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就算墨書說要去,我也不會讓他去的,只是……」他應該點頭同意的,可一想到秋獵
時間長達近半個月,他就有些躊躇。
看出他心裡的顧慮,覺得都是自己身體不中用,連累兄長的單墨書連忙道:「哥,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你放心陪父親,伊姑娘那邊你別擔心,我會每天過去探望她的。」
「伊姑娘的身體還未復原嗎?」單遠雄臉上浮現一抹擔憂。
「身體是已經恢復健康沒有大礙,可不知怎麼的,她落水被救起后就像變了一個人,說什麼都不肯見大哥,也讓大哥不要再去找她,整個人變得很消沉……」單墨書一邊回答父親的問話,一邊擰著眉頭回憶最近這些日子伊秋語的變化。
「你大哥她都不願意見,又怎麼會見你?」
「我是她的病人,複診時能見到她,至少還能聊上一兩句,知道她的近況。」單墨書解釋道。
單遠雄頷首,「既然如此,我們不在這段時間你就代替你哥多關心她。」長子早跟他提過他心儀伊姑娘的事,本以為好事將近,卻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墨書,這一陣子就麻煩你了。」單墨尋也認真地請託。
秋語剛醒來的那幾天,是不願意見他們的,伊老爺子也沒有消氣,仍阻攔著他們,是後來他拿墨書要複診為由,秋語才終於鬆口,這陣子才有見面。
然而,這陣子無論是上門拜訪,還是墨書複診,只要他出現,秋語整個人就變得十分緊繃,看他的眼神莫名帶著恐慌,還有一絲愧疚,只有跟墨書說話時她才會稍稍平靜一些。
看來不如利用秋獵這段時間讓墨書去旁敲側擊,看能不能從她口中套出她對他態度轉變的原因,這樣才能對症下藥。
「大哥,不要這麼說,我不可能看你們倆就這樣下去的。」單墨書雖是這麼說,可想到最近跟伊秋語相處的情況,再想像兄長跟現在的伊秋語在一起的模樣,心頭卻有說不上的怪異感覺。
「那就這麼決定了……」單遠雄說著,書房門就被敲響,管事進來稟報客人到了,便擺手示意他們兩兄弟先出去。
單墨尋、單墨書起身行禮后便退出書房,兩人沿著蜿蜒的迴廊走著,單墨書看著單墨尋的側臉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憋了這麼多天舒服嗎?」弟弟最近幾天不時用這種眼神看他,本想等他自己說,不過依他看,自己不開口,墨書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哥,其實……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不過一直憋在心裡我又不好受……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說吧。」
「我覺得她像是換了一個人。」
單墨書沒指名道姓,但單墨尋還是聽懂了,「這點我們不是早知道了嗎?」
「不,哥,我的意思是,她像是換了一個靈魂,軀殼還是她,可是魂魄已經不同了!」單墨書將他贈抑多時的感覺激動地說出。
「你在說什麼鬼話?」單墨尋整個眉頭糾結在一起。
「我是真的有這種感覺……」
「夠了!這種話是可以隨便說的嗎?你知不知道你說出這種話,會為自己跟秋語帶來多大的麻煩!」他冷下臉提醒弟弟。
「哥,我就是知道將這感覺說出,讓有心人聽了去會帶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我才一直憋著不敢說,可是我真的是憋不住了。」單墨書焦急解釋。
單墨尋盯著弟弟良久,嘆了口氣,「罷了,反正今天的話不會傳入第三人之耳,你就說說你的感覺吧,最近秋語改變太大了,我也幾乎要不認識她了。」單墨尋捏捏鼻樑,神情略顯疲憊。
單墨書沉吟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哥,其實我躺在床上那兩年,體質變得有些特殊,有時可以聽到一些無形之物的聲音,有一天,我聽到一個姑娘的聲音,她在我耳邊對我說話,關心我、給我安慰和鼓勵……那一天,正好是伊姑娘見到我的那天。」
