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州，後日孤州（一）
「那又怎麼了？」我動作依舊，沒有因為這人有過任何其他的反應。
公子載知道我不想見到他，所以每年的酒從來都是一隻仙鶴捎過來的。可今年他竟然親自過來了，呵呵，我心中已有猜想。
墨丫頭接著道：「載公子說，這是第三百壇了。」
三百壇了呀，也就是三百年了。
我右手掐指算了一下，正好三百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將手收回，我對墨丫頭道：「你給公子載傳訊，讓他去後日孤州。」
「沒有日子？」墨丫頭疑惑問道。
「不需要。」我漫不經心道。
墨丫頭不再問下去，遵照著我的吩咐發傳訊符去了。
後日孤州，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嘴裡念著這四個字，我已經三百年未曾踏足那裡了。
後日孤州原先不叫這名字，而是喚孤州，後日二字是三百年前加上去的。
原先的孤州可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的，只是可惜了而今所見只是後日孤州。
「主子需奴一起么？」墨丫頭服侍著我，為我盞茶倒水的。
我搖頭：「剛剛不是給你交代其他事兒了嗎，你這段時間就好好守在渡河口。」
「主子您這哪裡像是個生意人……」墨丫頭笑道。
我也笑著答：「店在我心中，如是我想，隨便一步便是開張。」
「那豈非有幾分強買強賣的意思？」
「小丫頭，我這買賣可是講究的你情我願，別給我瞎說話。」我輕輕敲了一下墨丫頭的額頭，有些話是亂說不得的。
雲鬼中的時間流速我是照著山海界中來的，差不多一日等同一周的長生界，而一日的長生界等同於一年的三千凡界。
在雲鬼中差不多歪膩了半日我才準備起身，沒辦法，剛從鬼界回得要些時間來倒時差，順便安撫我那受傷的小心靈。
我走出雲鬼，我將雲鬼門外連接北原，剛一踏出去迎面吹來一陣凜冽的寒風瞬間將我身後的小店門給待上，幸而我有防備，沒讓自己被風吹成傻子。
在門外是墨丫頭給我準備的神駒，鹿頭馬身兔尾，紅棕色，額間還有一點雪白，襯得頗為颯爽，這種鹿頭馬是北原獨有的神駒，可日行千里且性子溫順。
此去後日孤州正好合適。
如果不是後日孤州在三百年前的神魔戰中遭受重創，我也不用如此費力的騎馬進去了。
三百年前，神魔之戰已經持續近兩百年了，可還是未分出勝負，兩方都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也不都不願退讓一步。
當初孤州離兩軍交戰的地方不遠，孤州地方不大，但靈氣充沛算得上是一處洞天福地，不少修士都在此落戶，就當時看來是前線後方的一處熱鬧的城市。
而那時駐守在此地前線的正好是我夫君東霜仙君，我也同樣陪在側身。
那時的公子載就已經在酒界聞名，好酒者都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他的酒不僅好喝還有不同的功效，在孤州城中千斤靈石難買。
我走到夫君身旁，瞧見他桌案上擺著兩壇酒，光聞著酒香就知道不是凡品。
「這是傳說中酒神公子載釀出來的酒？」我好奇問道。
東霜點頭，微笑招呼我過去，倒出一小杯遞給我，道：「你嘗嘗。」
我一口喝下，整個人覺得飄飄欲仙的，全身似乎在燃燒，充滿著力量：「好喝。」
「呵呵。」夫君瞧著我的模樣輕笑。
我感覺一小杯就有些醉了，眯著眼瞧著東霜，歪頭問道：「酒神的酒一杯千斤靈石，策玖，你是怎麼弄回兩罈子的？」
「還記得前幾日我們救下的那個姑娘嗎？」我看見夫君帶笑說話，好不俊秀，我一時看愣了，額上有點疼時才回過神。
「好看嗎？」夫君蘇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覺得自己成了痴兒。
「好看。」這話說完，我也反應過來，臉瞬間紅起來，美色誤人吶！我忙轉過話題，問道，「你先前說什麼，沒聽清。」
夫君只是看著我笑，倒也不為難我，直接道：「我說前幾日我們救的那姑娘，就是那蝶妖，是公子載養的。」
「咦。」這倒是提起了我的興趣，「倒是沒看出來，公子載還是個妙人。」
「策玖，你說，他是在養女兒還是在養媳婦呀？」我眨巴著眼問道。
「你好奇？」夫君盯著我瞧。
我理所當然的點頭。
