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誠王的品級降為誠國公之後,原本的親王府並沒有收回。除了牌匾和大門之外,裡面逾制的東西,卿昱也沒有管。
他要忙的事太多了,沒有時間去盯著一個已經沒有威脅的人。
這次他是忙得心累,才做這種無聊的事。
因此,誠國公府的景緻是很不錯的。汪太后對自己的兒子是真好,這個王府比起一些行宮也不差了。
帝后穿過曲折的迴廊,被引到一個花園中。
時至金秋,花園中擺滿了各色菊花。誠國公邀請卿昱來誠國公府,就是用的賞菊做借口。
卿昱是處理完公務才出宮的,此事日頭已經西斜,誠國公還專門讓人提前在花園擺著燈籠,看上去真有一種要和卿昱促膝長談的感覺。
花園中有一座亭子,座位設在亭子里。亭子三面都樹立了屏風遮風。
帝后落座,誠國公叫人擺好酒水果盤點心,然後就叫來舞姬歌姬,給帝后表演。
歌舞唱得跳得熱鬧,說要和卿昱促膝長談的誠國公卻自顧自的看歌舞喝酒,絲毫沒有要和卿昱說話的樣子。
這氣氛真是詭異到連卿昱都有些裝不下去的樣子。
卿昱道:「你叫朕出來,究竟是為何事?不會就是來看個歌舞?」
誠國公悶聲道:「就是很久沒有見到陛下,邀陛下出來聚一聚而已。」
卿昱道:「沒什麼好聚的。既然沒有什麼要緊事要說,那朕就回宮了。」
說完,卿昱作勢就要走。
誠國公立刻攔住,道:「陛下給臣一個面子,多待一會兒吧。」
卿昱冷笑:「你好生奇怪,朕公務繁忙,已經出宮給你這次面子了,你有何事,非要朕留下來?」
誠國公心裡很焦急,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腦子真的很不靈光。雖然領了這麼個任務,要把皇帝留到日落。但他真不知道該做什麼。
以他之前的囂張,有汪太后撐腰的時候,汪太后說讓皇帝留到多久,皇帝就得留到多久。可現在他沒有汪太后撐腰了。
就算還有汪太后撐腰,皇帝也已經不聽汪太后的話了。
誠國公使勁轉動他那幾乎從來沒有用過的腦子,終於想到了一個理由:「臣請陛下出宮,是想跟陛下報喜,臣快有嫡子的事。陛下也知道,臣對舞文弄墨沒什麼興趣,不知道給孩子取什麼名字。可否讓陛下幫臣想一個?」
卿昱沒說話,白萌做苦笑道:「誠國公若是想要陛下賜名,只要上摺子說一聲就是,何必還讓陛下專門跑一次。」
誠國公辯解道:「臣只是想和陛下一起商議名字,權當兄弟交流了。臣很久沒有和陛下說過話了。」
白萌看向卿昱,卿昱冷聲道:「你這孩子名不正言不順,朕不追究,你也好意思讓朕幫你取名字?」
誠國公終於忍不住生氣了,他道:「陛下這話是什麼意思?那是臣正妃肚子里的孩子,怎麼叫名不正言不順了?」
卿昱道:「誠國公莫非是忘記國喪官宦都百日不得嫁娶,厲太后是你親母,你該守孝二十七個月?雖朕知你無甚哀意,但你那服中生子的事就別太高調了。」
孝期內生子被稱為服中子。雖然在禮法上,服中子是違背禮法的事。但這事頒布律例時開始,就是沒人告發,官府不會主動追究的事。
前朝時,一位有做為的皇帝抨擊了禮法關於守孝一些太過摧殘人的規定,那孝期的規矩就更鬆了一些。
特別是在宗室之中,服中子就算被告發懲罰,也不過是罰俸一年而已。作為皇帝,更是懶得在乎這個。
但畢竟是有違禮法的事,就算做了,也要低調一些。
服中子一般不辦洗三宴,並會在孝期之後才上族譜。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樣。
厲太后還是誠國公親母,於情於理,他守孝都該比其他宗室更嚴格一些。
他孝期多次被大臣舉報在府中縱情聲色就罷了,現在服中子都弄出來了,還真是怕皇帝不懲罰他嗎?
