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易凡宗一直抱怨到他家居然派易凡池和林錦月過來試探自己,這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一直在說自己的時候,完全沒給東方琴和說話的機會,不好意思的笑道:「哈哈一直說我的事了,這些事一直沒有能說的人……」
「嗯我理解,你說唄,我聽著呢。」東方琴和答道。
「不說我了。」易凡宗更不好意思了:「一直聽我抱怨了,說說你吧。」
東方琴和愣了愣:「我?我有什麼好說的?」
易凡宗道:「比如你家……」
東方琴和想也沒想的答道:「我家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啦,沒什麼可說的……就是我沒見過我爸爸,不過我媽媽是高中老師,所以我家條件還算不錯,也沒有什麼家業要繼承,雖然我媽當初說學美術不好找工作,但是也沒太阻攔我,還好後來我自學了畫插畫,不然就只能回去當美術老師啦。」
聽了東方琴和的話,易凡宗愣住了,下意識的答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東方琴和倒是沒在意:「不知道我沒爸爸的事啊?沒事,這事不說別人哪知道。我媽對我很好,也沒像小說里那樣受人欺負,總體來說過得也還不錯。」
易凡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東方琴和性格好,樂觀又積極向上,看起來就是在充滿愛的家庭里被寵著長大的女孩,沒想到……易凡宗抬頭偷看她,發現她正看著夜空發獃,眼神裡帶著一絲迷茫,雖然她說沒關係,但其實還是觸碰到她的傷心事了吧,易凡宗有些懊惱自己的多嘴,想了想轉移話題道:「你畫過星空嗎?」
「嗯?」東方琴和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不解的說。
「我看你在看星星,你畫過嗎?」
東方琴和無奈道:「現代社會哪還有多少地方能看到這麼漂亮的星空啊……我旅行走比較偏的地方晚上倒是能看到,但是因為各種原因都沒畫成……」
東方琴和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接著,兩人不再說之前的話題,轉而談起了各自的一些興趣愛好,易凡宗心裡才鬆了口氣。
兩人正聊得開心,徐小小回來了,旁邊還跟著不住擔憂的看著她的魏風。
「琴和,你們聊什麼呢?」
「沒什麼啊,隨便說說話。」東方琴和含含糊糊的說著,畢竟兩人的身份關係都是瞎說的,說的越多越容易錯,更何況這會還有個魏風在。
「那你累不累啊,咱們去睡覺吧?」
魏風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但是仍舊一言不發,東方琴和有些尷尬的瞟了一眼他,想說這個睡覺就是單純的睡覺而已。只有易凡宗沒聽過徐小小對於成親這件事的豪放見解,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東方琴和。
「你們……吃完喝完了?」東方琴和轉移話題道。
「唔。」徐小小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她。
東方琴和看看徐小小,身上酒氣不重,但看她的樣子,卻是一副醉酒後的興奮神態,不由得好奇道:「你喝了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徐小小歪歪頭答道。
這時,正往外搬桌子的一個山賊湊過來說道:「大當家才喝了一杯。」
「一杯?」東方琴和驚訝道,徐小小這狀態,說喝一斤她都信,一杯?
那個山賊嘿嘿笑了兩聲:「大當家酒量太差,就喝了一杯,之後兄弟們再勸都是四當家喝的。」
東方琴和看看魏風,這人倒是一副四平八穩沒一點醉意的樣子。
「四當家酒量可好著呢,一斤兩斤沒問題。」對於這伙山賊來說,酒量大的人都挺值得崇拜的。
那個山賊說完就搬著桌椅繼續走了,徐小小見東方琴和沒看自己,過來抓著她的手道:「琴和琴和。」
「怎麼?」東方琴和忙回應才喝了一杯就醉了的徐小小。
「回去睡覺吧睡覺吧我好睏。」
「好好好。」東方琴和忙安撫她,然後抬頭看魏風。
魏風聽了徐小小的話本來有些不高興,但是現在也沒法和醉酒的人多說別的,或者說他從來就沒和徐小小多說過別的,他只得對東方琴和道:「你和大當家先回去,這裡有我。」
這是東方琴和和易凡宗第一次聽見魏風說話,他的聲音清亮,和樣貌很相配,完全看不出是個山賊,簡直就是一個陽光向上的青年,。
東方琴和答應一聲:「那我帶她去睡覺……」然後轉頭看易凡宗。
易凡宗瞭然的說道:「去吧去吧,不用擔心我。」
魏風在旁邊說道:「你們是大當家的客人,我不會讓你們出事。」
易凡宗和東方琴和驚訝的對視一眼,都覺得魏風好像是知道什麼,或者說明白什麼,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討論這種事的時候,於是東方琴和對魏風輕聲道了一句謝,帶著還抓著她手的徐小小離開了。
看她們走後,魏風轉頭看易凡宗:「你先在這等我。」
易凡宗狀似隨意的答道:「先多謝你了。」
魏風沒說別的,看了他一眼先離開了。
易凡宗若有所思的看著魏風去指揮其餘山賊巡邏的巡邏,整理東西的整理東西,還要把喝醉的扶回屋,剛才他看到屠三娘已經扶著喝的比徐小小還醉的屠左走了,這會整個山賊除了巡邏的山賊,沒醉的已經不多了,但魏風還是讓自己先在這等他,所以他其實也知道屠左對他們有防範之心,甚至可能會讓人殺他們?
