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某些事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對我很嚴格。沒有溫柔的撒嬌,沒有你在我床前講故事哄我入睡。所以小時候關於你的記憶,是你拿著竹竿追著我滿屋跑。甚至一度懷疑,到底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可是媽媽,自從畢業那年我特意請了假訂了蛋糕回來,你卻打牌到天黑才回家后我發誓再也不為你過生日,自從上一次回家睡前我親了親你,你臉紅了我也臉紅的時候開始,自從我離開家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多麼愛你,愛到放進我的骨髓。在CD一個人的你,要學會愛自己。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對我很慈祥。也捨不得罵我,唯一的一次挨打,是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跑腿這種事情永遠是小孩子也就是我而不是我媽去做,我覺得你偏心,故意嘟著嘴,就是不抬腳步。那麼多的客人,你的大手說揮就揮下來了。我呆了,為了懲罰你,我在被窩裡哭了又停,停了又哭,再哭哭停停。你妥協了,給我買了個小娃娃。那是我至今為止保存得最久的玩具,雖然它現在已經灰飛煙滅。所以小時候關於你的記憶,是我用小嘴在你細密的胡茬邊留下一吻。可是爸爸,當我不在家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你要保重,因為,此生最幸福的事情,是年夜飯,有你,有媽媽。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會做一手的好菜,所以每個暑假寒假我都在你家過,你常常笑呵呵地給我夾菜,把我養得白白的。暑假的時候我最愛去小河邊捉小蝦米,有一次捉著捉著就到了河中央,淹沒到我脖子。我看到你驚慌失措的跑來,一把抱起我。回家自然被我媽暴力了一回。可是,外婆,我多麼想和小時候一樣,在你做菜時候拉著你的圍裙要偷吃,在春節的時候問你要糖果。但如今,我已經不再吃甜膩的糖,因為和你一樣,會牙疼。所以請你千萬要快樂的過。因為我希望,你能看到我鳳冠霞帔時候的樣子。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和我年齡相仿,我們一起上學放學,也一起逃學。一個雞蛋分成兩半,你一半,我一半。在鄰家的井邊玩水,在春意的稻田裡捉蝌蚪,你多聰明,把小蝌蚪放進我的飯盒,它們在我油膩的飯盒裡窒息而死。回家后媽媽罰我寫一百遍「小蝌蚪,對不起」,你在對面沖我做鬼臉。可是鄰家妹妹,我多麼感謝你,那些童真的年華,好幸運可以跟你一起走過。好久不見,你是否還在追逐著你的追逐?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可愛到招人喜歡,你牽我過泥濘的小路,背我淌溝壑的水渦,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保護我,看到電視里遼闊的草原和美麗的帳篷,你說也來我家搭一個,於是我自作聰明地拿出家裡的傘撐開,再把毛毯蓋上去,多漂亮而溫暖呀。你說晚上就過來住,讓我別拆了,好吧,不拆就不拆。可是晚飯後你忘記這件事情了,天下了雨,淋濕了毛毯,那是我媽珍愛的嫁妝。為此,那個夏天我都沒有新衣服穿。所以竹馬,那個愛你很多年你不愛的女子,我會替你看著她幸福,雖然我一直也希望她是我嫂嫂。但,你心裡的真實,我明了。而如今,你可有跟我真正的嫂子,舉案齊眉?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總愛粘著我,跟在我身後用稚嫩的聲音喚我,可我一點也不喜歡你,自從你出生后,奶奶給我的一大把糖果變成了一小半,你的生日我媽每年送你禮物,我的生日你媽一次也不記得,在我心裡,你是我最大的敵人。那是夏天吧,我7歲,你4歲,我蹦蹦跳跳,你搖搖擺擺,走過一個小橋邊,我一邁腳就跨過去了,你也跟著學,結果,掉進了水坑裡,哭得很傷心,我以為自己報仇了,不管你,後來是誰救了你不重要。我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被我媽罰著跪在凳子上寫家庭作業。可是阿妹,懶懶的傻傻的你就繼續懶懶的傻傻的幸福著,姨媽也是半個媽,巧兒雖然很頑皮,但我會看著她,也疼著她。
那個時候的你,會在宿舍關燈后和男朋友電話聊天一整晚,會在我難過的時候去樓下買棒棒糖,會在每天睡前提醒我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叫醒你,會在我和你分班后忘記去上課。如今的你,還是常常和我聊天,不過每次都是你打給我。所以謝謝你親愛的,讓我在高樓兀立的CD還有牽挂。
那個時候的你,會和我一起吃飯後散步,會和我一起去暑假裡打工,會和我一起去領略街邊小巷,會和我一起分享心事。我曾經答應你,你的寶寶不會孤單。但我是個不稱職的小姨,到現在為止沒有抱過她親過她疼過她。所以親愛的,但願時間可以把我快速帶到為人母那一天,我,和你,再重逢。
那個時候的你,很果敢也很女人。會在我們實習找不到單位的時候大施拳腳,會在各種困難的場合排憂解難,會在宿舍遭遇各種情況的時候沉著應對,成為我們的主心骨,我們都習慣你的保護,卻忘記你也不過青春年華。我曾經排斥過你,也愧對過你。但是親愛的,往事有多麼遙遠,我就有多麼惦念你。
那個時候的你,會在每次回家時候帶上家鄉的特產,我至今還意猶未盡,會在快要出門的時候讓我等上五八十分鐘,會在晴朗的陰沉的天氣里和我一起逛街,會在每個感覺無聊的時候在座位的倒數幾排悄悄嗑瓜子,會在宿舍和我聽同一首歌聽到淚流滿面。但是親愛的,如今你已經準備做個幸福的媽媽,別再太忙碌。
還有那個時候的你,教會我看劉猛的小說,教會我在網吧通宵的看《金枝欲孽》,教會我學著戀愛,教會我做面膜,儘管你提供的牛奶面膜會讓我過敏。而如今的你在何方?過的好不好?可會在偶爾時候想起那一句「舍友情深」?
那個時候的你,意氣風發,在最青春的人生年華。我聽到過在讀書公園的相論,看過在南橋岸邊的相隨,寫過在德惠超市的相視,讀過在荷花小榭的相依。只是,時間讓我們過早的相見,也過早的再見。留一點印記在心間,放一點點滴在腦海。足夠了。你會是我,永遠永遠的朋友。
那個時候的你,英氣逼人,只一秒,我便在對軍人的崇敬里淪陷。愛上女工,愛上家務,愛上和你有關的一切。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的過去。那在單車上風裡雨里的浪漫,讓我至今不願自學單車;那在廚房裡蔥姜蒜的味汁,讓我至今不再涉足一隅;那在KTV里感傷幸福的情歌,讓我至今徒留余恨;那在雨傘下緊靠的或遮挽的雙肩,讓我至今不愛獨撐。關於你的,太多,我要忘記的,太難。但是親愛的,有一位哲人曾說過,時間會改變的不只是空間,包括人的感情。我,會學著慢慢自立,慢慢打開,展露笑顏。
原來陪伴我的這麼多,原來等待我的或許更多。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