夫君依舊盯著我，我也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他突然向我靠近，我嚇了一跳，往後躲，但沒躲成功，反倒被夫君扼住，然後我便聽到耳邊溫熱，夫君的聲音伸進耳朵中：「你怎麼敢當著我的面對別的男子好奇呢。」
我臉瞬間就紅了，整個人軟軟的靠在夫君身上。
再次看見公子載就已經是三天後了，我與夫君照常巡視邊線各城，在孤州城正好碰見了公子載和他養的蝶妖。
兩人側身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在圈子裡面，蝶妖雙手鮮血，將兩隻眼珠兒丟在地上，對著她面前的跪著的女子驕橫道：「沒了眼睛，看你還用什麼勾引公子！」
公子載在身後皺眉，輕聲呵斥蝶妖：「你這樣成何體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身邊的蝶妖會變成這個樣子，剜人雙眼時如此冷酷無情，事情發生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懵了。
「我的眼！我的眼！」身前女子一行血淚，撲向落滿灰塵的眼珠。
我看著這場景，不禁皺眉，看向夫君。
夫君只是用手遮住我的眼，輕聲道：「莫瞧了。我們回罷。」
這事兒我們沒理由去摻和，修真界每每都有不少人死去，一雙眼，我只是覺得不值，不是為那被剜去雙眼的女子不值，而是為我同夫君救下那蝶妖而不值。
雖說救下后同公子載有了關係，但我看著那個蝶妖總覺得心中不安，是個禍害。
「我們當初是不是不該救下她？」我抬頭問夫君。
當初我與夫君正在前線練兵，正好看見蝶妖狼狽的在林子中躲著什麼。
也不知道這蝶妖是怎麼跑的，竟然跑到魔族待得地方去了，因著被公子載嬌養著，所以她的妖身與靈力比一般小妖都要精純得多，魔族吃妖族，這是慣有的，像蝶妖這樣美味的食物，魔族人自然是不放過的。
不過好歹讓我們碰上了，我與夫君很快將魔族人斬殺，將蝶妖救下，救下后，蝶妖便也不見蹤跡了，我反正是沒多想的，要不是三日前的那兩壇酒，我還想不起來這事兒。
「總歸不能讓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魔族人殘害。」夫君如是說道，我想也是這個理。
這事也就放在一邊，我也沒在想。
可有時候不想知道的事情還偏偏就喜歡傳入耳朵中。
每次聽其他人閑聊時總能聽到一兩句關於公子載身邊蝶妖的事情。
蝶妖殘忍在整個前線周邊的城市都傳風了，有公子載在身邊還好，公子載一不在蝶妖身邊，這蝶妖便開始作天作地，基本上是將整個人孤州城中的人都得罪了個遍，若不是看在公子載的面子上，蝶妖老早就死了。
這日，夫君在看輿圖，我便出了房間，尋了個地方坐著聽那些傳來的八卦。
「昨日那蝶妖在孤州城放話了，說要做一件大事，要讓公子載將她一輩子都記在心上！」
我聽著好奇，公子載這是不想要蝶妖了嗎？不過不要也好，這樣總是給主人闖禍的東西，趁早丟了算了。
「公子載說了什麼，讓蝶妖放出這般的話？」我問道。
「聽說是將蝶妖逐出酒茅了，尋了個清靜的地方讓蝶妖好好靜靜。」剛剛說話的人繼續為我解惑，「不過，其實這算是在保護蝶妖了，可惜她瞧不明白。倒是可惜了公子載的苦心了。」
「是呀，可惜了。」我附和起來，不過公子載這人，我也是沒好印象的，能養出這樣一個驕橫無禮又殘忍的妖來，明顯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自得公子載將蝶妖關了起來后，整個孤州城都安寧不少，不少仙子終於踏出洞府，讓男修們都鬆了一口氣。
也是有著先前事的存在，凡是公子載出沒的地方，所以仙子全部避開，讓樣貌修為不敵公子載的男修們喜大普奔。
沒了蝶妖的作天作地，孤州城也沒傳出什麼八卦來，整個城都十分得寧靜祥和。這樣的寧靜，本是讓人覺得安寧的，可不知怎的，我心中的不安在不斷放大，總覺得有什麼巨大的風暴在醞釀。
我的預感沒有錯，五天後夫君一臉疲憊，皺眉走到我身邊，告訴我：「魔軍快抵達孤州城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瞬間慌了神：「怎麼回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到底誰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