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狠手辣
「自然，」寧昭雲用手掌拍了拍雲七的臉頰，目光深邃，分明在眼底結了一層冰寒，「在我的計劃里，從來就沒把你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無論你是否向敵人投誠，到最後也不過是這個結果。」
雲七有幾分難以置信的看著寧昭雲，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小子，除了一身的武藝之外，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縝密的頭腦。
似乎在雲七就要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寧昭雲卻對著身後被捆綁的六人，露出了一個極好的笑容：「現在回到書院，等待你們的都將是未知的後果，或許是被拋棄，或許是再一次默默無聞，我相信你們一定不能甘心。」
黑衣盜賊看著一臉笑意的寧昭雲，背後卻升起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果不其然，便聽寧昭雲說道：「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們面前，一個交換命運的機會，證明自己的實力，然後，讓他，代替你的命運。」說著，寧昭雲只是神色冷淡的踢了踢旁側的雲七。
此話一出，雲七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怒道：「君昭雲！你小子是要過河拆橋？！」
然而寧昭雲那充滿冰寒與陰霾的眼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雲七，隨後殘酷而冷然的開口：「雲七，我不過是以禮相還罷了。」
雲七被這話說得是猛地噎住，一時怔愣著便說不出話來。而寧昭雲的提議，自然是讓身後的那群人頗為心動，是啊，比起回去當一個棄子，跟著君昭雲，似乎還有很大的希望，這樣的提議怎麼能不讓人心動？！
「我的箭術，可百步穿楊。」綠袍弓箭手率先開口。
「我能製作毒藥！」黃袍男子也不甘示弱，那小眼睛此刻瞪得，是前所未有的大小，那一副形容，卻看得寧昭雲不由得轉身，這人樣貌實在不忍直視。
……
山洞內似乎開始了一場激烈的爭吵，此刻太陽已經西斜，茂盛的森林在傍晚十分，就已經足夠顯得黑暗。
火堆閃著橘紅色的火焰，將黑衣盜賊的表情映襯的明滅不定。他似乎一直都在沉默，一直都不曾參與到所謂證明自己的環節中。他抬頭看了一眼寧昭雲，看見她陰冷而淡漠的眼神，不由恍然，隨後，勾起了一抹笑容，心中暗唾一聲，便施施然開口：「若是將我鬆綁，我便能有理由說服你。」
寧昭雲自然同意，揮手，便有人前去解開黑衣盜賊的繩索。盜賊被鬆開之後，站起來活動了一番身體，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忽而晃出了一把匕首，火光在銀亮的匕首上爆射出珠玉一般的光點，在所有人都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匕首已經深深沒入雲七的皮肉之間。
一擊斃命，果決的沒有絲毫憐憫與遲疑。而後，更令人驚訝的是，黑衣盜賊，只是一個反身，將身後那些，被綁住的，曾經的隊友，直接屠戮了個乾淨！
濃郁的血腥味在山洞之內蔓延，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腥甜感。所有人目光之內皆是一片驚恐，萬分警惕的拿著武器對準了黑衣盜賊。
然而寧昭雲卻歪了歪腦袋，隨後無視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徑自的走到那烤肉架子前，拿出袋中的鹿肉，對著黑衣盜賊晃了晃：「要一起嗎？」
盜賊也很是配合的上前，接過一塊生肉，將其串在樹枝上，順勢坐在了寧昭雲的身邊。
所以……就結束了？！這其樂融融的氣氛又是唱的哪一出？！
身後四人顯然很茫然，一臉呆愣愣的看著坐在火堆前的兩人。
至於黑衣盜賊，則是將那手上被烤的冒油的鹿肉，一把塞進了嘴裡，隨後笑道：「有這樣的隊友，也怨不得你要出此下策。」
寧昭雲倒是輕鬆一笑：「順其自然的事情，怎麼能叫下策？」
聞言，黑衣盜賊只是嚼著嘴裡的烤肉，不再答話。
……
