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情此景讓伊華林氣得怒槌櫃檯,磨著牙怒罵,「可惡,該死的,伊秋語這個傻子是何時會醫術的,當了十六年的傻子,一朝清醒竟然就擁有一手好醫術!」
伊崇林撐著一邊臉頰,歪著身體靠在櫃檯邊上,睞了一臉憤怒的二哥一眼,酸不熘丟的說:「你沒聽說伊秋語那傻子跟咱們那心偏到沒邊的父親說,這十幾年來是因為腦袋裡的血塊,讓她無法表達自己的思想意見,但其實父親所教她的東西她都記得,現在血塊散了,自然就能用上了。」
聽完,伊華林一口大黃牙幾乎要咬碎了,氣得鼻孔直噴氣,「那傻子怎麼就這麼命大,幾次都死不了,這次還因禍得福!」他們簡直虧大了!
他又用力磨牙磨了好一陣子,才將滿腔的怒火稍稍壓下,拿過一旁的瓷壺直接用嘴對著壺嘴,咕嚕咕嚕的將裡頭的茶水全灌進自己口中,將心頭最後那一點怒火給灌滅。
用衣袖抹抹嘴邊茶漬,他怒喘口氣,「老三,你別光在那邊說風涼話,快想想看有什麼法子把客人搶過來,再這樣下去咱們的本錢都要賠光,到時連房租都繳不出。」
濟德堂對面這個鋪面原本是賣雜貨的,鋪子的掌柜跟房東的租約還沒有到,本來不肯租給他們,是他們為了賭一口氣,各自賣了手中的一間鋪子,然後開高價說要租,又賠了不少銀子給雜貨鋪的掌柜,才能租下這鋪面。
都花了這麼大一筆本錢下去了,怎麼可以血本無歸?
「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就是得再花點……」伊崇林朝他搓搓手指,表示需要銀兩。
伊華林眉頭微斂,「你有什麼好法子,先說出來我聽聽看,再決定這銀子花得值不值得!」
伊崇林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靠過來,伊華林對他這種不尊重自己的態度感到很不悅,不過眼前的難關得先度過,他也就暫時壓下心頭的不悅,湊了過去,「說,你有什麼好主意?」
「濟德堂不是有個……」伊崇林撝著嘴在他耳邊將自己的法子小聲的告訴他。
一聽之下,伊華林原本烏雲密布的臉龐瞬間豁然開朗,頻頻點頭,嘴裡直喃著,「好,好,就這這麼辦……」
【第四章爺爺遭陷下大獄】
約莫一個月後——
「少主,少主!」負責照顧單墨書的小廝青竹興奮的走進書房。
「青竹,你不在墨書身邊照顧他,急匆匆跑來有何要事?」單墨尋從帳冊中抬頭皺眉看著他。
「少主,好消息、好消息,二少爺他的手能動了!」
「你說什麼,墨書的手能動了?」他倏地站起激動問道。
「是的少主,二少爺手能動了,也能發出一點聲音。」青竹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伊姑娘所教的復健動作真的有效,這才幫二少爺復健一個月左右而已,便有如此成效……少主,只要繼續下去,二少爺一定能夠完全好轉。」
單墨尋無法再保持冷靜了,帳冊一扔就往聽泉院方向疾步而去。
來到聽泉院中,他看到被下人用輪椅推著出來曬太陽的單墨書,他正吃力的舉著手指著前方的亭子。
「墨書!」他迫不及待走過去,握住單墨尋的手。
原本眼神十分獃滯無神的單墨書一看到他,雙眸便綻放出一抹光芒,吃力的自嘴裡發出「喀喀」的聲音。
單墨尋知道他在喊他哥,激動的握緊他那隻動作僵硬的手,「墨書,這兩年來你受苦了,哥一定會請伊姑娘治好你,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夠再度站起來。」
聽完,一滴清淚自單墨書的眼角流下,使盡全身所有力氣激動的握緊單墨尋的手,想將自己的急切完全表達給他知道。
單墨尋明白他的意思,安撫道:「你別激動,哥馬上讓人準備,帶你到濟德堂找伊姑娘,請她為你治療,你先別著急。」
弟弟的情況跟伊姑娘說的完全相同,他不得不相信墨書是中毒,既然伊姑娘的醫術如此高明,那無論如何他都要請伊姑娘把弟弟治好!
