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章:絕望牢獄
眩暈感逐漸消失,頭痛欲裂的痛楚傳遍身體,林夜勉為其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的堅硬鐵床上,身上蓋著骯髒陳舊的被褥散發一股難聞的發霉味道,全無舒適可言。
右手腕被手銬束縛著,延伸的鐵鏈另一端連接在天花板上,傳來冰冷的鐵製品觸感,也象徵著被限制了移動範圍。
坐起身來,環視四周,是一個狹窄陰暗的監獄房間,一張簡陋的單人床、月光照射進來的封閉窗戶、牆角焊死在地上的坐式馬桶,隔著生鏽的鐵柵欄門隱隱可以看到外面的光景,卻無疑不在訴說著自己被禁錮了自由。
能力和裝備全都不復存在,現在的自己,完全是一個深陷牢獄的普通犯人。
腦海中浮現的信息,讓他依稀回憶起一些詳細情形,自己是接受了一個「單人挑戰任務」,然後就被傳送於此,同時頭腦中也自動多了一些關於任務故事的信息。
然而,這些信息卻十分詭異而不同尋常。
自己目前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名無業青年,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則奇怪的新聞:某位大人物的孫女不幸被關入監獄「Despair」,誰能拯救她,就能獲得兩千萬酬金。
Despair,英文意為「絕望」,是一個中東島嶼小國的地底監禁設施,與世隔絕,沒有任何法律約束、沒有任何外交豁免,進入的人無一不是犯下大罪者,犯人進去后就再也無法出來,甚至連司法審判程序都不存在,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進入這裡的犯人,餘生都將絕望地苟延殘喘下去、直到死亡。
為了解救孫女,那位大人物不惜花費兩千萬重金聘人前往,並且已準備好充分的逃獄計劃,需要一名聰明冷靜的人協助執行。
抱著看待玩笑的心態,自己嘗試著與僱主聯絡,並且因緣巧合之下通過了測試,得到被錄用許可。
記憶中,他依照約定來到見面會談的地址,一間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內,推門而入卻是一片黑燈瞎火,隨後突然被人用鈍器擊暈腦部昏迷,醒來之後,就發現莫名其妙來到了這座監牢之中……
一切,都顯得無比詭異,而且全然不像是惡作劇,自己一定捲入什麼事件中了……
這是怎麼回事?被人欺騙了嗎?為何莫名其妙深陷牢獄之中?
現在唯一要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逃出這裡。
使勁扯了扯手腕的鐵鏈,徒勞無用,只能在牢房內活動,在快要抵達門邊時就會被拽住。
自己的身上穿著黑白條紋的囚犯服,再加上這鐵鏈,活脫脫就是一名犯人的身份。
凝視著那堅固無比的鐵柵欄牢門,林夜用力踢了一腳,紋絲不動,絕對不可能用人力破壞。
要怎麼才能逃出去呢?
突然間,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外的走廊過道傳來,緊接著出現在鐵柵欄門邊的,是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
這個男人頭上戴著一個青銅面具,看不清面容,身上穿著古代盔甲的衣服,皮膚黝黑、像是異域人士,手持一根黑色的警棍狀鈍器,渾身散發出恐怖的氣息,就彷彿是一頭人形怪獸!
林夜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可怕男人從兜里摸出一串鑰匙,打開自己的牢門,緩緩走進。
「那個……請問……」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回答他的是男人粗暴揮舞而來的警棍鈍器,一下就用力打在林夜的腿關節上,痛得他眉頭都擰在一起,捂著腿部蜷縮在地上翻滾不已。
稍微痛打了林夜一頓,面具男人便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重新把牢門鎖上,似乎只是警告一下。
「這傢伙……特么的是什麼東西?獄卒?」林夜掙扎著起身,回想那個怪物般的面具男,不由一陣鬱悶,好在對方也沒有太下狠手,只是一些皮外傷,不影響行動。
想必是剛剛自己踢了牢門的那一腳,發出太大聲響才把那個煞星招來的吧?
現在,該想想如何越獄才是最重要的。
仔細檢查這間牢房,唯一的出口就只有鐵柵欄牢門,天窗距離太高了,根本夠不到。
門外,是一面石牆,隔壁鄰近的牢房內沒有任何動靜聲響,應該是空的,沒有關人。
林夜微微嘆了口氣,坐回到又冷又硬的床上,才覺得腳趾頭傳來一陣被包裹的觸感,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右腳的拇指竟然纏著一圈白色的繃帶。
只不過這一層又一層的裹,是不是太厚了一點?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腳趾並不疼,表示沒有受傷。
稍微思考一番,林夜蹲下身子,將裹著腳趾的繃帶一圈一圈小心翼翼撕開,平攤在地上后,發現那居然是一幅畫有奇怪圖案的紙張!