看誠王妃顯懷的程度,這服中子肯定是在孝期中懷上的。這不但是服中生子,還是服中同房的證據。
誠國公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還有這麼回事。
雖然他腦子因為從沒學過什麼東西有點不好使,但也算是受過正統禮法教育——即使沒遵守過。所以他終於想起來,原來自己還在孝期啊,原來孝期中懷孕生子是不對的啊。
雖然誠國公心裡是不以為意的,但他現在也知道自己處境不太對,只能老老實實告罪道:「臣忘記這件事了,要不……打了?」
卿昱嘴角抽了抽,對誠國公這無所謂的態度,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所以誠王妃到底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會對誠國公死心塌地?真是奇了怪了。
「不用了,畢竟是你第一個孩子,還是嫡子,你低調些就成了。」卿昱覺得,繼續說下去,自己會被無語死。
於是這話題又被聊死了,誠國公繼續絞盡腦汁想把卿昱留下來的辦法。
白萌看得都快忍不住破功笑了。
不知道哪來的傻子,居然和誠國公這麼蠢的人合作。若不是卿昱有意配合,他們怎麼可能得逞?
就算是卿昱很努力的想要配合誠國公了,誠國公卻連個讓他留下來的理由都想不出來。
卿昱戲都快演不下去了。
沒有個正常理由,他留在這裡幹什麼?好歹主動找他說說話啊。不然這戲怎麼演?
卿昱無奈的看了白萌一眼。
要不,咱們撤吧?
白萌輕笑。
算了,周圍埋伏著刺客,也足夠定誠國公的罪了。
白萌對著身旁侍衛點了一下頭。侍衛從袖口拿出一根竹管,用火摺子點燃后,一道紅煙衝出竹管,冉冉升起。
誠國公臉色一變,厲聲道:「這是何意?」
卿昱站起來,道:「沒什麼意思,本來朕還以為你能演得更好一些,沒想到連演都不會。萌萌,我們走。」
見卿昱和白萌馬上要離開,誠國公腦子一懵,就衝上去拉住卿昱的袖子,還大聲喊道:「快出來拿下他們!」
埋伏的人面面相覷。這天還沒黑,就出去沒事吧?
誠國公身邊那侍從似乎腦袋比誠國公靈光一些,他喊道:「皇帝已經知曉你們的存在了!他已經發出訊號了!不把他拿下,你們都得死!」
有了這一句話,那些埋伏的人只得沖了出來。
既然都已經暴露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提刀幹了。
這群人中沒有弓箭手。一是如果用弓箭,誠國公也會被射成漏子,後續計劃他們還要靠誠國公,最好是能扶誠國公繼位。不然朝中其他幾個宗室,特別是榮王繼位,他們還是討不了好;二是弓箭在這裡不管用,即使花園勉強算得上開闊,皇帝往桌子底下一躲,侍衛和內侍往兩邊一站,弓箭就射不到皇帝那裡去。
所以刺客們都是手提大刀,想要亂刀砍死皇帝。
白萌一腳踢向桌子,笨重的木桌就像是蹴鞠用的球一樣,被白萌輕鬆踢向衝出來的人。
「居然連面都不蒙,還穿著兵營里的衣服。你們還真是有恃無恐。」卿昱反手擒住拉著他袖子的誠國公,一腳踢向誠國公的膝蓋,誠國公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和地面親密接觸,骨頭都跟磕碎了似的,讓他不由發出一聲慘叫。
卿昱這兩三手功夫對於白萌來說是花架子,但對於誠國公而言,那就是隨便碾壓了。
「你快投向吧!大軍已經進入京城了,你死定了!」誠國公叫道。
其實他心裡慌得很,但是若不吼一嗓子壯壯膽,他恐怕就壯不起膽子了。
「聒噪。」白萌一手刀拍在誠國公後腦勺腦幹處,誠國公哼都沒哼一聲,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退出亭子,保護皇上!」白萌一邊喊道,一邊雙手抱住支撐亭子的一根木頭柱子,那一人合抱粗的木頭柱子居然就這麼被白萌掰了下來。
亭子瞬間垮掉一角,已經退出亭子的卿昱和侍衛、內侍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至於為什麼是叫好而不是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大概他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皇帝這邊的人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刺客們可沒有。
白萌露這麼一手,讓衝上來的刺客的腳步都不由停頓了一下。
這時候白萌踢飛的木桌子已經超長飛行到刺客們面前,直接砸飛了三兩刺客。
刺客們覺得眼前局勢有點不對,這桌子飛行距離有點太過了吧?那嬌滴滴的皇後有這麼大的勁兒?就算是他們,也踢不了這麼遠吧?
就在他們發愣的時候,白萌腳尖輕點,舉著有兩個她高的木柱子,居然騰空而起,跟離弦的箭似的,沖向刺客。
刺客們:……
卧槽!!!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白萌已經衝到了刺客群眾。她將木柱子一掄,就有一片刺客慘叫著飛了出去。她再將木柱子一掄,周圍就清出了一片圓形的空地。
刺客們:……
卧槽!!!這真的到底怎麼回事!!!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