同一時間,濟德堂里裡外外圍滿了好事看熱鬧的人。
濟德堂外擺了具用草蓆蓋著的屍體,還有披麻帶孝的男女跪在一旁,醫館里,用蓋著濟德堂印記的紙張包著的幾包藥材被丟到櫃檯上,一名身披麻布服的中年男子對著孫掌柜咆哮。
「你們濟德堂的葯吃死人,害死了我爹,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要你們償命!」
男子此話一出,濟德堂裡外頓時一片嘩然。
「什麼?濟德堂的葯吃死人了?」
「太可怕了,是吃了什麼葯,怎麼就把人給吃死了?」
「不會吧,濟德堂都開了這麼多年,怎麼會有這種事?」
「這怎麼可能?!」孫掌柜驚駭得都快魂飛魄散了。「馬大爺,事情還不能這樣下定論,總得先查個清楚,我們濟德堂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百年來我們濟德堂從未發生過葯吃死人的事情。」
這位怒氣衝天的馬姓客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個孝子,他的父親有什麼病痛都是來濟德堂看診的,他也總是陪著父親來,三天前,他帶著他父親前來看病,他父親是得了風寒,拿了五天份的葯回家。
按理說那帖葯只要按時吃完三天份,就可藥到病除,他因為孝順所以又多抓了兩天份的葯,可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因為多吃兩天葯就吃出人命。
「怎麼不可能!我爹的屍體我抬來了,就在濟德堂外,你們今天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到衙門告你們濟德堂謀殺!」馬元標再也壓抑不住憤恨地怒拍櫃檯。
「馬大爺,令尊是得了風寒,這用藥都沒問題也正確,絕對不可能是我們害的!」孫掌柜連忙將那天的看診紀錄還有所開的藥單找出來,「這上頭所列的藥材沒有一樣是會致命的!」
「我爹喝完你們濟德堂開的葯后,不到半個時辰就吐血而亡,你還敢說你們開的葯沒有問題!根本是狡辯!」
馬元標氣得一把拽住孫掌柜的衣襟,暴著青筋的拳頭就要往他臉上招呼,但就在此時,一記低沉的怒喝聲自外頭傳來——
「住手!」
馬元標側過臉瞥了眼伊志深,「伊老頭,你來得正好,我爹當時是由你看診,藥方也是你開的,你害死了我爹,我要押你上衙門!」
「馬大爺,我確信我開的方子沒有問題,你冷靜一些,告訴老夫究竟怎麼回事。」聽到夥計來報信,伊志深才匆匆趕來,而他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不相信一個風寒藥方會置人於死地。
「有什麼好說的!」馬元標喊得聲嘶力竭,長臂直指著外頭的草蓆:「人都抬來了,你休想否認!」
伊志深一下馬車就看到孫掌柜要挨揍,急匆匆的進了鋪子,並未注意到那蓋著草蓆的屍首,此刻才順著馬元標手指的方向望去,眉頭一皺走至死者身邊,他掀開草蓆,兩指探向死者的鼻間,沒有探到呼吸,且臉上也已出現屍斑,確實是已氣絕多時。
隨後趕到的何若薇也蹲到死者身旁,發現這死者嘴唇周圍顯現輕微的青紫色,還有指甲也泛著青黑色。
「若薇,你有察覺到什麼嗎?」伊秋語緊張的問道,「我看這位老人家的臉色還有指甲,顯然是中了毒,但爺爺開的葯不可能有問題啊。」
「我也覺得是中毒。」她在心中對伊秋語說出自己的猜測。「看他嘴邊的色澤,如果馬老爺沒有服用其他的東西,這毒有可能是跟著藥材一起熬,讓他喝下去的。」
「怎麼,伊老頭,你都看到我爹的模樣了,還要跟我說不可能嗎?你濟德堂的葯吃死人,你打算怎麼處理?」馬元標對著伊志深咆哮。
這藥方是他開的,藥材也是在濟德堂里抓的,這責任他推卸不了……伊志深暗吸口長氣,「老夫會你一個交代的,馬大爺,不如我們裡面談吧。」
馬元標怒甩衣袖,「你濟德堂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眼看沒什麼戲了,好事圍觀的人們紛紛散去,何若薇正打算跟著爺爺一起入內討論賠償問題,卻在轉身的同時瞥見了伊華林跟伊崇林兩人,用著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這裡,臉上還帶著一抹像是奸計得逞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