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容一個肉包子啃完,意猶未盡,不過她不打算再吃小食了,飄香樓是酒樓,還能少了吃的?
她進了酒樓,便有小夥計迎了上來,臉上掛著笑容。
安容要了雅間,隨小夥計上了樓,然後吩咐小夥計道:「我要見你們掌柜的。」
小夥計很客氣道:「掌柜的不在,客官要吃些什麽?」
安容嘴角開始抽了,暗衛不在,那她隨便點,會不會被當成吃霸王餐啊?但她還是鎮定的點菜了,點了八菜一湯,把小夥計驚住了。
「這位夫人,你還有客人未到?」小夥計抽著嘴角問。
言外之意,就是安容點的太多了。
「就我一個人,」安容點頭,隨即摸著肚子,笑道:「忘了,還有個小的,儘快上吃的。」
小夥計徹底驚住了。
以安容的出手和穿戴,像是世家出身,怎麽會餓到上酒樓吃飯啊,還獨自一人連個丫鬟都不帶?
小夥計退出去,很快就端了兩盤菜來。
等菜上齊了,小夥計委婉的告訴安容,酒樓生意太好,樓上雅間另有規矩,客人只有一個時辰的用餐時間,超時要加錢。
安容,「……」
好吧,一個時辰,別說吃一頓了,就是兩頓也夠了,可是暗衛沒回來,她沒錢付帳啊!
飄香樓飯菜可口,安容又餓,著實大快朵頤了一頓,然後就在屋子裡散步消食,順帶等人。
小夥計借著添茶几次進來,見安容離桌,想問問她什麽時候走,又不好開口,畢竟還沒到時辰,可要是安容走了,那這雅間又能接新客,多掙一筆啊!
安容望著小夥計,道:「你們掌柜的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對了,你們掌柜的叫什麽名字?」
小夥計,「……」
不是吧,你都要找我家掌柜的了,居然不知道我家掌柜的姓什名誰?
「掌柜的姓趙,名山,什麽時候回來,小的就不知道了。」
安容稍稍放心,想叫小夥計傳話,又怕出紕漏,見屋子裡有筆墨紙硯,便親自寫了幾個字給小夥計,然後問他掌柜去哪了。
小夥計兩眼望天,「我不知道我家掌柜的去哪兒了。」
安容無語,「偌大一個酒樓,掌柜的不在,還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
小夥計訕笑一聲道:「掌柜的經常不在,習慣了。」
安容可笑不出來,「那你們掌柜的不在,酒樓要是出什麽事,誰招呼?」
小夥計瞅著安容,上下掃視了下,很得意的道:「京都誰不知道飄香樓的東家和東延世子還有延王世子是兄弟,沒人敢在飄香樓撒野。」
好吧,連軒夠狠,然後,安容就慘了。
暗衛沒回來,時間到了,小夥計就來催安容付帳走人了。
她哪有錢付帳啊?「能用首飾抵帳嗎?」安容扯了嘴角問。
小夥計臉變了,「你沒錢啊?!沒錢你還點那麽多菜,八菜一湯,要幾十兩銀子呢!」
這時,安容已經在樓下了,一堆人吃著菜,就著小酒看熱鬧。
這女人膽子不小,居然敢在飄香樓吃霸王餐,膽子很肥啊!
偏飄香樓還不收首飾,只要錢,於是小夥計要陪著安容去當鋪把首飾當掉。
安容只能去當鋪了。
結果她前腳剛走,趙山後腳就騎馬回來了,還有趙成。
兩人翻身下馬,進了酒樓,剛進門,負責櫃檯的夥計就道——
「掌柜的,有留給你的紙條。」
趙山走了過去,夥計把紙條送上,正是之前安容寫的那張,紙條上就兩個字——趙風。
趙山一愣,「趙風大哥來京都了?」
趙成看著紙條,眉頭緊鎖,「這像是少奶奶的字。」忙問夥計,「這是誰寫的?」
夥計嚇了一跳,忙道:「是位年輕的夫人。」
「是不是懷著身孕?」
「是。」
「她現在人在哪裡?!」趙成的聲音有些顫抖。是少奶奶,沒錯了。
夥計忙回道:「她吃霸王餐,沒錢付帳,阿才陪她去當鋪當首飾去了。」
吃霸王餐?
趙成臉都青了,在自己家酒樓吃飯算什麽霸王餐,居然還被逼著去當首飾,他掐死夥計的心都有了。
顧不得其他,趙成和趙山趕緊去找安容,幸好安容沒事,兩人在當鋪找到了她,不然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趙成和趙山跪下來給安容請罪,夥計也嚇傻了。
他居然逼著東家少奶奶當首飾?
