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變
練武場眾學員正在笑鬧之際,「咳,咳!」忽有兩聲沉悶的咳嗽聲響起。
這咳嗽聲聽起來非常怪異,就好像豬哼哼一般。聲音也不大,卻一下子把練武場眾學員的笑鬧聲全都壓了下去。
「嚴夫子來了,大家都靜一靜吧!」一個略顯矮小的學員對眾人提醒道。
不過,話剛出口,這矮小學員就意識到不對。因為在那怪異咳嗽聲響起的瞬間,全場早已安靜了下來。他這提醒的話語不但多餘,而且成為了全場唯一的聲音。
果然,眾人都向他投以鄙視的目光,就好像在說:「這麼具有辨識度的聲音,除了嚴夫子還能有誰?這還用你提醒?」
矮小學員羞愧無當,又怕嚴夫子注意到他,慌忙躲到了人堆之中。等躲好了,才向那咳嗽聲來處看去,只見練武場一側的高台之上,長得圓圓胖胖的嚴夫子雙手背在後面,正嚴肅的盯視著下方眾人。
「好像對我剛才的話語並沒有生氣。」矮小學員這才不那麼緊張了。
嚴夫子站在高台之上,明明胖的像頭豬一樣,偏要做出一副威嚴模樣,那樣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可是,下面眾學員卻沒人膽敢發出笑聲,全部聚到高台之下,恭敬行禮道:「夫子!」
「嗯,」嚴夫子滿意的一笑,道:「好了,你們鬧也鬧夠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接下來,在夫子的分派之下,眾學員分散到練武場各處。新學員通過擊打、跑步、練拳等方式進行訓練,而那些已經覺醒天賦的學員則是練習自己的天賦武功。
李正方才放過狠話,要在三年之內打敗劉強。所以他不敢懈怠,也連忙開始了自己的訓練課程。
「喝!哈!」練武場一處,有著一排排鐵樁,眾多新學員站在鐵樁之前進行著擊打訓練。
李正在講武堂五年,算是這裡的老學員了。不過他尚未覺醒天賦,也只能跟這些新學員一起,進行一些最基礎的訓練。
剛開始之時,李正也像其他學員那樣,一邊擊打鐵樁,一邊發出「喝!哈!」的聲音,看起來頗為威猛。
可是過不多久,他就緊緊閉上了嘴唇。因為他發覺自己的力量好似從這張開的口中泄漏了出去。
閉上嘴唇之後,李正酸澀的胳膊彷彿獲得了新生的力量,使他的擊打訓練多持續了一會。
不過,也僅僅是多持續了一會而已。不斷的擊打,不但讓他疲憊不堪,而且拳頭上面也如同火燒火燎的疼痛。
朝旁邊望去,那些跟他一樣進行擊打訓練的學員大部分都已在休息了,李正心頭一松,就準備也休息一陣。
胳膊都放下了,李正身子一震,暗道:「李正,你可真夠懦弱的!那些都是新學員,你怎能跟他們比?他們可是還有大把的時間,你有嗎?你已經落下了這麼多,如果不奮起直追,還能有什麼希望?這點小疼痛如果都承受不住,那你就等著在三年之後改名叫孬種吧!」
想到此處,李正放下的胳膊重新舉起,繼續朝鐵樁上擊打起來。
疼,疼過了是麻,麻過了是癢。已經痛苦到了極點,不過李正還是咬牙堅持著。
……
又一拳擊出,結果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點軟綿綿的。李正有些錯愕,呆了一下才看清跟前站了一個人,原來是嚴夫子到來,用手擋在了鐵樁前面。
李正暫且停下擊打,恭敬喊了一聲:「夫子!」
嚴夫子點點頭,溫言道:「小正,我明白你想要早日覺醒天賦的心情,可是,你這般練是不行的!你看你手上都出血了。若是傷了手,想要恢復過來可就難了!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想必你是明白的。」
出血了?李正朝手上看去,果然,包裹在手上的紗布之中正有一些紅色液體滲出。自己決定發奮,勞累疼痛之中仍然強行訓練,結果使得今日的訓練強度遠超往日,連手上出血了都沒意識到。
若是真把手傷了,那可不是小事,李正低頭應道:「我明白,夫子。」
嚴夫子又道:「人跟人,是不能比的。你不要覺得別人覺醒了天賦,你沒有覺醒,就覺得自己比他們差了。沒這回事!說不定你的天賦是稀有的游龍天賦,甚至是傳說中的五行天賦,所以覺醒起來比較困難。所以,不要氣餒,也不要心急,慢慢來。像夫子我,當初我三十歲還沒有覺醒天賦,後來還不是照樣覺醒了?」
說起嚴夫子覺醒天賦之事,那也算得上一件趣事了。
當初嚴夫子三十歲還沒覺醒天賦,就變得心灰意懶,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藉此逃避現實。誰知,他這般做,卻讓他無意中契合了豬的意蘊,終於有一天讓他覺醒了豬天賦。
豬有家豬和野豬之分,這種除了吃就是睡的豬當然是家豬了。實在很難想象,就算覺醒了豬天賦,又能變得多厲害。當時很多人嘲笑他。嚴夫子自己也頗為不忿。書中也有記載,豬天賦乃是所有天賦之中最下等的一種。
當然,也不是全無辦法。辦法就是,強行修習野豬決,讓家豬慢慢變成野豬!野豬在野外生存,其兇猛程度幾乎可以比肩虎豹!
