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護衛又道:「東延派人來催了,問什麽時候能拿到……」
夜朦朧,天上的雲很厚,看不見幾顆星,能看見的都格外閃耀。
安容喜歡看夜空,沒事就倚靠在窗戶邊欣賞夜色。
以前她只覺得星星很美,可自從瞎眼神算說紫微星忽明忽暗,她就開始好奇是怎麽個忽明忽暗法,時常觀星。
蕭老國公叮囑欽天監說紫微星指著西南,讓三皇子和皇后心生芥蒂,防備祈王。
如今他們都知道紫微星指的是蕭湛,原本暗鬥的兩人甚至開始合作,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蕭湛一心對抗東延,他們卻幫敵人拖蕭湛的後腿。
安容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與虎謀皮,就不擔心被虎吃到連骨頭都不剩嗎?
還有,紫微星還忽明忽暗嗎?
安容望著夜空,不錯眼。
海棠知道安容在看什麽,道:「少奶奶,別看了,仰著脖子酸,明兒不是要去大昭寺嗎,問一下瞎眼大師不就成了?」
芍藥點點頭,「就是,奴婢看了好些天了,星星一多就頭暈。」
安容沒有回頭,伸手一指,「你們看,那顆星星是不是比昨兒要紅一些?」
芍藥眼睛猛眨,再眨,然後搖頭。
她忘記昨兒看的星星是什麽樣子的了。
倒是海棠點頭,「是紅了不少,府里老人說,星星暗紅,有大災。」
不知道哪裡又要民不聊生了,海棠在心底一嘆。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安容就去紫檀院給蕭老夫人請安。
安容進去的時候,屋內正在聊邊關的事。她自認為對邊關有足夠的了解,哪想到還有一些事是她不知道的。
蕭大太太嘆息道:「昨夜,黔城有三處地方著火。」
蕭三太太罵道:「東延賊子也太心狠手辣了,打仗就老老實實地打,偏要殺人放火,擾得人心惶惶。」
到這時候,安容才知道,當日東延人從棉城懸崖爬上來,燒了半個棉城之後,一部分暗衛留在棉城劫蕭湛的糧草,一部分人喬裝打扮,從棉城一路進大周腹地,每到一個地方就放幾把火,還殺朝廷命官,據說死在東延人手裡的官員不下十人了。
這事已經在朝堂上引起了動蕩,文武百官覺得這錯在蕭湛身上。
應城一帶歸蕭湛把守,讓敵人從棉城懸崖爬了上來,是他守護不力。
蕭四太太道:「那些人在大周肆意妄為,放了火就跑,根本抓不住。」
蕭憐兒就道:「抓不住也得抓啊,難道就由著他們殘害我大周百姓?」
蕭三太太不滿地道:「就朝廷那些個酒囊飯袋,只怕還沒抓住敵人就先被人殘害了。」
蕭大太太瞋了蕭三太太一眼,「這事,皇上交給瑞王去查了。」
蕭三太太嘴角抽了一下,端茶輕啜,不再說話。
安容給蕭老夫人請了安,便和蕭憐兒出府。
兩人共乘一駕馬車,有說有笑,正說著呢,馬車忽然停下。
蕭憐兒眨眼,不解地道:「怎麽停了?」
趙成道:「少奶奶,是寧府的馬車。」
蕭憐兒掀開車簾就見到對面寧府的馬車停在那裡,寧纖柔已鑽出馬車,像是故意等候在這裡似的。
見她下了馬車,蕭憐兒和安容也下來了。
寧纖柔臉頰緋紅,道:「我原是想約你們去琉璃閣說話的,只是丫鬟去約你們的時候,你們已經出府了,我就從另外一條路追了過來。」
她就要嫁進國公府了,這幾天她不能進國公府大門。
蕭憐兒看著寧纖柔,問道:「你找我們有急事?」要是不急的話,應該不至於今兒還非得見面。
寧纖柔點點頭,聲音弱如蚊鳴,「我笨手笨腳,前兒早上把琉璃燈給摔壞了……」
琉璃燈里有夜明珠,夜裡就放在她屋內照明,只是她就快要出嫁了,得和安容一樣交出琉璃燈。
前兒早上寧纖柔就取了琉璃燈,拿錦盒裝好,擺在桌子上,想著怎麽處理好。
恰好寧二老爺和寧二太太來看她嫁衣繡得怎麽樣了。
寧纖柔拿嫁衣時,衣裳勾住了錦盒,直接把錦盒摔了。
這兩日,她為了琉璃燈的事煩心不已,偌大個京都,愣是買不到琉璃,這不,思來想去,想著之前安容摔了琉璃燈,尋了一個新的,或許她知道哪裡有賣,因此等不到出嫁她就來問了。