夜深時，寧昭雲坐在洞口守著上半夜，火堆還在洞里燃燒，活人與死屍都躺在洞穴里，靜悄悄的陷入了安睡。寧昭雲抬頭望著深色的星空，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君昭雲，君昭雲……」
耳邊響起了輕聲的呼喚，將寧昭雲從放空之中拉扯了回來。她轉身，看見百事通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君昭雲，我想與你好好談一談。」
寧昭雲的神色中沒有絲毫的意外，就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站起身，很是配合的朝外走了幾步，身形沒入黑暗之中，轉身，看著百事通，似乎在等待他的步伐。
待百事通站定在寧昭雲的面前，與她對視一番，一雙眼中帶著幾分怒色：「君昭雲，你為什麼要讓那盜賊加入？！」
「他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必又要一個理由？」寧昭雲卻沒有像百事通設想的一樣，解釋一番，反而是以這樣反問的語氣，回給百事通。
他顯然是被這一句話氣得不輕，深吸一口氣：「那可是一個屠夫！」
屠夫二字，說的是鏗鏘有力，簡直帶著一腔的熱血與正義感。百事通看著一臉冷漠的寧昭雲，胸口之中彷彿鬱結了一口悶氣：「君昭雲，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便與雲七有過節，也不至於要人性命！那麼多條人命，你說取便取了？！」
寧昭雲的目光，卻像刀刃一般，鋒利而無情的投在了百事通的臉上，她只是半斂著眼眸，語氣低沉而冷然：「那麼，你要我如何呢，百事通。」
「弱肉強食，你難道還希望去拯救那些人？」寧昭雲只是皺著一雙好看的眉頭，帶著幾分冷意的反駁，質問。她頓了頓，復而又開口說道：「你說，你與我是同鄉？」
顯然，對於寧昭雲突然岔開話題的百事通，情緒上有一些來不及轉變，只是愣了愣，隨後點點頭。
然而寧昭雲卻不再說下去，只是表現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更是在若有所思。哦，難怪是那君昭雲的同鄉，即便是那樣努力，到最後也不過被雲七那樣的人害死，到底，還是心慈手軟了許多。
要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慈悲，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
百事通見寧昭雲這一副神色，當下有幾分氣惱的轉身，走了幾步后，被寧昭雲寒如玄鐵的聲音驚得頓住了動作，寧昭雲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氣呼呼的百事通，說道：「你若是要離開，我不會攔你。山中有猛獸，更有野心之人，多加小心，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忠告。」
百事通收住了步伐，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忌憚於黑夜中的猛獸與恐懼，最後眼中泛著一層亮光，怒瞪了一眼寧昭雲，便快步轉身回了山洞。
周圍又快速的安靜下來，安靜到只能聽見樹林之間蟲兒的鳴叫，安靜到只能聽見她自己呼吸的聲音，安靜到只能聽見耳邊遊走的細碎的風聲。
寧昭雲大概已經猜到了，這一場約定的用意。回歸書院的失敗者，除非死亡，不會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陸緒培育的，是一批見不得光的存在，或者說這計劃本身，就是見不得光明。陸緒，是在為自己培育勢力，這是寧昭雲目前的猜測，這一約定，她必須不惜一切得到勝利，既然已經鎖定了結局，她現在就得布置。
六人一組，恐怕今日的黑衣盜賊也已經猜到了幾分端倪，這倖存的最後一組六人，將會成為陸續的心腹，甚至平步青雲！因此這盜賊，才會這般果決而殘忍的殺害了身邊的所有夥伴。
至於寧昭雲，雖心有不忍，但是沒有第二個解法，來突破這一場迷局。她有的，只是一顆恐懼而強作鎮定的心，還有身後不可卸下的仇恨。
……
銀色的月光灑在森林的草地上，映著幽幽的光芒，似乎有燈籠蟲在微風之中，閃爍著明滅的光點。身後，百事通緩緩走到寧昭雲的面前，帶著幾分彆扭，擰巴著情緒，拍了拍寧昭雲的肩膀：「下半夜了，你去睡覺，我來守著。」
彆扭的少年啊……寧昭雲只是覺得可愛，揚唇微微一笑，也不答話，越過火堆，很是放鬆愜意的躺在了草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