最終,嚴夫子決定修習野豬決。雖然同是豬,野豬和家豬是很不一樣的,強行修鍊並不容易,當時很多人不看好他。誰知嚴夫子經過幾年努力,竟把野豬決練成了,使得當初那些嘲笑他之人大跌眼睛。
靠著這身武藝,嚴夫子到軍隊服了幾年役,又跟人結伴到外面遊歷闖蕩,等回來之時已經頗有身家。於是,小破屋不要了,扒了建大房子。父母本來替別人做工維持生計,也都不用做了,他直接買了一些地產,讓父母收租過日子。
這般變化,讓當初那些看不起他的鄰居都驚愕到了極點,也是嚴夫子最為津津樂道的事情。
就這,嚴夫子還不滿足。他又在這講武堂謀得教習一職,好多賺點錢,讓家人過上更寬裕的生活。
……
李正有時會想,嚴夫子這麼照顧自己,可能是因為,自己也跟他當初一樣,很長時間都沒能覺醒天賦,讓他起了同病相憐之感。
不管怎麼說,嚴夫子非常照顧自己,這一點,李正是記在心中的。
嚴夫子又道:「剛才又被人嘲諷了?又是林柯替你出的頭?不過最後你那番話我倒是很贊同。人就是要給自己一點壓力!想當初我能夠練成野豬決,其實全都是被逼的,如果練不成我們全家都要生活在窮困潦倒之中,我沒有退路。如今你接受了劉強的挑釁,如果完不成就要改名叫孬種,想必在這種壓力之下你的天賦也會早日覺醒吧。」
「但願如此吧……」李正有點落寞道。
畢竟,這種事誰能說的清。他只能盡自己最大努力,如此而已。如果老天真不讓他覺醒天賦,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嚴夫子忽地盯著李正白白胖胖的身體看了一會,笑道:「小正,你看你也這麼胖,不會也像我一樣要覺醒豬天賦吧?」
李正聞言一諤,心想:「我這體格,可不敢跟您老人家相比!」
嚴夫子哈哈一笑道:「哈哈,不跟你開玩笑了!說實話,這豬天賦還真不怎麼好!我雖然連成了野豬決,不過裡面經歷了多少艱辛又有誰知道?何況,即便煉成以後……」
說到這裡,嚴夫子好似有點猶豫,就沒有往下說,岔開了話題道:「快點去醫館去取點葯給自己用上,別真把手給傷到了!還有,等回來也別再練習擊打了,可以先跑跑步,練練拳嘛!」
說罷,嚴夫子就離開了。李正卻是注意到,嚴夫子笑呵呵的表情之下好似藏著一絲煩惱。
「嚴夫子遇上了什麼麻煩?不知是經濟上的問題,還是其他什麼?如果是經濟上的問題,我們李家說不定倒能幫點小忙。」李正暗想。
……
講武堂之內設有醫館,李正去醫館取了葯給自己塗上,然後匆匆返回。他沒有急於馬上開始訓練,而是先在練武場隨便走走,權當休息。另外也看下別人怎麼訓練的,說不定就能在觀看之中得到啟發,從而覺醒天賦呢?
