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3.第三章

白萌低頭沉思的時候,白母已經和白茉說了好些話。

白母對著白茉還是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輕言細語,讓白茉心中擔憂減輕不少。

至於對白萌的罪惡愧疚什麼的,她當然是統統沒有的。

從小便聽著自己母親詛咒白萌的母親,她心中早被她母親埋下了若不是白萌母親橫刀奪愛,從中作梗,她母親便會被父親明媒正娶成為學士府夫人,她也將是風光的嫡女的念頭。

這皇后之位本也應該是她的。

白茉在學士府過得再好,在見到白萌的時候,她的心還是跟有螞蟻在啃噬似的。

白萌身上穿的衣服,頭上帶的首飾,身後跟的下人,她的神態她的舉止她的一言一行都彰顯著她和自己的地位不同,便是自己得了父親和祖母的寵愛,使出了許多嫁禍的手段,白萌也不過挨幾句不痛不癢的訓斥,自己得幾句不輕不重的安慰,事情便就此揭過,還好似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不過推白萌下水這件事,倒不是她有意為之。她單獨約白萌出來,本是抱著白萌要當皇后了,自己也能沾上光,便想修復一下姐妹關係的念頭。誰知道白萌對她的低聲下氣委屈求全不但不心生憐惜,還口出惡言,才讓她忍不住動了手。

說是一時衝動也罷,說是積怨已深也罷,她現在唯一後悔的是怎麼不把白萌的丫鬟支開久一點,怎麼恰巧被人碰見了,還將人救了回來。幸虧祖母和父親偏心她,一聽那丫鬟的指證就讓人堵了那丫鬟的嘴,絲毫不相信她說的話。

白茉一會兒想著自己要是沒瞞過去會有什麼後果,一會兒想著如果白萌死了說不定就是自己進宮,即使當不了皇后,一個貴妃也是可以的。這麼想來想去,竟是有些痴了。

白母和白茉聊著聊著就發現白茉有些走神,乾咳兩聲,道:「你說你禮佛的時候遇到了誠王爺?」

白茉回過神來,想起和誠王爺偶遇,嬌羞點頭。

白母有些擔心的看了白萌一眼。若是平時白萌聽到白茉出去見到某某陌生男人,估計得大發雷霆吧?但白萌仍舊平靜的坐著,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微笑,似乎跟沒聽見似的。

白母道:「你累了,先休息吧。從今以後,你暫且和我住一起。」

白茉心中一喜。怪不得今天白萌如此安靜,看來是被家裡敲打狠了。祖母為了護著她,特意讓她遷來自己住處護著,量白萌再橫,也不敢在祖母面前橫。

白茉歡喜謝過,被白母身邊老奴領去房間收拾行李。

白茉離開之後,白母讓人在外面守著,才對著白萌聲音顫抖道:「誠王爺……是不是知道咱們家的事了?」

白萌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白茉話里話外都說著誠王爺對她有意思,顯然是想把話題往那方面引。她也算了解白家人,白母和白父比起女兒家的矜持,更看重利益。誠王爺乃是太后獨子,深受太后寵愛,皇帝也要給他三分薄面。若是白茉能嫁去誠王府,對學士府肯定是有利的。

便是府中已經有了一位皇后,再多一位王妃,那也是錦上添花啊。

只是白茉眼界太低了些,不清楚朝中局勢,更不會審時度勢。這一席話,反而讓白母對她更厭惡了。

這就是世族勛貴主母教養的女兒和普通後院妾室教養出來的女兒不同的地方,後者只會教你怎麼討男人歡心,怎麼察言觀色善解人意,前者則從前朝局勢到後院管家,每一樣都得會。

官宦嫡女若不進宮,嫁出去便是一家主母。前朝的政治和後院的家眷交往息息相關,誰高升了誰貶謫了,誰和誰是一夥的,誰和誰面和心不和,這些都得知道。

後院女眷來往的親疏,也是前朝政治傾向的一種體現。

白母出身寒微,不可能教導白萌這些,白萌外祖家才越俎代庖,請求將白萌接到王府教養。白母知道自己弱處,欣然接受。白耘雖明知這個理,還是覺得彆扭。但他知道好歹,表面上還是對岳父家感激涕零。

白母對朝堂的事不懂,但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再小心都不為過。誠王府逢年過節從未和學士府有過往來,現在突然「偶遇」白茉,怎麼想都有問題。

白萌輕言細語道:「知道我落水真相,除了被打發到別莊的丫鬟之外,就只有我和二妹妹兩人。誠王爺應該是不知道的。祖母請放心。」

白母道:「那誠王找到白茉,難道真的是……哎喲,看我這張嘴,對黃花大閨女胡說些什麼。」

白萌笑道:「萌兒既已定親,這些話題也不是不能聊。且不說爹爹是未來的國公爺,便是爹爹現在大學士的身份,二妹妹的出身雖說誠王正妃決不敢想,但一個側妃還是夠的著的。可現在誠王府除了正妃的位置,其他都坐滿了。那誠王的居心,可就值得商榷了。」