這個山寨不算大,勾心鬥角的事倒不少,也不知道這個徐小小到底有多「天生神力」,能讓屠左這種人為了留住她讓她當老大,易凡宗想了好一會也想不明白。
東方琴和扶著徐小小回到房間,徐小小一路上都抓著她的手,躺到床上還沒放開,好在她嘟囔了幾句什麼話就很快睡著了,東方琴和才小心的抽回自己的手。
看著這麼快就睡著了的徐小小,東方琴和有些無奈,這孩子還真是缺乏安全感。
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還在繼續,東方琴和始終忐忑著不敢放鬆警惕,而且不覺的心裡發慌,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玉墜,她媽媽告訴她這個玉墜是她爸爸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為她求的,她從小戴到大,每次心神不定的時候攥著它,都會感覺會安心不少,雖然明知道是心理作用,但是內心的力量有時候真的強大。
隨著外面吵嚷聲的逐漸減小到沒有,握著玉墜的東方琴和心裡也放鬆了些,雖然心慌的感覺還在,但至少不像剛剛那麼害怕了,不一會,這一天的幸苦與精神緊張都慢慢襲來,她終於忍不住,緩緩進入了夢鄉。
徐小小酒量特別差,雖然不至於一杯倒,但一杯就醉是肯定的,而且她本身也特別討厭酒,完全想不明白屠左為什麼會喜歡天天喝這種東西?但是今天情況特殊,她認識了東方琴和這個好朋友,三娘說遇到高興的事就該喝酒慶祝,於是她只能和大家喝了一杯慶祝酒,還好之後再有人想讓她喝都被魏風擋住了,她才避免了多接觸這種刺鼻的東西。
但是就一杯也足夠了,之後她雖然知道是東方琴和牽著她回屋的,也知道東方琴和就在她旁邊,她也想和她說說話,但是擺脫不了的睏倦來襲,不一會,她就睡著了,半睡半醒的時候,她看到有人在她旁邊躺下,意識已經不清晰的她還以為是母親,就輕聲叫了幾聲「娘」,卻沒得到回應,恍惚中她想到,娘親半年前已經死了,對了,旁邊的人是琴和吧……這麼想著,她終於墜入了夢境中。
夢中她是一副小時候的模樣,身處的環境也是小時候和她娘親一起生活的山中,她也還像小時候一樣和娘親說話,抱著她撒嬌。她從小沒見過她爹,只有她娘親一個人帶著她在山中生活,而且每隔幾年,她們都會搬到另一座山上,她曾經問過娘親為什麼要離開,娘親卻沒回答過她。
在山上的生活雖然無憂無慮,卻總是吃不飽,認識了屠左和屠三娘之後她才知道,她的飯量別平常人要大很多,所以面對屠左說的「能吃飽」,她才義無反顧的決定和他們下山,雖然娘親一再阻攔,卻怎麼都攔不住她,最後也只好跟著她走了,但是沒想到的是,還不到半年,娘親就死了。
夢裡的她恍惚覺得娘親好像已經不在了,但還是沉浸在娘親柔和的笑容中,聽著她溫柔的叫她「小小」。徐小小開心的答應著,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娘親的懷抱中,雖然能看清她的容貌,兩人卻像是隔著萬丈深淵,徐小小怎麼走都走不到她面前,她也彷彿聽不到徐小小的回應,仍舊一聲聲的呼喚她「小小,小小……」
徐小小有些著急,疾步跑了起來,邊跑邊大力揮手道:「娘,娘,我在這!」但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見縮短。
她娘親也仍舊不理會她,只是叫著:「小小,小小……」而且越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僵硬,再也不復開始時的柔和。慢慢的,連她的樣子也變了,最後,周圍的環境似乎都變得陰森起來。徐小小定神一看,原本漂亮溫柔的娘親,已經變成了一個面容已經辨認不清、雙腿詭異的扭曲著的血人,一隻胳膊耷拉著,另一隻手卻竭力向前伸著,似乎想抓住什麼,嘴裡還不住的嘶啞呼喚著:「小小,小小……」
徐小小從夢中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