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小珊同學與公平交易（二更）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完全離不開誰的。

那些我們自己認為悲痛欲絕的事情，大多數只不過是過分誇大了它對自己的重要性而已。

在一起久了終究會有厭倦的感覺。

不過如果感情足夠深厚的話，【習慣】的力量就會取代【厭倦】的負面情感，而這樣歷經時間考驗的感情，就會彌足珍貴。

但是，對於奈奈的性命而言，不管是【習慣】還是【厭倦】，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虛妄的存在。

曉悠這樣想著。

同行的小珊一直在看著他。

「……怎麼了？」曉悠注意到了小珊的視線，「還沒……還沒到，還有段距離呢。」

「嗯，我知道。我是在想你剛才對奈奈說的話。」小珊的表情很是平靜，「我覺得你不是會說出這種令人寒心的話的人。」

「……那就，討厭我吧？」曉悠舒了一口氣，「實際上，我本質就是這樣一個人。脾氣很暴躁，沒有耐心。不喜歡應付奈奈，只希望奈奈能做個安靜的傢伙。」

「不過……對象是奈奈的話，就算再有耐心也沒意義吧？」小珊沿著街道石板的直線筆直保持前進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小珊。」

「誒？」小珊昂起腦袋回望曉悠，「怎麼了？」

「嗯……」曉悠撥弄了下自己的圍巾，「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沒有奈奈的緣故的話，我們幾乎一輩子都不可能相互認識，不是嗎？」

「所以……你要說【我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應該喜歡上你這樣的人】，是這個意思嗎？」

曉悠沉默著沒有說話，有些話就算沉默也很明顯了。

小珊舒了一口氣，「問題並不是我跟誰在一起更搭、誰跟我在一起更合適，問題的關鍵是，我遇到了你，認識了你、和你一起擁有了很多很重要的回憶，不是么？」

「……你要這麼說的話，奈奈也——」

「沒錯……所謂【幼馴染】的感情，本質上也如此。我知道奈奈的變化非常大，但不管她成為怎樣的女神，她依然會喜歡著你，不是么？」小珊替曉悠理了理皺褶的衣領，「喜歡這種事情，並不是搭不搭，配不配，其本質是感覺的問題……」

「到、到了……」

曉悠攥著小珊的胳膊，將她慢慢挪了個身子，「我們去買食材吧。」

「……親都親過了，你還害羞個什麼勁。」

「唔……那、那個不算的——」

「哈？把別人初吻奪走了就不算數了？你這麼渣的，曉悠？！」小珊開啟惡魔模式，開始對曉悠步步緊逼。

「初、初吻？！」

「對啊！沒錯啊……」小珊叉著腰嘟嚷道，「是……初吻啊。上次是糊弄奈奈的，我說和別人親過了是說我媽媽……不過我可不會因為一個吻就要你負責，畢竟奈奈和白芷她們也都是一個起跑線上的——」

站在超市的門口，曉悠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看著猶豫不決的曉悠，小珊很自然地走上前去，輕輕撫摸著曉悠的臉頰，「要是……無法獨自承受的話，讓我分擔你的痛苦也是沒關係的……吶……告訴我吧，你不能表達感情的緣由——」

曉悠緩緩睜開了眼睛。

「等時候到了，我絕對會和你們說清楚的——」

誠然，向小珊傾訴這一切的緣由，原本就是曉悠當初的打算。

但現在，曉悠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曉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已經無可避免地要傷害奈奈了，而且是傷地最徹底的那種。

但小珊是奈奈好不容易才結識的朋友，絕不能讓小珊也參與到對奈奈的傷害中來……至少，不能讓小珊從主觀上故意去傷害奈奈。

「又是這樣……」小珊沒好氣地叉腰嘟嘴，隨後很快又緩釋下來，「不過……就算過多久我都會等著，等到你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因為……我喜歡你啊……曉悠。」

小珊在寒風呼嘯、行人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然抱住了曉悠。

「唔……誒……」

第一次被奈奈以外的人以告白的方式擁抱了，曉悠非常地不淡定，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一情況。

她不像奈奈和緣乃那樣總是暖烘烘的，而且因為是大冬天，大家穿地都很厚，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因為這可是自己和小珊第一次的面對面擁抱，所以曉悠的精神也高度緊繃起來。

「很冷吧……我的身體。」

「……隔著棉襖沒什麼感覺。」

「在奈奈不在的時候，我才敢這麼抱著你……真奇怪，明明你們倆根本不是情侶，我卻沒勇氣在奈奈面前跟你太親密……一直都沒有勇氣。」

「……」

「你知道為什麼嗎？」

「……嗯，大概知道。」

「就算你知道……也應該問問我為什麼，這才是男孩子應有的風度。」

「那……為什麼？」

小珊蒙在曉悠的懷裡說話，發出的聲音一直在顫動著曉悠的衣服，傳遞到曉悠的心口。

「我說完了。」

「什麼都沒聽到啊？」

「沒聽到才對。」小珊昂起頭，微笑地望著曉悠，「你什麼時候對我敞開心扉，我就什麼時候對你敞開心扉，這是公平交易。」

「……嗯，那我們先去買食材吧。」再耗下去也不過是徒然被小珊給捉弄而已。曉悠鬆開懷裡的小珊，正準備進去超市，卻又被人攥住了手心。

「現在明白了吧……我的手很冷。」

小珊緊緊攥著曉悠的手心，抿著嘴唇微笑道，「正因為我沒辦法自己產生熱量，我才會主動向那些有血肉、有感情的團體趨近，想要從他們那裡竊取溫暖。」

「然後……我就和你，和奈奈相遇了。」

小珊的微笑明明擁有著治癒人心的力量，她卻認為自己無法給人帶來溫暖。

人類的【心】總是有那麼多理解不能的地方。

「曉悠……」

奈奈在被窩裡難過了好久，最後才在學姐、緣乃和佑希的共同安慰下緩過神來。

「我想明白了。」

「奈奈……」鈴學姐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你想明白就好……曉悠他是絕對不會——」

「曉悠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對我而言有多重要……這傢伙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才開始逃避我……」

奈奈鑽出了被窩，表情莊重肅穆。

「大家……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表現得非常、非常！非常寵溺曉悠，做曉悠夢寐以求的幼馴染形象，如果我有任性的地方，你們一定要記得提醒我，好嗎！」

「唔……誒？」

其實奈奈失憶那陣子，曉悠好像特別喜歡她，不過現在的奈奈是不可能復現真·女神夏奈形態的。

「你們不答應我，是想跟小珊一起搶奪我的曉悠，拋棄沒了曉悠就活不下去的我嗎？」奈奈可憐巴巴地望著三人。

「不不不不不……」

三位妹子激烈地搖晃著腦袋否認，

不、不管了……總而言之，死馬當活馬醫吧……

曉悠的奪回戰役，必將是我……是我幼馴染系奈奈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