林夜隱約覺得這紙上的圖案,是在說明某種重要的信息,詳細研究之後,他勉強辨認出了圖案的模樣。
圖案一共三排,一排三個。
第一排的圖案分別是一顆牙齒——裂成兩半的牙齒——手銬。
這是什麼意思?
林夜冥思苦想,斟酌這三個圖像的連貫含義,他情不自禁咧開嘴摸了摸自己的牙齒,恍然有了意外發現!
自己的側邊臼齒,似乎隱隱有些鬆動跡象,讓牙齦感到一陣痒痒的不適,就好像是一顆被安上去的假牙。
於是,林夜痛握住那顆臼齒,強忍著疼痛一用力將它拔了下來!
這顆牙齒的中間部分有一道橫線軌跡,似乎是被切割開后又重新封上的。
林夜沉思良久,隨後用力捏著這顆臼齒的兩邊一擰,將其成功掰開,裡面居然保存著一些無色的、如同水一樣的粘稠液體……
用鼻子聞了聞,有一股刺激性的味道,這液體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水。
回想起繃帶上的圖畫,最後一個貌似是手銬,難道是要將這牙齒內的液體用在手銬上?
抱著試試的心態,林夜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些臼齒內裝著的無色液體,在滴落在手銬上的鐵鏈上時,居然發出滋滋的溶解聲,這些液體,是高強度的硫酸,能夠腐蝕融化鋼鐵!
如今,手銬雖然還栓在林夜的手腕上,但連接的鐵鏈已經成功弄斷,解除了束縛,能夠行動自如了。
看樣子,這些紙上的圖案記載的似乎正是越獄計劃啊,那所謂的僱主在把自己丟在這冰冷的監獄后並沒有置之不理,反而已經提供了後路,只要破解圖案的玄機,就能逃出去。
這第一排圖案就已經解除了手銬的禁錮,讓林夜逐漸深信不疑。
緊接著,他開始研究紙上的第二排圖案,分別是:耳環——針狀物——柵欄門。
耳環?
林夜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兩邊耳朵,果然發現自己的右邊耳垂上多出了一枚耳環飾墜,不用想也知道跟繃帶、臼齒一樣,是「那些人」在入獄前強行給自己佩戴上的。
「我的身體到底被偷偷安了多少東西……」林夜對此不由鬱悶地撇了撇嘴,對方的計劃也是夠詳細的,讓他對這次越獄充滿了信心。
他深呼吸一口氣,下了狠心,一把將耳環扯下!立刻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耳洞邊緣流出了殷紅鮮血。
先是牙齒,接著是耳朵,林夜感覺自己快要遍體鱗傷了,不過比起待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中,只要能獲得自由,這些都是小傷罷了。
將耳環簡易拆解,成了一個針形狀的開鎖器,正好對應牢門這種老式鎖,而林夜所扮演的角色似乎就有著開鎖方面的技巧,這也是他被那神秘僱主錄用的原因之一。
依靠著被灌輸到頭腦中的知識,林夜運用開鎖器在鐵柵欄門前上的鎖頭前全神貫注地工作著,開鎖是一個需要耐心的活,絕對不能急。
伴隨著一聲「咔」的輕響,林夜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牢門的鎖打開了!
