌控世界,支配世界。
她不由想起,那個年輕修士在對她作出「一竅不通」的評語之後,看都不再看一眼的冷漠……她並不生氣。雖然並不知道「一竅不通」的具體解釋,但不難理解其中透出的她「沒有修仙資質」這一信息。在這樣一個世界里,一個不能修仙的凡人,的確是不值得一個修士多看一眼的。
楊五妮兒正想著,村裡又響起了喧嘩聲。被修士們挑走的四個孩子中,有一個就是他們村的。那戶人家得到了修士們賞賜的金銀,今天就要離開這個窮困的山村,去找一座合適的城市過富貴舒適的生活了。村人們充滿羨慕和嚮往的送他們離開,楊家夫婦直到從村口回來,都還在談論和憧憬那家人將來的生活,艷羨之意,溢於言表。
楊五妮兒靜靜的聽著,忽然插嘴道:「他們走了,孩子回來找不到人怎麼辦?」
父母靜了一瞬,她娘嘆道:「傻妮兒,去修仙了,誰還會回來呢?」
她爹則道:「你沒聽見仙人說,『仙凡有別,斬斷塵緣』嗎?」
楊五妮兒懂了。但她沒去費心思去想假如她能修仙的話,還會不會回來之類的命題。那些太遙遠,太虛無縹緲了。她當然也沒打算就這樣一輩子待在這小山村中,做一個村姑,然後變成一個村婦。或者像大妮兒那樣,在某個災年被家人被迫賣掉,從此不知生死去向。
如果非讓她給「楊五妮兒」的人生規劃一個算得上是遠期的目標,大概就是像今天那戶人家一樣,離開山村,前往大城市尋找機會。但所有這些,落實到眼前,首先要做的,卻是讓她這瘦弱的身體變得健康起來。
且不管她能不能修仙,便是註定只能做一個凡人,她也不想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於是自旱情解了之後了,村人們進山時便看到楊家的五妮兒也開始背著小篾筐,跟著父母兄姐一道入山覓食了。她雖然瘦小,卻十分能吃得苦,背上的篾筐里總是裝得滿滿的。
大山原本就是自然的瑰寶。當妖物製造的旱災消失之後,它便回饋給人類豐富的物產。不管是枝頭的果子,地上的蘑菇,還是埋在土裡的根莖。只要有水,有陽光和空氣任它們生長,人們便不愁找不到食物了。
在食物有了保證的前提下,楊五妮兒即便是在冬天,都會勤勞的往緊鄰著村子的山坡上去撿細柴。
村人們對她的印象逐漸改變了。這個女娃子非但不傻,還是個勤快的閨女。瞧她這一趟趟的去山上背回來的柴,別看一次量不多,架不住積少成多,楊家今年冬天是不缺柴火燒了。
這一年的冬麥雖然收成不太好,終是不像之前那樣絕收,給了人們無限的希望。冬天又下了雪,眼看著來年是有盼頭的。天太冷,已經不宜出門,楊五妮兒在房子里一樣可以鍛煉。她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家人只當她是玩耍。就這樣玩著玩著,小五就眼瞅著身體結實了起來。
這總歸是好事,家裡人便也不管她的怪異舉動,慢慢也就習慣了。
雪封了山林一個冬天,終於過去。隨著春雷響動,春雨陣陣,人們進入了農忙的季節。楊五妮兒的爹帶著二郎、三郎在田裡忙著耕種,楊五妮兒就和楊四妮兒結伴到附近的山林里,挖野菜、采蘑菇、摘木耳,總歸是能找到許多能吃的東西。
有時候她娘要四妮兒在家幫忙,她便一個人進山。離村子近的山林里沒有大物,村子里像她這樣半大的孩子時常上山。從前她傻獃獃的,爹娘不放心,現在她身體結實,頭腦清醒,爹娘便由著她了。
她磨了她爹許久,再三保證不會弄丟,終於磨得她爹允許她帶著家裡唯一的一把柴刀上山。她便每日里都上山,回來的時候不僅會帶回來能吃的山物,還能砍回柴來。這些從前都是要父母或者哥哥們才能做的事,現在都由她一個人包了。家裡的勞動力獲得了解放,爹和哥哥們專註于田里的活計,娘在家燒飯、織布,四妮兒也不需要再和她一起進山,可以留在家裡接替大妮兒的活——紡線。
楊家的五妮兒,便從讓人可憐的傻兒,變成了出了名的能幹閨女。
「不得了!」村人們笑道,「再過幾年,還不得十里八鄉的後生都來求娶!肯定要踏破你家的門檻!」
