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黎先生
清新淡雅的花香縈繞在豐若寒的口鼻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協調。
尚未完全清醒的豐若寒猛的睜眼，下意識的抓住身旁的劍，半開著護在胸前。
他正處在①間修葺的極好的茅屋中，屋內燃著說不出名字的香料，像上等的花草的味道，讓人不知不覺間就心神舒緩下來。
煙霧繚繞升騰間。
豐若寒望向茅屋中的陌生男人。
男人的神色淡定從容，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很認真的削著手裡的木劍。
細究的話，也不能算作削。
他的動作細微到了極致，常人用肉眼根本無法察覺到他在動，就算豐若寒也只是依稀看出來。
男人用天下間近乎最細緻的手法雕琢手中的劍。
這種情況下，豐若寒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畢竟他以前在蜀山就不怎麼跟師兄弟們交流。
「我叫黎陽，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黎先生。」
黎陽放下手裡的木劍，撣撣略微寬大的長袍上的灰塵。
他似乎坐了好久，身上都落了一層薄灰。
「豐若寒，蜀山弟子。」豐若寒握劍屈身致禮。
黎陽面露瞭然紫色，像是想通了什麼，說道：「原來你是蜀山的，難怪啊難怪！」
「黎先生，不知這裡是？」
豐若寒看見窗戶外一片青蔥，有峭壁阻隔住去路，應該是一個山谷。
黎陽答他，「你是我出門買葯時扛回來的，你現在待的地方叫花谷，平常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裡。」
豐若寒往外看去，山野上除了寥寥幾棵樹，全是五顏六色的花，的確不負其名。
「黎先生之恩，若寒銘感五內，他日必報先生之恩。」
「我能聽出你的去意，但你向走，你能去哪裡，又去做什麼？」黎陽認真的看著豐若寒。
「紅月城打劫將至，若寒你上來了，總要做些什麼。」
黎陽搖搖頭。
「你們蜀山的道士都喜歡說這些，可惜你不出去了，花谷的花有劇毒，你只要出了這間屋子，九條命也不夠用。」黎陽淡淡的說，顯然對花千谷很是了解。
豐若寒愕然，難道要在這裡困一輩子。
他的目光掃過黎陽，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知道黎先生是如何進來的？」
「花千谷有入口，沒有出口。」
「那黎先生是如何出去的？」豐若寒不解道。
「我和你不一樣，你太弱了。」黎陽毫不留情的打擊他。
「哦。」
豐若寒不再說話，把劍放到一旁，盤坐在塌上，開始修行。
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不可能超越黎陽，但他依舊會去做。
就要他一開始說的，總要做些什麼。
可能將來的某一天，還遇到這種情況，他就能出去，不留遺憾。
這便是他離開蜀山入世修行的目的。
或許，也將會是他畢生的追求。
……
「哥，我們去岳家幹什麼，竟然還要你親自去，長這麼大我就沒見你離開過古府。」
施靈兒抓住古曦的胳膊，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著。
「不是我們，是我，要不是你哭著喊著要跟我來，我不會現在還是在去岳家的路上。」
施不然不快的瞥了古靈兒一眼，心中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怎麼別家女子一個個知書達禮，溫文爾雅。我家就，唉！
施不然眼前忽然閃過一日珊珊嬸狂毆二叔的一幕，於是釋然了。
「哥，我可是你最最最親愛的妹妹，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
施靈兒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施不然目不斜視的望著正前方，淡淡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在說一個字就扣你一百兩的零花錢，扣光你一輩子的為止。」
於是乎，施不然周圍陷入詭異的沉默。
……
雲端之上的古月愈發凝實。花草樹木開始發黃，乾枯，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喪失生機。
暴露在陽光下的普通百姓一個個神色如常。
沒有人因為陽光的劇烈而大汗淋漓，也沒有人因為寒風凜冽而瑟瑟發抖。
因為這些陽光只是照著的只是人的靈魂，他們的軀殼以一種很快有很慢的速度蒼老著。
人們腳下的影子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淡，也許在影子消失的時候，他們就會變成一具具行屍走肉。
施不然於是施術在自己所處的附近籠上一層陰影，把太陽光擋住。
……
「岳家府邸，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一個凶神惡煞的侍衛面色不善的看著施不然二人。
「哥，這岳家的派頭可比我們家大多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施靈兒湊到施不然耳邊說道，聽不出是誇獎還是諷刺。
施不然笑意盈盈的揉了揉施靈兒的頭髮。
「靈兒，你想打便打，不過下手別太狠，咱們好歹是來談事情的，別讓人家面子上過不去。」
施不然說完，退到一旁，對施靈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現在知道使喚我了，剛才也不知道誰嫌棄人家嫌棄的要死。」
施靈兒嘟起嘴，不買他的帳。
施不然輕笑道，平時不苟言笑的他今天卻笑了這麼多次。
「物盡其用，我是給你發揮的餘地。」
「可我怕控制不了輕重。」古靈兒的眼裡冒著精光，一邊同施不然討價還價。
「醫藥費我給，放手去干吧！」
施不然離得更遠了一點，倒不是怕誤傷，只是……
配合氣氛。
「沖啊！」
施靈兒揮舞著拳頭，沖向岳家大門。
半空中不時有人飛舞，慘叫聲連連。
片刻后，施靈兒拍拍手，轉過頭看著施不然，一張小臉仰得老高。
「哥，怎麼樣，速度還行吧？」
施不然低頭看了眼地上一堆堆不成人樣的「屍體」，輕輕點頭。
「不錯了！」
施靈兒不滿意的說道：「什麼叫不錯了，這明明是很厲害好不好。」
「比我還差點。」
……
「哥，你剛剛說什麼？」
施靈兒不確定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