如今,自己已經等於完成了越獄行動,無論是手銬還是鐵柵欄門,都已經形同虛設。
但是,任務的內容可不是逃獄,而是救出那位大人物的孫女……
這是一場挑戰任務,玩家所扮演的正是劇情人物,除了失去所有裝備和能力外,連心裡想法也會完全同步。
這名年輕人並不是純粹渴望那兩千萬的酬金,而是懼怕自己單獨越獄后,會遭到對方的報復,畢竟能給出兩千萬的人,擁有的能量不會小,所以他只能老老實實將那位僱主的孫女一併救出,逃離這座絕望監獄。
手中現有的臼齒兩半都各自裝有微量硫酸,在溶解自己手銬時用掉一半,另一半自然是準備給那位未曾謀面的少女用的,用於解開她的手銬,剛好兩個人的份量。
最後,是紙上第三排的圖案:♀女性標識——六稜角的花朵圖案——數字9/5。
全部的線索,都已經提供完畢,接下來林夜只能依靠自己,去尋找並救出目標了。
縱使開啟了牢門,他也沒有立刻就逃出去,而是選擇先待一陣子靜觀其變,果不其然,在大約二十多分鐘后,之前那名戴著青銅面具的高大男人又來了一次,他將一碗米飯、一杯水和一些配菜從鐵門下方的缺口遞進牢房內,便默默離去。
林夜猜測這傢伙應該是這座監獄的獄卒不會有錯了,他會不定時巡邏各個牢房,但不會進門,一般是在三餐的飯點前來送食物和水,至少在救出目標之前,都必須假裝自己還在監牢之內老實待著,不可以露出任何破綻。
而且,絕對不能讓鄰近牢房的人得知自己越獄的消息,難免他們不會因嫉妒之心去揭發自己,要出去的時候最好等夜深人靜、光線昏暗時摸黑潛行。
……
入夜,監獄內的火光全數熄滅,顯得陰森寂靜無比。
林夜在確認其他牢房內的犯人都已經熟睡后,才躡手躡腳地打開早已開鎖的鐵門,來到牢房外的走廊。
為了防止節外生枝,他甚至還故意將自己的床鋪被褥稍微弄得鼓了起來,從門外往內看,就像是有人蓋著被子熟睡一樣,在黑暗的環境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端倪,這也算變相提升了自己暴露不在牢房內的可能性。
自己所在這一片區域的囚犯都是男性,應該是男子監獄,目前還不知道女子監獄的方向位於何處。
即使是午夜時分,監獄內依然有一些獄卒巡邏,林夜必須小心謹慎不能碰上他們,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現在的他可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座監獄似乎是位於地下深處,幽暗得不見天日,空氣也十分沉悶壓抑,走廊過道的正中央,一條階梯通向上方。
林夜本想上去看看,卻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踩踏階梯傳來,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果然之後就從樓梯上走下幾名身穿藍色警衛制服的獄卒。
隨後,他依靠著牆壁上每十米左右的火把照明,在黑暗中摸黑前進,每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時,就果斷閃進轉角或者暫時後撤,避免與巡邏的獄卒照面。
最終,他摸索到了另一片被巨大鐵門隔絕著的監獄區,上面刻印著一個「♀」的符號,似乎是關押女性犯人的監獄。
只不過,眼前這扇巨大鐵門的構造與牢門的老式鎖不同,不是能用開鎖器打開的,必須得拿到鑰匙才行。
想到鑰匙,林夜的腦海中就回想起之前那個可怕的面具男人,他曾經在走進自己牢房內時,腰上似乎就掛著一長串鑰匙,裡面肯定有一把是打開這巨大鐵門的。
接下來,得去尋找警衛值班室,一般來說獄卒們都會在那裡輪換休息,那個面具男雖然長得有點不同,但應該也是獄卒的一員。
根據一路走來的路線,林夜不由在腦海中模擬監獄的格局構造圖,如果說建造的設計是兩邊對稱的話,那麼左邊是男子監獄,右邊是女子監獄,中間地方之前曾看到過的一道通往上層的階梯,很可能就是通向地上世界的。
就算只逛了男子監獄這片區域,林夜也大致能猜出鐵門隔絕另一邊的女子監獄應該也差不多跟這邊是一個樣子的,既然自己身處的地下全是關著囚犯的牢房,那麼獄卒們的工作間自然就只會在樓梯上層了,之前曾看到過幾名獄卒從上面走下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想到這裡,林夜不由調轉回頭,朝中央階梯前行。
經歷了幾波迴避,林夜也大致摸清了獄卒們的巡邏時間,大約是每10分鐘一次,自己必須抓准這10分鐘的空檔期快速動身,並且規劃好撤退路線和時機,一個失誤,就是萬劫不復。
等了良久,目送著兩名獄卒從樓梯上走下,身影消失在走廊過道后,林夜果斷地沿著階梯往上悄悄走去,不用擔心會剛好與哪個獄卒撞面,因為他特意觀察了很多次,一組獄卒必定只有兩名,不會有更多。
樓梯上層的空間,是一座大堂,牆壁上可以看見斑駁滄桑的痕迹,還有許多模糊的壁畫,完全不像是現代建築。
正前方一扇古老大門無比醒目,隱約可以透過兩旁的天窗看到外面折射進來的冷冷月光,毫無疑問,那扇門是通往外界的,自由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