安容道:「沒事了,起來吧,酒樓也是依照規矩辦事,我理解。」說完,直接轉了話題道:「要是沒事的話,我們明天就回去。」
趙成站起來,看著安容,有些為難道:「我們隨時能出京,只是少奶奶你……」
安容斂眉,不解道:「我怎麽了?」
趙成便娓娓道來。
安容以為她出了鐵籠,就能安然回大周,顯然,她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雖然元奕和顧清顏不知道安容會出現在哪裡,但是元奕在御駕親征前下了聖旨——
嚴守東延各個城門,凡是手上戴著鐲子,摘不下來,砸不碎者,通通不許出城。
就這一條,就能把安容卡死了。
鐲子摘不下來、砸不碎,整個東延,除了安容,還能找到第二個?
就算遇到一兩個,也會被帶回府衙,確定人家是否易容、是否懷有身孕,抑或者剛剛小產不久。
這幾條安容都不怕,當初謝明不都把她帶出城了?
可趙成告訴她,躲棺材里、躲馬車坐凳下,都不行了。
昨天,京都三品大員親娘過世,送喪隊伍到城門口都被勒令停了下來,開棺檢查。
那些人是抱著寧抓錯不放過的態度。
因為聖旨上說了,讓安容溜走,守城官通通四十大板,誰也不例外;若是抓到安容,賞黃金三千兩,封容王!
趙成等人在城門來回溜達都沒事,但是安容就不行。
安容聽了,肚子里的火氣就跟點了炸藥似的憋不住了,「也就是說我沒辦法出城了?!」
趙成不想安容失望,可是他不得不搖頭,「這幾天,凡是能出城的法子我們都試探過了,都有侍衛把守。」
若是硬帶少奶奶闖是闖得出去,只是打草驚蛇,對他們沒有好處。
「只要不出城,少奶奶不露出鐲子,在城裡可以隨意走動,」趙成道。
誰要在城裡走了,她要回大周!
安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氣得咬牙。
趙山則好奇道:「少奶奶,你是怎麽出宮的?」
安容看了他一眼,從他眸底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得簡單。他以為她能出宮,就能用同樣的法子出東延京都?她哪裡來那麽多的感激之心啊?
安容摸著隆起的肚子,望著趙成,「扮男裝騎馬可行嗎?」
趙成看著安容的肚子,嘴角抽了下,凡是進出之人,不論王侯公卿,還是尋常百姓,一律要接受檢查,很簡單的檢查——襲胸。只要確定不是女的就給過,少奶奶行嗎?
安容的臉色青紅輪番了變,她氣得朝前走了幾步,看到有乞丐乞討,便道:「那我扮乞丐總可以吧?」
趙山無奈搖頭,「就算乞丐渾身長滿膿瘡,不接受檢查,也過不了城門。」
這些天他們找不到少奶奶,就在琢磨,萬一找到了人,該怎麽混出城去。只是偷溜出城的法子他們都想過了,無一可行,除非找到出城的密道,要麽只能從天上飛了。
安容無語了,這不是逼她剁手嗎?
她特地去城門前看了看,見到一個侍衛過來換班,在城門前的紙上摁手印,安容眉頭一挑,問道:「那是做什麽?」
趙成回道:「只要侍衛換班,或者方便回來,都要摁手印確定沒有被人假扮。」
安容,「……」
要是暗衛能假扮侍衛,那安容接受檢查時就能矇混過關了。
安容咬牙,「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簡直太狠了吧?」
趙成無奈一聳肩,「是顏妃想出來的。」
也是安容自作孽,她給元奕找事,說有暗衛假扮大臣,弄得元奕和大臣商議軍情時都神經兮兮的,顧清顏就幫他想了這麽個主意,手上的指紋每個人不同,不是暗衛能模仿的,只要指紋對得上,就不是暗衛易容的。
她只能揮霍感激之心,借著鐲子出城了?可是從大周來東延過了多少個城門啊,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了……一個月進鐲子的次數有限,就算感激之心足夠,她也至少要一年才能回大周。
安容額頭黑線成疊的往下掉,又想到了那個噩夢,她抱著孩子和蕭湛被人追殺,怎麽想怎麽覺得會變成真的。
趙成見安容拳頭捏緊,很是氣憤的樣子,心裡理解,城門就在百尺之外,想出去,卻難比登天啊!
他望著安容道:「少奶奶,我們還是回小院住下,再想辦法出城吧。」
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