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曖昧

許塵看著陸聞西疑惑的樣子，微微蹙眉，沉默著沒說話。

陸聞西也沒說什麼，走到許塵身邊，握著許塵的手腕，讓許塵的手碰觸浴盆，血水變成了水。

再拿開，突然發現裡面依舊是水，他有點詫異，結果鬆開許塵的手腕，浴盆裡面的水再次變成了血水。

他終於確定了，這個浴盆欺軟怕硬。

欺負他，害怕許塵。

他的內心中掀起了一陣悲憤的感覺，總覺得那個給他下降頭的人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要給他添堵的。

「你……能陪我洗澡嗎？」陸聞西硬著頭皮問。

「……」許塵被雷擊了一樣。

「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雖然有點神奇，但是很好理解。你碰到浴盆之後，裡面的水就是水了。你手拿開，裡面就變成血了，特別神奇對不對？別這麼看我，我真的不是暴露狂，如果你嫌畫面辣眼睛，可以把眼睛閉上。」

其實曾經有個小鬼看他洗澡看到流鼻血過，應該不至於太差。

「……」許塵依舊沉默。

陸聞西看著許塵冷漠的樣子，眼睛又在許塵臉上的淚痣轉了一圈，最終嘆了一口氣。

兩個大男人一塊住，已經很奇怪了，居然還在另外一個人面前洗澡，陸聞西自己都覺得羞恥。

陸聞西站在浴盆前掐著腰，做著心裡建設，努力給自己洗腦，這浴盆里只是水，沒有血，他洗完之後就變得閃閃亮亮，帥氣逼人了。

沒有血……

沒有血……

就在陸聞西打算用執念戰勝視覺衝擊的時候，許塵終於開口了：「你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陸聞西聽到之後一愣，扭頭看向許塵，然後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他看到的世界。

挺噁心的。

陸聞西問許塵：「你能看到外面滿地的血腳印嗎？」

「不能。」許塵回答，不過很快補充了一句，「開啟陰陽眼之後能看到，不過每次只能維持一刻鐘的時間，並且很消耗精力，平時不會亂用，所以都在用於捉鬼，並沒有留意過其他的。」

「我覺得，我現在看到的，跟鬼看到的應該是一樣的，時不時看到一灘血，我都可以接受了。不過這浴盆里的……我是真的……」陸聞西看著浴盆，多少有點崩潰。

「我只要扶著浴盆就行嗎？」

「嗯，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身上的氣場跟其他人都不同，也不同於你父母身上的。」許塵說著，走到門口，搬來梳妝台前的椅子，坐在了浴盆旁邊，「我家族人都是這樣的，畢竟是處於陰陽兩界的人，還會捉鬼，多少帶著點煞氣，你碰到我的時候，看到的還是血水嗎？」

「不是。」剛才陸聞西也注意到這個細節了。

「其實你碰到我之後，或許就看不到鬼了。」

「當真？」

「嗯，不過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你的適應能力也很好，所以我就沒說。」沒說的原因很簡單，不想招惹麻煩上身，畢竟許塵還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輟學陪伴陸聞西度過餘生。

「你是對的。」陸聞西表示理解，他也不想一直纏著另外一個人，他總是要自己生活的。

陸聞西見許塵已經坐在浴盆旁邊了，知道許塵算是同意了，思考了一下，到了卧室里取出自己的平板電腦遞給了許塵：「你拿著玩吧，我快點洗完。」

許塵看著平板電腦，一陣迷茫，陸聞西突然意識到許塵不會用。

於是想了想，伸手拿回平板電腦，給許塵找了一個電影，又遞給了許塵：「你看個電影吧，我洗澡。」

許塵單手拿著平板電腦，看著上面的畫面，一隻手扶著浴盆的邊沿。

陸聞西小小的彆扭了一陣，如果他不是GAY，估計不會像現在這樣扭捏。不過，許塵這小子對他身體也不感興趣，他也就不在意了，走到一邊去脫衣服。

許塵一直低著頭，看著平板電腦上電影畫面開始，人物出來，說著台詞。

那邊，陸聞西也脫完衣服，從許塵面前走過去，然後進入浴盆里。許塵低著頭，只看到陸聞西的小腿以及穿著拖鞋的腳。

很快又收回視線，繼續看屏幕。

陸聞西洗澡的時候，偶爾濺起水來，會濺到許塵的手背上以及手臂上，動的時候，還會碰到許塵的手背。許塵的手指動了動，手往角落挪了挪。

沒一會，浴室里開始溫熱，起了一陣霧氣。

許塵正看到電影關鍵的地方，屏幕上居然上了霧，他下意識地一隻手扶著平板電腦，收回另外一隻手，在身上擦了擦水，然後去擦屏幕上的霧，然後就看到陸聞西尖叫著從浴盆里躍了出來。