寧纖柔看著安容,輕咬唇瓣,她也知道為難安容了,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對安容來說,還真有些為難。琉璃燈她是有,可是在鐲子里呢,不是她想取就能取出來的,她進不去啊。
她只好道:「我倒是可以幫你,就是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拿到。」
這個月她還沒有進過鐲子,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去,今晚回去試試。
見安容答應,寧纖柔就放心了,正要說話,旁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是悶疼聲和哭聲。
安容還沒反應過來呢,芍藥就道——
「少奶奶,是大少爺!」
安容下意識地認為是沈安北,誰想到抬眸望去,卻是蕭遷。
他穿著一襲錦袍,坐在馬背上,風姿俊朗,只是眉目帶怒,手裡拿著馬鞭。
幾步遠處,有一名男子倒卧在地,捂著肩膀連連叫疼。
安容望去的時候,有幾個穿戴不凡的男子正彎腰去扶他起來,這才瞧見他的半邊臉上有一道鞭痕,觸目驚心,可見蕭遷是用了力的,顯然怒意不小。
至於哭聲,是小女孩在哭,許是被嚇壞了。
「好好的,怎麽打架了?」安容眉頭輕動。
蕭憐兒扶著安容道:「大嫂,我們過去看看。」
安容點點頭,朝那邊走過去。
那男子被扶著站起來,捂著臉罵罵咧咧的,甚是囂張。
坐在馬背上的蕭遷臉色一冷,神情和蕭湛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他動了動手裡的鞭子,哼笑一聲,「你再嘴賤罵一句,我今兒就是把你吊在城門上,你爹也不敢吭一句!」
聽到蕭遷說這話,那男子身側的兩人趕緊勸他別再和蕭遷硬碰硬,可那男子非但不聽勸,還更加憤怒。
到這時,安容才知道這男子是徐家少爺。
因為連軒贏了吉祥賭坊,逼徐家掏了幾十萬兩銀子,徐家少爺月錢拮据,心底不滿,見不得蕭國公府的人囂張,出手闊綽。
他昂著脖子道:「我說錯了嗎?棉城難道不是蕭湛駐守的?放敵人來我大周作亂,就是他的錯!」
他話剛說完,蕭遷一鞭子甩了出去,啪一聲,他另一邊的臉也帶了紅痕。
「把他給我吊在城門上!」蕭遷難得一怒。
暗處就閃出來兩暗衛,以閃電之勢將徐家少爺捆了起來。
蕭憐兒忙走過去。
蕭遷扭頭看著她,「你們怎麽出來了?」
蕭憐兒把出行的目的說了,接著問道:「出什麽事了?」
自家祖父性子霸道,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雖然那些人不敢怒也不敢言,可是現在外祖父不在京都,大伯父也不在,要是事情鬧大了,她擔心那些大臣會背地裡慫恿皇上,到時候會罰遷哥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什麽深仇大恨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蕭遷道:「放心吧,我做事不是一點分寸沒有,你和大嫂去大昭寺,我護送你們去。」
蕭憐兒搖頭,有暗衛在,哪用得著遷哥哥護送啊。
她轉頭瞧見了寧纖柔,笑道:「要不,你送寧二姑娘回寧——」
寧府還沒說出來,蕭遷就道:「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說完,趕緊騎馬走了。
蕭憐兒被丟那裡,恨不得咬了舌頭好。
沒事幹麽多嘴,偏偏遷哥哥還不給面子,有他這樣的嗎!
蕭憐兒望著寧纖柔,趕緊補救道:「他是臉皮太薄了,不好意思,你別生他的氣。」
蕭遷太不給面子了,寧纖柔不生氣才怪,可是她不會表露出來,她又不稀罕他送,再說了,蕭遷是蕭遷,蕭憐兒是蕭憐兒,她不會遷怒的。
寧纖柔搖搖頭,「我沒有生氣。」
這時候,芍藥湊了過來,「少奶奶,奴婢打聽清楚為什麽大少爺和徐家少爺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