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這是我最後看你一眼
第24章這是我最後看你一眼
「安小姐,你感覺身體怎麼樣?」
病床上的女人並沒有理會這位剛進來的醫生,她坐靠著床頭,垂眸目光恍惚地看著自己左手上的注液管,那淡黃色的藥水一滴滴流入血管。
「這是最新進口的免疫球蛋白,注射之後,你會比較精神……」
對方朝病床上的安然看了一眼,低聲地解釋一句,抬起手,快速地給她更換新的注液瓶……
可手上的注液瓶還沒被換上,病房外傳來一陣騷動。
嘭——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氣沖沖地跑了過來,二話不說,左手抓著這位醫生前領,右手直接朝他鼻樑砸了一拳。
那位醫生猝不及防,痛地嗷叫一聲,身體后傾,狼狽地摔倒在病房牆角。
而注液的玻璃瓶砰的一聲,玻璃碎片和藥液也隨之飛濺於四處。
「薄一珩,你做什麼!」
一旁的杜逸風驚怔地有些沒回過神來,看著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氣惱質問。
薄一珩沒理他,他渾身陰戾徑自邁著大步朝這位新醫生走近,地上匍匐的那名醫生嚇得身體不斷地後退,哆嗦著開口,「你,你想做什麼……」
「薄一珩,你是不是瘋了。」杜逸風看不過眼,連忙跑過來拽著他。
薄一珩臉色陰沉,很討厭別人碰他,反手猛地用力將杜逸風推開。
「是薄青雲派你過來?」他目光犀利審視著地板上這位瑟縮的醫生。
身後的保鏢已經跑了過來,快速地架起了這位醫生,他嚇得臉色刷白,「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只是剛調過來的……」
原本安靜的病房,變得喧囂惶惶。
杜逸風朝病床那邊看去,安然裹著白色的醫院被單,頭埋在雙膝間,顫抖地身子受驚一般。
杜逸風氣極了,對著薄一珩那邊喝斥,「薄一珩,帶著你的人立即滾出去!」
「……這醫生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我認識他,他跟我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校友。」
一開始杜逸風還沒認出這位校友,聊了幾句才記起。這薄一珩莫名其妙闖進來打人,還帶著這麼多保鏢在這裡鬧事。
薄一珩聽到他的話,眼底有些思慮。
審視著眼前這位狼狽的醫生,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示意鬆開他,那位醫生嚇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把她帶走。」
薄一珩轉過身,目光複雜看向病床那邊,冷冷地命令一句。
「安然需要留在醫院繼續接受治療,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杜逸風護在病床前,不讓這些保鏢將安然帶走。
「這裡不安全。」薄一珩與他對峙著,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
「不安全?我們都只是普通人,為什麼會不安全……」
杜逸風譏笑出聲,「薄一珩,是你自己在外面得罪那些人,你心虛了對嗎,我說了你已經跟安然離婚了,你別連累她,你傷她還不夠嗎!」
薄一珩臉色隱忍著怒意,他確實是心虛。
病房裡很是吵鬧,病床上的女人驚恐不安,薄一珩眸子深邃,狠狠地看著安然右手緊緊地抓著杜逸風的手臂,彷彿她只相信他,依賴他。
霎時間,大家都沒有再說話,靜地詭異。
「你們出去在附近排查……」薄一珩再次開口,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他的話,算是妥協。
杜逸風內心有些吃驚,他以為,以薄一珩的個性肯定會強勢將安然帶走。
病床上的女人依舊埋頭在雙膝間,身子輕顫著沒有說話。
薄一珩臉色隱忍著矛盾情緒,他側過頭,不再去看病床那邊,冷然的聲音一字一句吩咐。
「聯繫警方那邊派人在醫院的各個出入口蹲著,遇到可疑的人都抓起來盤問,你們幾個持槍在這病房門外守著,所有的人員經過搜身才能進來,」
說著,薄一珩轉身朝陽台那邊看去,「還有窗……」
他的話說到一半,臉色赫然大驚……
薄一珩幾乎是本能反應,整個人猛地朝病床那邊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他就在她的面前,兩具身體緊貼,那麼的近……
安然驚恐地看著他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尖細的聲音吶喊,「走,走開——」
「走開,別碰我,別碰我啊——」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雙手顫抖著慌亂地推開他,推開他,不想讓他靠近,走開呀走開。
可是薄一珩雙手環抱著她,卻紋絲不動,他整個身軀將她擁入懷裡,嚴密地護著她。
這一瞬間,他深沉地眼瞳,清清楚楚看見了她對自己的那份憎厭。
她果然很恨我……
她在他懷裡驚恐尖叫,而他沉默著,緊皺眉宇隱忍著一些痛楚,緊摟著她的力道卻一點也不鬆開。
「安然,我其實……」他聲音沙啞地說了幾個字。
安然眼底蘊滿了怨恨,雙手抵著他胸膛,使勁力地推了一把,「薄一珩,你滾開,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
薄一珩死死地摟抱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別的……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房門外的張皓匆匆趕來,愕然地看著陽台那邊一枚子彈飛射穿透他身體……
「薄少……」他驚地大叫一聲。
一大批保鏢驚慌地沖了進來,而下一秒,薄一珩像是再也撐不住,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虛弱蒼白,安然本能地推開他,他已經沒了力氣,頹然地倒地。
砰的一聲,狼狽地摔到地板上。
安然坐靠著床頭,她唇瓣泛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癱倒地這白色地板上的男人,而她自己顫抖地手指,竟然染著血漬……
是血……
「薄少,你怎麼樣……」
「後背中了兩槍……立即叫醫生過來——」
白色的地板流出一灘血漬,染紅了薄一珩的衣衫,看著觸目驚心,這濃重的血腥氣味,充斥著整個病房。
張皓他們慌亂了,有人跑到陽台憤怒地向對面樓開槍,有人急著跑出去找醫生急救。
而薄一珩卻始終安靜地沉默著,他就這樣躺在這冰涼的地板上,他努力地仰起頭,努力地讓自己的視線保持清晰,定定地看著病床那邊……
他的眼瞳里沒有了強勢,沒有了冷厲,卻隱約間透著些脆弱受傷,他不怕痛,也不怕死亡,只是……
【薄一珩,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她的話。
你真的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剛才,他想告訴她,我其實不想離婚,我很愛你,你感覺不到嗎?
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如果,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著你,我希望,我能記住你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