許塵抬起頭，看向驚恐著的陸聞西，整個人都驚呆了。

陸聞西銀白色，底端帶著櫻花粉的頭髮已經完全濕了，搭在臉上，沒有故意弄髮型，還有種減齡的效果，讓陸聞西那張娃娃臉看起來更加鮮嫩可口。

他的皮膚是淺蜜色的，如今上面掛著晶瑩的水珠，順著潤滑的肌膚緩緩滑下去，還因為有溫水的浸泡，皮膚上泛起了些許誘|人的粉紅色。

他的身材很好，穿衣服的時候，顯得身材纖細修長。結果脫了衣服，居然十分結實健碩，漂亮的肌肉紋理，猶如被風精雕細琢過的沙丘，線條流暢，曲線完美。

重點是……他洗澡的時候居然穿著內褲。

不過因為水的浸泡，內褲已經貼在了身體上，能夠看得清楚那裡的輪廓。這樣半遮半掩，反而讓人遐想連篇。

陸聞西嫌棄地甩著身上的水珠，似乎是在甩什麼噁心的東西。

「抱歉，我忘記了。」許塵立即道歉，他不是故意的。

陸聞西因為嚇了一跳，呼吸還有點喘，此時呼吸沉重，亂了節拍，只是看了許塵一眼，模樣有點無奈，伸手拿過蓮蓬頭，遞給了許塵：「幫我把身上的血衝下去。」

「哦，好。」許塵把平板電腦放在一邊，因為不會暫停，電影里的聲音一直在持續著，還能讓兩個人沒那麼尷尬。

陸聞西已經不準備再回浴盆里了，只是站在旁邊，讓許塵幫自己沖身體。他的注意力，全在身上的血上面，也忘記羞恥之心了，指著自己的胸口說：「沖沖這。」

「哦，好。」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腿：「大腿根這裡還有。」

「哦……」許塵拿著蓮蓬頭過去，幫陸聞西沖洗，水沖在陸聞西的腿間，會濺在平角褲上，讓輪廓更加清楚。

接著，陸聞西轉了一個身，背對著許塵，單手扯下了自己的平角褲，嘴裡還在嘟囔：「我第一次穿血淋淋的內褲，就跟來大姨媽了似的。」說著把平角褲往一邊的垃圾桶里一丟，不準備再要了。

許塵拿著蓮蓬頭，幫忙沖著陸聞西的後背，注意到陸聞西的屁股明顯比身上白一些，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卻沒有問，只是沉默地當一個任勞任怨的洗澡工。

覺得身上乾淨了，陸聞西跟許塵示意了一下，然後走到一邊架子上，拿來浴袍穿上，然後走到鏡子前擦頭髮。

回過頭的時候，看到許塵的臉有點紅，關了蓮蓬頭，就跟被罰站了似的，站在柜子前，眼睛死死地盯在平板電腦上。

陸聞西擦著頭髮，走到許塵身邊說：「你別在意，讓你陪我洗澡已經是強人所難了。」

「嗯。」許塵冷淡地回答。

「電影比我好看？」許塵湊過去，跟著看平板電腦。

許塵側過頭看向陸聞西，盯著陸聞西精緻的側臉看了半晌，才說：「如果我能看到你一身鮮血的話，我會願意多看你幾眼。」

陸聞西怕了許塵的喜好了，沒多在意，直接出了浴室。

他剛才故意撩了許塵一下，發現許塵沒有什麼特殊反應，估計就是因為自己剛才失誤，嚇到他了，才會愧疚到臉紅，他猜測許塵是個直男。

也怪他沒怎麼在圈裡混，想要尋找同類太難。

確定是直男就不硬撩了，他可不幹掰彎直男那種破事。

出了浴室，他到了冰箱前，打開冷凍格，從裡面取出一盒自製的冰櫃來，從模具里□□兩根。回頭看到許塵也跟了出來，立即遞過去一根：「林曉自製的，純果汁和純牛奶，味道還不錯。」

