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章 心魔成劫
兩騎並轡,在山道上徐徐而行。
「你不喜歡他?」瀲綃問得突然,錦衣卻並沒有驚訝。
低垂著頭,靜默了許久,他才說道:「這麼多年了,對我們一直不聞不問。到如今,我們已經站穩了腳跟,他卻擺出一副外祖父的架勢來接近我們。這算什麼?」冷冷地一哼,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你啊,還真是個倔脾氣。」瀲綃微微一嘆。
「別只說我,咱們啊,彼此彼此。」眉眼一彎,笑意盡染。
瀲綃也看出了,錦衣對鏡家確實完全不在乎,想到自己曾經想要全了藍鳶的心愿,助鏡家一臂之力,可如今,卻多少感覺有些諷刺的味道。
連鏡濡羽自己都說可以放棄的。不過,也許正是藍鳶的死,才讓他想開的吧。畢竟,他若一開始就不在乎,估計也不會這麼多年都對他們置之不理的。
「其實,對我來說,鏡家只是工具而已,能為我所用最好,不能的話,別擋我的路就行。那只是一群陌生人,我為什麼要去喜歡。」嘴角是淺淺的笑容,雲淡風清。
「你怨母后嗎?」瀲綃知道錦衣這些想法最初的因由便在藍鳶身上。
「怨嗎?也許最開始有的吧。」輕笑了聲,「她從來沒有真正把我當她的孩子來看,雖然不至於苛待我,但她看你和看我的時候,目光是完全不同的。可是,後來知道。她根本不是我母親時,也便釋然了。事實上,我根本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想太多。那個時候只知道。我若怨著她,你不會開心的。既然如此,何苦累己累人呢。」
「你倒是想得挺開地。」瀲綃禁不住彎了彎嘴角,帶著幾分欣然。
錦衣忽然轉頭看著瀲綃,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直到瀲綃漸漸疑惑起來.,16K.更新最快.他才輕輕地笑了起來,半是愉悅半是淡惘。
「很早的時候,我便清楚,整個皇宮裡,只有你會真的心疼我,與所有地一切無關,單純地因為我是你的錦兒而已。」嘴角掛著淺淺地笑意,帶著幾分懷念的味道,「那個時候。不論學文習武,父皇對我都很嚴格。我知道,他是要將我培養成令他滿意的繼承者。可是。難免有的時候,會覺得忍受不了。特別是在知道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皇子的時候。更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承受那些訓練。覺得委屈地時候。便想去見見你。你大概不知道,那個時候。只要見到你對我笑笑,我便覺得,再苦都是值得的。」
這些,瀲綃心裡其實多少都有數的,不過,錦衣很少真的說出來。
錦衣又道:「父皇對我的訓導中,其中有一條,我絕對是真心認可的。他說,我若希望一輩子護著你,那就讓自己強大到任何人無法反抗為止。」
不要試圖依賴任何人,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得到自己想到的東西。
這一向是她的信條。
可是,此刻聽到這一句時,卻是禁不住有些淡淡的迷惘。
「那後來呢?為什麼改了想法?」瀲綃輕輕地問了句。
「你知道?」錦衣似乎有些微微地怔忪。
緩緩一笑,瀲綃反問了句:「你當我痴兒不成?」
錦衣禁不住笑了下,回道:「為什麼呢,這個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其實一開始我十分知足的,可是後來……終究制不住那念頭,漸漸貪心起來。我常常會想,若是哪一天身世被拆穿了,我連守護你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慢慢地,想要得到比血緣跟親密地關係,想要有一天,即便我們失去了姐弟的名分,我依舊能光明正大地護著你。」話尾處,輕輕一嘆。
「你啊,怎麼就執著於這些無用地虛名呢,所謂地資格,是我給的,與名分無關。」目光微微迷朦,聲音卻是清晰地。
錦衣彎了彎嘴角,似乎透著幾分愉悅,又似乎是泛著縹緲。
「我知道,其實你向來不重俗禮。那些世俗之念,在你眼裡,根本一文不值。」話里,帶著無可奈何之感。
瀲綃淡淡地一挑眉,肯定地回道:「不錯。」
錦衣卻是突然話鋒一轉,道:「所以,你知道嗎,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十分擔心你會喜歡上澹皇叔。」語氣里是明顯的抱怨意味。
瀲綃略有些訝然地朝他看了眼。
「你看著澹皇叔時,終究有一些不同。」錦衣禁不住橫了她一眼。
瀲綃無奈而笑,擰眉思索,終究只能反問道:「有嗎?」
「小的時候不懂,後來才漸漸明白,那只是單純的欣賞,所以也漸漸釋懷了。」但隨即又加了句,「不過,我仍是不喜歡他。」幾分恨恨的語氣,分明是個鬧脾氣的小孩。
這讓瀲綃禁不住目光一柔,幾分寵溺。
而錦衣也是淺淺地笑了下,又將話移到正題上來,道:「其實,我知道,對你來說,只要兩人能在一起便夠了,世俗的禮儀並不重要,譬如說……」忽然地話一頓,臉微微一側,「成親。」
難得見錦衣透出幾分赧然,雖然面色上看不出變化,瀲綃卻仍是看清楚了。雖然有些想笑,但擔心他會惱羞成怒,終究還是忍了。
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只要彼此有心便夠了,若是無心,一紙婚約束縛的只是各自的身份,根本沒有意義。心若走了,留著人還有何用。」
錦衣卻是神色一正,話里字字擲地有聲:「可是我在乎!」他轉頭看著瀲綃,目光堅定,「我在乎的不是婚約的束縛,雖然那只是一場形式,可是,我需要憑它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任何人休想覬覦!」
瀲綃忽然地心一悸。
那雙深沉瞳眸里,是不惜玉石俱焚的執著,灼然炙烈。
錦衣一直藏得很好,讓瀲綃根本沒有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心裡的那份念已經深及骨血脈絡,徹底地佔據了所有的心念,幾近成魔。
眼底的烈焰依舊沒有熄去,錦衣緩緩出聲問道:「你害怕了嗎?」
瀲綃只是淡淡地一怔,輕輕嘆了聲,嘴角含笑,道:「真是個傻孩子。」
何苦如此執拗……
不過,瀲綃終究是忍不住感慨,慕睿曾經說過,錦衣並不適合做皇帝,但如果有她在身邊,就可以約束住。
可是,她一直以為相比較而言,或許是最順暢的帝王路,對錦衣來說,也許正是最危險的一條。一不慎,便是墮入心魔,萬劫不復。
微嘆,幸好……她選對了路。
唉,我回來了…真的頹廢太久了。
我這人有個壞毛病,心情不好就想徹底「隱居」。
如此沒有任何消息地讓大家等,真的讓我有點沒臉出來見人了。
不過,對自己的性子還是了解的,我想我是徹底迷上「編故事」了,放不得手。
我這人,終究太過執著。
所以呢,大家可以完全不用擔心棄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