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林氏夫婦
張佑後世的時候遇到過一件真實的事情,一個開著路虎的社會大哥有一次喝多了在幾個弟兄面前抖威風,下車把前邊會車時堵住路的農用三輪司機拽下來抽了好幾個大嘴*巴,司機是賣菜的小人物,挨了打還忍氣吞聲,一個勁兒的賠不是,結果那社會大哥仍舊不肯善罷甘休,居然把副駕駛上坐著的賣菜的他老婆也拽下來給了幾巴掌,這下賣菜的不忍了,當即從車上找出砍菜根的彎刀,在社會大哥的胸腹上連捅了十四下,社會大哥當場斃命……
之所以回憶起這件事情,是因為眼前的情形和那事有異曲同工之妙,一聽蔣玉菡說出這種話來,張佑頓時知道衝突必將升級,沒辦法,男人是一種視尊嚴比性命還重要的生物,欺負自己或許能忍,欺負自己的女人,那就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了。
果然,蔣玉菡話音還沒落地,那絡腮鬍已經怒罵一聲,大步沖了上前,誰知道他快吧,紅衣美婦動作更快,也不見如何作勢,腳已瞬間出現在蔣玉菡的小腹上。
段天南一直防備著絡腮鬍,見其衝過來,忙也迎了上去,結果並未留心紅衣美婦,救援不及,那一腳便結結實實的蹬在了蔣玉菡的小肚子上。
但聽「嗷」的一聲慘叫,本還趾高氣昂的蔣玉菡瞬間就抱著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滾兒,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踹的好,如此登徒子,就該給他個教訓!」李妍高聲叫好,旁邊申婉兒也覺解氣,附和道:「沒錯,這種人,就不能給他留客氣的。」
「操*你大爺的,誰特么……」蔣玉菡又疼又氣,聞聽二女叫好,登時怒不可遏,擰著腦袋望將過來,先是一怔,接著冷汗出的更多,臉色也由青白變的毫無血色。
沒辦法,實在是那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留著兩撇兒小鬍子的年輕人實在是太顯眼了,即使千萬人當中,也如鶴立雞群一般,更何況旁邊那兩位貌若桃花的美女,都是京師的名人,他也遠遠的見過——主要是張佑讓他印象深刻,化成灰都能認的出來。
張佑什麼話都不說,就是那麼淡淡的看著蔣玉菡,臉上似笑非笑,也並未表現出多麼的厭惡或者憤怒。
但蔣玉菡仍舊嚇的亡魂皆冒,腹痛都好像一下子輕了很多,一咕嚕爬起身來,直接就換成了雙膝跪地的姿勢,同時不忘大喝一聲:「天南住手!」
這變故有些突然,不光紅衣美婦瞧的傻眼,就是一眾圍觀的看客們也瞧的目瞪口呆,紛紛猜測,這小子不會是被踹傻了吧?剛才不是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么,怎麼轉眼間就慫了?
段天南本來已經和絡腮鬍子打在了一處,他恨紅衣美婦出手太狠,是以雖然明知蔣玉菡過錯在先,出手仍然毫不留情,卻也不過和絡腮鬍子斗個不相上下。
他幼逢名師,年紀雖輕武功卻很高強,出道以來少逢敵手,不想這瞧著有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出手間卻陰柔狠辣,功夫竟然不在他之下,這反倒激發了他的好勝之心,大生一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暢快。
所以蔣玉菡的吆喝讓他吃了一驚,打的好好的,為什麼要住手呢?
他不想停,不過畢竟吃人的嘴軟,用人的手短,還是抽身後撤,脫離了戰圈,卻見蔣玉菡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不禁大驚,急忙順著跪拜的方向望去,卻非那紅衣女子,而是……
看清張佑的相貌,他馬上明白了因果,毫不遲疑,雙膝著地,也跪到了地上。
這下子大傢伙兒算是看明白了,合著兩人之所以跪拜根本就不是因為紅衣美婦,而是那個頗有氣勢的年輕人。
「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奴家紅袖,給您見禮了。」紅衣美婦反應不慢,款款上前行禮。
府城不大,認識張佑的人還是不少的,剛才不留心,此刻他成為了中心,頓時有人認出了他,於是根本就不等他說話,便有人跪倒在地,見禮之餘,很快便曝光了他的身份。
「原來是制台大人,林某這廂有禮了,多謝大人仗義出手!」絡腮鬍子原來姓林,一旦得知張佑身份,馬上上前,抱拳行禮,卻未下跪。
「都起來吧。」此刻四周已經跪滿了一地,張佑先示意眾人起身,這才沖絡腮鬍子抱了抱拳:「林大俠太客氣了,好像還沒容得我出手呢,再者說了,瞧令伉儷身手,就算沒有我,恐怕也不會吃虧嘛。」說著一笑,又道:「光知道你姓林了,還沒請教大名呢。」
絡腮鬍子略一遲疑,說道:「賤名不足掛齒,大人叫林某阿峰便是!」
「阿鳳?」
「不,山峰的峰。」絡腮鬍子更正道,張佑注意到他的眼睛飛快的眨了兩下,頓時便知他撒了謊,腦海突然便冒出了一個人來。
不過他卻並不點破,點頭道:「原來是山峰的峰啊,不好意思啊……聽口音,賢伉儷不是本地人吧?」
「大人說的沒錯兒,我們夫婦是閩南人,平日里靠著給人走鏢護院兒為生,這次正好護著一趟鏢到杭州,聞聽大人要在崇明舉辦鎮海號試航典禮,便過來湊個熱鬧。」
林阿峰沒說話,倒是那紅袖插了言。
「紅袖添香,林大俠好福氣啊。」張佑忍不住先誇了一句,這才點點頭:「那你們算是來著了,明日典禮一過,肯定會覺得不虛此行的。」
「大都督……」蔣玉菡和段天南以及那幫隨從們可都沒起來呢,腿都跪麻了,眼見張佑說個不停,卻看都不看自己,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
「喲,怎麼把蔣大公子給忘了?罪過罪過啊。」張佑有些誇張的說道,眾人莞爾,紅袖夫婦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蔣玉菡的汗出的更多了,磕頭如搗蒜:「大都督,學生知錯,學生知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您老人家就饒了學生這一遭吧……」
「我記得你的功名好像已經被黜落了吧?還有,你讓我饒了你,適才紅袖夫婦給你求情的時候,你咋就抓著不放呢?哦,惹的起的就死命的踩,惹不起了就求饒道歉,還得讓別人饒了你,這犯錯的成本也太低了點兒吧?」
「學……小的……」蔣玉菡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頭惴惴,越想越沒底,只知道一個勁兒的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