他陣光有些凝重地看著神色冷凝、定定看著自己的兄長,「後來,在我復健的那一個月,偶爾,我也會聽見她的聲音;住進伊府,讓伊姑娘為我治療之後,次數更是頻繁。經過這些日子,可以說她跟我已經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是在發生落水意外后,我就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反而是……」
「反而是什麼?」
單墨書猶豫了下,手緊握成拳,決定將心底最深的懷疑告知他,「我反而在現在的伊姑娘身上找到她的影子……我感覺現在的伊姑娘就是那位不停鼓勵我的姑娘!」
單墨尋眯起銳利眼眸,沉聲提醒他。「墨書,話不能亂說!」
「哥,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感覺到伊姑娘已經換人了!」單墨書激動反駁,「除了我的感覺,我還有幾個證據,伊姑娘最近幫我檢查時,並不會用過去那套手法為我檢查,而是改用伊老爺子那套手法。
「另外,筆跡也不一樣,以前的伊姑娘習慣用炭筆寫字,甚至習慣用我們看不懂的、像蝌蚪的字寫我的病歷,可是現在的伊姑娘,別說寫蝌蚪字,她拿炭筆寫字的姿勢也不對。」
單墨尋心下暗驚,「你確定?」
單墨書點頭,「是的,甚至我拿了她之前寫的蝌蚪字給她看,提醒她,她答應過我,等我康復就要教我認那蝌蚪字,讓她為我翻譯,她卻是一臉茫然,後來甚至找借口躲過教我認字這事。」
單墨尋十分震撼,他知道墨書對於秋語習慣書寫的蝌蚪字很有興趣,也親耳所聞秋語允諾弟弟只要他身體好轉,便教他那些叫做英文的蝌蚪字,秋語也曾經跟他說過她習慣用英語寫病歷……一個人的習慣就算是喪失記憶也未必會改變,況且只是落水。
思及此,他的眼眸倏地睜大,難道,秋語真的如墨書所說的……換人了?
【第十三章外科手術救人命】
秋高氣爽,蔚藍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每年的秋獵除了是皇家最大的娛樂外,更是皇帝檢閱各營士兵戰力的時候,每個軍營皆會派出菁英參加一年一度的閱武大賽。
參加的士兵們會在第一天抵達,進行各項比賽,皇帝通常會在第四天抵達,看閱武的決賽,而受邀參加秋獵的賓客有的提早到達,有的會一早趕在皇帝抵達前趕到,何若薇就是最後一批趕到的賓客的其中一人。
剛附到君灼華身上的她尚未完全適應這具軀體,稍微活動一下便感覺疲累,讓她不太想來參加秋獵,只是秋獵算是皇族的重大活動,身為郡主的她不來不行,只能拖到最後一天到達。
「天啊,好累啊。」一進到帳篷,何若薇整個人就癱到床上喘大氣。
「郡主,這這一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吧。」春風端來剛沖泡好的香茗。
她撐起身子,接過茶盞。「怎麼才剛到就有茶?」
「皇上一會兒就會到達圍場,所有物事早已備好,只要交代一聲熱水馬上送到。」春風知道主子失去記憶,解釋道。
何若薇用杯蓋撥弄了下茶葉,淺呷了口,「原來是這樣。」
只是這芬芳甘醇的茶湯正要滑下喉嚨時,一陣暈眩又猛然襲來,讓她忍不住秀眉微蹙,春風見狀,一顆心馬上提起來。
春風焦急問道:「郡主,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何若薇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是累著了,把醫藥箱里的針灸包拿來,我給自己扎幾針就好。」
春風趕緊將醫藥箱從行李堆中找出來,取出裡頭的針灸包送上。
何若薇打開針灸包,自裡頭取出幾根金針,往身上幾個穴位紮下,大概是靈魂跟身體尚未融合,她也容易感到暈眩,這時只能扎兩針減緩那暈眩感,讓自己舒服些。
扎針的同時,她睞了目瞪口呆的春風一眼,輕笑了聲,「怎麼,依舊對我會針灸感到奇怪?」
春風一聽馬上跪下求饒,「不敢,郡主,奴婢不敢對郡主有任何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