許塵伸手接了一根，盯著冰棍看，冰棍里居然還靜靜的凍著三片草莓，整個冰棍看起來粉嫩嫩的，還挺好看的。

陸聞西靠著餐桌，盯著許塵看，然後笑了起來，探過身去，伸手幫許塵擦臉：「臉上的淚痣都花了。」

許塵吃著冰棍，感覺到陸聞西的手指在他眼角劃過，下意識閉上眼睛，睜開之後立即看向陸聞西，兩個人四目相對。

許塵不是一個會躲避尷尬的人，四目相對后，從來都不會收回目光。

巧了，陸聞西也不會。

陸聞西就這樣坦然地跟許塵對視，同時舔著冰棍，笑眯眯的，給人的感覺就是特別帥氣，也特別輕浮。

「過來，我教你用手機。」陸聞西招了招手，讓許塵跟著自己去客廳，他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了對面的茶几上，畢竟那裡的血有點礙眼，他準備明天就換個新沙發，然後在家裡鋪滿地毯，出現血跡了就換。

拿來尹晗韋走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陸聞西單手開鎖，然後開始幫許塵註冊微信賬號。

註冊好了，調出設置，才把手機遞到了許塵面前，說道：「在這裡按手指，錄入指紋，可以用指紋開鎖的。」

許塵遲疑了一下，還是抬起手來照做了，錄入了兩個大拇指兩個食指的指紋后，陸聞西開始教許塵使用手機，先從打電話開始教。

「先點這個圖標，你點一下，對，然後在鍵盤上輸入號碼，按這個綠色的圖標就撥通電話了，之後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能通話了。」陸聞西看著許塵的帥臉，心情就好，居然也挺耐心地教了起來。

之後陸聞西把自己的兩個號碼都給許塵存了電話簿，告訴他主要打生活號碼，工作手機一般是尹晗韋幫著看管。還為了以防萬一，存了尹晗韋跟林曉、劉哥的電話，告訴許塵，如何給儲存了的號碼打電話，並且直接給自己的手機打了過來。

許塵看到，按了綠色的圖標，陸聞西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這是屬於傳音符之類的東西嗎？」許塵認真地問道。

「你還真問住我了。」陸聞西拿來自己的手機握在手裡，思考了一會回答，「就是科技改變生活的產物，我接通，然後你感受一下。」

陸聞西說著，接通了電話，站起身朝卧室走，把手機放在耳邊，指了指告訴許塵這樣打電話，就進了卧室。

進去之後，對著話筒溫柔滴說道：「拿起來了嗎？」

陸聞西的聲音很有磁性，屬於那種配音劇里少爺的聲音，故意溫柔，就更讓人心口酥麻了。他沒有故意調戲，只是此時的態度，有種老父親教兒子玩玩具的父愛感。

話筒那邊傳來含糊的聲音：「嗯。」

「以後我有事了，就用這個東西聯繫你，你就不用特意跑過來確認了，很方便。」

「好。」

陸聞西聽到許塵的聲音，忍不住笑起來：「打個電話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

「使用這個東西，會消耗精力嗎？」

「會費電，用充電器充電就可以，一會我教你。」

「好的。」

說到這裡，陸聞西就掛斷了電話，走出去就看到許塵依舊拿著電話，支在耳邊認真聽，模樣帥帥的，傻傻的，還挺呆萌。

他走過去，繼續教許塵使用電話，並給許塵打了一個電話。

當許塵手裡的手機響起了鈴聲，屏幕突然亮起來，許塵緊張得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抬頭求助地看向陸聞西。陸聞西擒著微笑，去教許塵如何接聽電話。

教會了這個，陸聞西又教許塵用微信，發現許塵打字很慢，就教他用語音發消息，或者說話轉換成文字，還教他用了幾個其他的比較實用的功能。

陸聞西吃完冰棍的時候，發現許塵認真到冰棍都要化了，還捏在手裡，於是伸手要去拿過來一起扔掉，卻被許塵躲開了。

陸聞西原本在探身，被許塵躲開，險些跌倒，被許塵及時按住肩膀扶住了，手裡還拿著手機，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化了就扔了吧，再拿一個。」陸聞西指了指冰棍。

「挺好吃的。」許塵說完，拿起冰棍舔了舔上面融化的部分。

陸聞西看著許塵舔冰棍，覺得畫面還挺香艷的，然後就看到許塵一口咬掉冰棍的頭，立即閃開目光，不再看了。

他穿著浴袍，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因為常年熨燙，換各種顏色，使得頭髮有些毛糙，唯一的好處就是頭髮幹得特別快。

頭髮幹了，他從抽屜里取出一根皮套來，在頭頂扎了一個小揪揪，讓劉海不至於擋眼睛，然後掐著腰，站在客廳的落地門前，看著夜色發獃。

「我在想，鄧萱涵在那種情況下，給我的一定是淺顯易懂的信息。她給我的數字，應該是一個保險箱的密碼，然後密碼箱里就有她的遺書，我在思考，怎麼才能進入鄧萱涵的房子。」陸聞西一直在思考，關於鄧萱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