走著走著,忽地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在一片空地上,嚴夫子正觀看一個年輕人演練拳腳。那年輕人李正也認識,名叫嚴智,乃是嚴夫子大哥家的孩子。
嚴夫子四十歲上成婚,又努力了幾年,也不過有了一個女兒,所以這嚴智等於是他們嚴家的獨苗,嚴夫子向來把他當作自己兒子看待。
嚴夫子大哥不過是一個普通小販,靠著每日的街頭叫賣養家糊口,嚴智能到這講武堂學習聽說還是嚴夫子出的錢。
李正心想:「嚴夫子的煩惱恐怕就是經濟上的問題吧?他外出幾年雖然賺了錢,不過他既要照顧自己家,又要照顧大哥家,恐怕力有不逮。嗯,回頭找個時間跟夫子談談。夫子這麼照顧我,他要是有什麼困難,我能幫就幫。」
李正在原地看了一會,覺得自己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又在練武場逛了一會,便開始了跑步的訓練。
……
轉眼到了中午,眾學員聚集到講武堂的食堂之中用飯。練武,對於體力消耗很大,所以必須要補足營養。講武堂的膳食還是很不錯的。
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講武堂收取那麼高的學費,提供好點的膳食也是應該的。
李正和林柯坐在一個方桌前慢慢吃著。或許因為上午訓練的厲害,李正今日的食量也有些大,已經去添過兩次飯了。
再次吃飯碗中飯食,李正猶覺未足,又去盛了一碗回來。林柯坐在對面看的瞪大了眼睛。
看到林柯吃驚的表情,李正學著嚴夫子的語氣說道:「多乎哉?不多也……」
話剛說完,就聽前面傳來幾乎一樣的話語:「多乎哉?不多也……」還能是誰,只能是整個講武堂飯量最大的嚴夫子了。
兩人聽到,不由對視一笑。
……
吃完午飯,經過短暫的散步消食,又開始了下午的訓練。
上午已經練習過擊打和跑步,李正準備把下午的時間用在練拳之上。
拳法當然是最基礎的拳法,像他這種尚未覺醒天賦的學員,也只能練習這種最基礎的拳法了。有些拳法,比如猛虎拳法,靈猴長拳,這些拳法當然更為厲害,可他沒有相應的天賦,根本沒法學。
這是羨慕不來的。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刻苦的練習,促發自己的天賦早日覺醒。
……
練習總是枯燥的。不知經過了幾次的休息,又經過了幾次的重新開始,這一下午的時間終於快要過去了。
李正雖然發心要刻苦訓練,不過真正訓練之中,他還是會覺得煩躁。現在終於可以結束了,李正心頭也感到有些輕鬆。
忽地練武場那邊發出一陣陣驚叫之聲,李正不由心頭一驚。這講武堂乃是官家所辦,有誰敢在這裡鬧事?
朝那邊望過去,就見一些學員一邊驚叫一邊朝這邊逃竄過來,而在他們身後,一個龐然大物慢慢顯出輪廓……
龐大的體格,壯碩的身體,兇惡的雙眼,外露的獠牙,嘴邊的涎水,這分明是一頭野豬!
跟這頭野豬比起來,眾學員就像是大人面前的嬰兒一般。
幾個學員壯起膽子上前,試圖聯手把這野豬制服。可是這野豬或是用身體撞,或是用蹄子撓,很快就讓他們受到重創,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其他學員見野豬如此兇猛,哪還敢再上前?一個個瘋了一般的逃竄,生怕自己比別人跑的慢了。
野豬?那不是生活在山林之中嗎?怎麼突然跑到了城裡?那些城外的守衛都是幹什麼吃的?眼看那野豬朝這邊衝來,李正感覺壓力山大,他也想逃,不過,在逃之前,他想弄明白,這野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這練武場怎麼突然就來了這麼一頭大野豬?
「哎,張平,怎麼回事?」李正攔住一個朝這邊逃來的學員問道。
「你拉我幹嘛?快放手!」那被拉住的學員臉色蒼白,聲音中帶著無比的恐懼,「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放手就是,到底怎麼回事?」李正還沒有覺醒天賦,這張平比他低了一屆,不過已經覺醒天賦兩年了,他可不是張平的對手。
看李正放開了手,張平才稍稍輕鬆,一邊繼續往前跑,一邊回頭對李正道:「嚴夫子變成了一頭野豬,你也快跑吧!再不跑可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