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千萬不要惹她生氣
「爹,娘,休息的可好?」
羅父眯眼不理會,換上了羅綺年準備的新衣的羅母喜滋滋摸著衣服道:「很好很好。」一語雙關,大概是指衣服很好,休息的也很好。
羅綺年忍不住眼酸。嫁人後她一直盡全力照顧韓家,對自己娘家卻忽略甚多。羅母此時身上不過一套最最普通的繭綢,便稀罕不已。
「娘喜歡,明兒喊綉娘來多裁幾套,爹也縫幾套。」
羅母擺擺手,「夠穿就好,夠穿就好,綢緞料子老貴了,爹娘老了,穿啥不是穿?給你三弟和幾個孩子們多做幾套正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說來說去繞不過重男輕女的本質。羅綺年不雅地翻個白眼,被閔小大夫逮個正著,他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一直以來羅綺年給他的印象都是端方優雅,睿智通透的,冷不丁捉到她不同的一面,感覺好可愛。
可愛?閔小大夫打了個寒顫,垂下眼眸,不敢再隨便亂瞧
「爹,這是回春堂的閔大夫和他的孫子閔小大夫。閔大夫醫術高超,京里的達官貴人都喜歡請他治病。閔大夫,這位就是我爹了,勞煩您幫他看看。」
閔大夫拿出脈枕,「請羅老太爺伸手。」
羅父瓮聲瓮氣拒絕:「我沒病,不用看。」
「爹,別任性。閔大夫好容易有空,就算沒病診個平安脈也不錯。乖啊,伸手。」
羅綺年挺著大肚子幫羅父挽了袖子,搭在脈枕上。羅父怕掙扎動作大傷到羅綺年,不情不願黑著臉等候診斷。
閔大夫微笑,三根手指搭在羅父的手腕上,凝神靜聽片刻,仔細觀察羅父的面相和舌苔,收回脈枕,高深莫測地來了句:「心病還須心藥醫。」
羅綺年疑惑:「我爹沒病?」
羅父咕噥:「沒病!」
「沒病你裝病!」羅母爆發了,在老家時她端飯端菜伺候他,就差接尿端屎了,他輕飄飄來一句沒病,那她辛苦是為那般?
「心裡不舒坦。」羅父難得解釋一句。
羅母更加生氣了,雙手叉腰怒吼:「你心裡不舒坦卧床裝病叫人伺候,老娘生氣了也要裝病,明兒起,不今兒下午起,你伺候老娘!」
羅母黑胖的臉上皺紋縱橫,圓滾滾的身子做這個動作灰常灰常辣眼睛。羅父瞭一眼她,「你不是老娘,是老太婆。」
羅母簡直氣炸了,雙手擰羅父的雙耳,擰成一個詭異的弧度。羅父白白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變紅紫。
羅綺年打了個寒顫:感謝當年您下手輕啊!
春燕和屋裡伺候的丫鬟們也齊齊打寒顫:老天爺,羅老夫人忒剽悍,忒兇殘,以後要小心點啊,千萬千萬不能惹她生氣。
「爹,娘,你們慢慢交流感情啊,女兒我先送大夫哈。」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羅母懲罰羅父的同時不忘囑咐:「記得給你三弟和侄子們多裁幾套衣服啊,要綢緞面料的,多繡花。」
「唉,記住了。」
「閔大夫,我爹……」
「沒啥大問題,但也不能忽視,」閔大夫深知孝順子女的擔憂,笑道:「羅老太爺心思重,思慮過多導致肝氣鬱結,」
「閔大夫,您說點我們聽得懂的。」羅綺年抿嘴笑道。
閔大夫也笑起來:「習慣啦,權貴們喜歡聽我們這些老頭子背醫術。你們年輕人耐心差,我就簡單跟你講吧。你爹沒病,心裡有病,心不舒坦,身子狀態自然欠佳。若要你爹好起來,務必找出他的心結所在,開導他。心情好了,身子必定康健。」
「回頭開幾副靜氣凝神的葯,你派人跟我回醫館取。」
「多謝閔大夫。」
「閔小大夫再會。」
閔斕臉紅,支吾:「能不見還是不要見了吧。」患者和大夫見面,有點詛咒的嫌疑誒。
羅綺年朗笑:「患者和大夫結下友誼,可以適當來往,閔小大夫何必拒絕?還是閔小大夫看不上我等商戶,不把我們當朋友?」
「沒有,不,不敢。」
閔斕不知為何失了往日的幽默,羅綺年自覺轉移話題,聊到梅縣的災情上去。閔大夫醫者仁心,也非常牽挂梅縣的百姓,
「今兒老夫正好在家,明兒就要啟程去梅縣了。」
「回春堂組織義診?」
「重大自然災害之後一般伴隨重大疫情,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
羅綺年忽然很擔憂,她忘記了災害過後的疫情:軒子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全須全尾的回家啊。
梅縣山匪窩。
華衎盯著滿地的屍體,臉色愈發黑沉:「搜出什麼沒有?」
韓軒搖頭:「一無所獲,這幫山匪沒有紋身,沒有令牌,所使武器具是普通大刀斧子劍戟,好像真的是一群山匪。可是他們個個武功高強,訓練有素,應該不是山匪。」
華衎掃視戰後凋零的山林,眸色暗沉,他的太子兄長啊,于軍事政治上無能,陰謀詭計無人能出其右。此山谷定然存在不可告人的驚天大秘密。
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薄涼的弧度。
「整隊,行軍。」
「報——山下來一老者要見王爺。」
韓軒疑惑:「誰呢?」瞅瞅天要黑了,老人腿腳不便,不應該待在家裡準備洗洗睡了嗎?
華衎笑道:「准。」
須臾,形容潦倒的童伯興被帶到華衎面前。韓軒和長安幾人均瞪大了雙眼,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他們眼花了么?
童伯興粘滿污垢的老臉不禁燒紅了,幸好有天色和污垢遮著,給他留了些顏面(在你追來的時候,面子裡子全沒了啊。)
「先生快快請起。」華衎不顧他邋遢,親自扶起他。
童伯興羞愧,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來的路上他已經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預備了不下三套完美的說辭,不曾想一句也用不上。
世人讚揚當今二皇子在心仁厚,禮賢下士,名副其實。
心悅誠服,再次跪拜行大禮:「謀士童伯興,願畢生追隨殿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華衎這次沒有扶他,結結實實受了他的三個響頭,笑道:「先生信我,我亦必不負先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