這話,當父母的聽了自然是臉上有光,笑得合不攏嘴。
這年的夏糧豐收了,待留了足夠的口糧,繳了夏稅,將剩餘的糧食賣到鎮上的糧鋪里賣掉,楊五妮兒問:「能不能把大姐贖回來?」
父母原本因為豐收而明亮的臉龐便黯淡了下來。隔了一日,楊五妮兒的爹便背著褡褳翻山去了鎮上。他過了好幾日才回來,獨自一人。楊大妮兒被賣到了很遠的地方,光是去那裡的旅費,便已經不是這個家能負擔得了的了。
想到性情溫柔的大妮兒,楊五妮兒慢慢握緊了拳……
到了深秋的時候,楊家的五妮兒不僅能挖山貨,打柴,還能時不時的逮到一兩隻兔子、野雞。能幹的程度,不下於獵戶家的兒子。讓人羨慕。
只有楊五妮兒的娘,常常喜憂參半的抱怨,她家的小五鎮日里往山林里鑽,這一年下來,曬得皮膚黝黑,活脫脫像個炭人。偏曬得這樣黑,還要日日洗澡,講究得不行,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又是一身汗,你怎麼汗這麼大?」她撿起五妮兒脫下的衣裳聞了聞,抱怨道。這丫頭,日日下山,都汗濕衣裳,不知道在山上都幹了啥。她爹從前上山,也沒見出過這麼多汗的。
她當然不會知道,楊五妮兒在山上除了打柴摘野果挖山貨,她還尋了塊林間的空地,日日將一把柴刀舞得虎虎生風。柴刀不趁手,可卻是她唯一能拿到的算是「武器」的東西,也只能將就了。她出身於古武世家,那些練了多少年的招式都在腦子裡。只是這種東西更多是身體記憶,不練就生疏。不管她將來怎樣,至少把她曾經擁有過的先撿起來。
晚上躺在炕上,她側頭看見四妮兒熟睡的臉,想起了不知流落到何方的大妮兒,微微的嘆了口氣。那女孩子是這家裡的大姐,曾經在她還懵懂混沌的時候溫柔的照顧過她,亦和今世的她血脈相連。可她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能夠將她找回。
她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她現在時時能在山裡獵些小物,兔子,野雞,最大的一次,獵了只看起來像鹿的動物。這些獵物,肉能吃,皮子硝了可以換錢。但是卻不多,愈是易得的東西,價格便愈賤。不易得的東西,村人常活動的近山裡卻沒有……
那麼,如果再往深里走呢?
她想起來以前父母告訴她,村人能活動的界限就是在這近山裡,深山裡有妖物,仙人們早規定了不允許進入……她翻了個身,微微嘆氣,還是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她畢竟只是個八歲的女孩,就算現在慢慢將過去的功夫撿起來,在只有一柄柴刀的情況下,也不足以對抗大型猛獸,更何況,這是個有修仙者存在的世界。
「深山裡有有妖物」,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猶如耳旁風,一哂而過。然而在見到了活生生的修仙者之後,她意識到,那可能只是一句毫無誇張的陳述句而已。
她心中產生了微微的焦躁,感到無力。這讓她心裡不甚愉快。而她知道,所有這些負面的情緒,這些不好的感覺,究其根源還是在於她……太弱小了。
她只能讓自己慢慢的強大起來。給她五年的時間,她有信心將自己鍛煉成一個足夠強大的武者。
就這樣吧,慢慢來……
然而世事,往往是不按照人們心中的計劃走的。就像當初楊家夫婦還在爭執是把長女嫁給農夫好還是嫁給獵戶好,誰想得到一轉眼就被生活迫得將女兒作價販賣了呢。
楊五妮兒這天沒獵到什麼獵物,卻意外的挖到了一棵小參,心情便也不錯。她揣起參,打算再挖些蘑菇芋頭之類的口糧,便準備下山。才在樹根前蹲下,她忽然背後生寒,警覺到危險的臨近,一個就地滾身,躲開了一陣帶著腥氣的疾風。撐地起身的時候,已經拔出了腰間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