親王後院有一王妃兩側妃,這三人是可以計入族譜的。側妃之後還有庶妃、通房之類,庶妃雖比通房地位高一些,也有人伺候,但其實就是個好聽的名號,算不得後院的主人,其地位全看生孩子多少和是否得寵。

親王妃自然是世族勛貴的嫡女才能擔任,側妃一般是高門庶女或者寒門小官嫡女。白耘雖然算是寒門,但位高權重,還有榮王府這門岳家。他的庶女,自然值得一個側妃位。當然,別人看不看得上白家是一回事,但規矩就是規矩,亂了這個規矩,就是打了白家的臉。

白萌說得很細很直白,白母一下子就聽懂了,立刻虎著臉道:「聘著為妻奔者為妾,他若對茉丫頭有意,何不直接託人來府上問問?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白萌笑著搖搖頭,道:「便是留著側妃的位置,他也不一定會到府上來。太後娘家汪家為首的勢力在朝堂上對爹爹多番打壓,誠王怎麼會示弱,做讓白府長臉的事?他便是真看中了二妹妹,也定是要爹爹求到他面前,將女兒雙手奉上才是。朝堂上的事我也只知道個大概,猜不明白誠王究竟想做什麼。祖母可待爹爹回家后問問,爹爹肯定能瞧出誠王葫蘆里賣得什麼葯。」

白母對朝堂上的事一竅不通,當然不知道誠王那一派在朝堂上是和自己兒子敵對的。她只知道誠王是太后的兒子,是很受寵的王爺。

白母立刻皺眉道:「這丫頭片子,真是個禍頭子。」

白萌微笑不語。

只會些小道,看不清大勢胡亂折騰,自己不出手,白茉也會自己往死路上走。正好,免得自己還為這些麻煩事操心。

白萌正這麼想著,手背傳來一陣灼熱。她低頭,看著手背上那顆不起眼的紅色小痣,心中閃過一絲無奈。

怎麼,還非得親手報仇不可?成成成,都依你的。別鬧騰了。唉,人都死了,還留著一絲怨念監督她完成承諾。算了,這也是等價交換了。

白母見白萌臉上露出不適的表情,關切道:「怎麼?」

白萌面帶歉意道:「最近總是容易乏,讓祖母擔心了。」

白母忙寬慰道:「你落水後身體還沒養回來,容易乏正常,多補補就好了。明天太醫來了,再讓他給你開幾副補藥。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萌點頭,乖乖告辭。

陪老太太說話也沒意思,還不如回家對著鏡子多照照,欣賞自己的花容月貌冰肌玉骨。

白耘回府之後,白母心急火燎的將白茉的事,以及白萌的分析,統統告訴了白耘。

白耘火冒三丈,立刻就要拿手邊東西撒氣。

白瓷杯?摔地上肯定會碎,不行不行……白耘順手抄起案上兩本書,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道:「這誠王,真是欺人太甚!他哪是看上了茉丫頭?他是想敗壞茉丫頭的名聲好拖累萌兒,讓萌兒進不了宮!我就知道,汪家那群人不會樂意見著我當上國公,居然出這種損招!他誠王是太后親子,當朝王爺,又素來有好美色的名聲,這事傳出去對他可沒有影響。太後為了親兒子一道懿旨,我還不得灰溜溜的一頂小轎把茉丫頭送過去?萌兒的妹妹給誠王爺當了沒名分的妾室,她還怎麼母儀天下?!」

不管誠王有沒有這個意思,是無意還是故意,白家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白耘心裡本就緊張得不得了。若之前白府沒出什麼事,白耘可能還琢磨著是不是因為他女兒要當皇后了,誠王看上白茉,是汪家想和他和解的意思。但被白萌這麼一引導,白耘就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

這還真是欺人太甚!白耘自得了狀元郎以來,便被汪家為首的外戚一直打壓的怨氣被點爆了,恨不得明日上朝的時候,就拿著手中玉牌把汪家一群人暴揍一頓。

白耘冷哼:「把茉丫頭好好看起來,不准她與外界聯繫。我馬上去榮王府,讓岳母給白茉找一家外放的官宦,早早打發她出府,免得她心術不正,禍及家人。」

從白耘口中說出「心術不正」的評價,可見他對白茉是深深厭惡了。但即使厭惡,他還是對白茉這個寵大的女兒有幾分感情,只想著將其遠嫁便好。

白母點頭:「萌兒既然訂了親,茉丫頭也該相看人家了。茉丫頭只是庶出,不求四角俱全,家中富足安穩便好。婚姻這事你男人不好說,我和你一同去見親家。這事必須趁早,可不能讓誠王府那邊先傳出什麼風聲……若傳出來,茉丫頭就得在佛堂住一輩子了。」

白耘猶豫了一下,硬著心腸點頭。

雖然有些不忍,但怎麼也不能耽誤白萌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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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畫風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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