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娘家人和夫家人
此為防盜章,設定60%以下48小時后可見美作一時沒忍住,又想回頭去看道明寺,那眼神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意味,但道明寺跟炸了毛一樣猛地從沙發上躥起來。
「看我幹什麼?我才不會跟花花草草說話呢!」
「但阿司和貓吵過架吧,」花澤類打了個哈氣,面無表情的補刀:「因為太凶還被撓了一下,丟石頭倒是沒有,不過你和海豚比過相互潑水……」
道明寺司氣急敗壞:「我才沒有!」
剩下三個人異口同聲篤定:「你有。」
眼見道明寺馬上就要原地氣炸了,西門總二郎攤了攤手,問美作:「別的不提,單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你覺得阿司這種等級的傢伙,真的能騙過我嗎?」
美作玲一時語塞,只覺得西門說的好有道理,他根本不想反駁。
室內沒安靜多久,西門總二郎的手機響了。
那位未婚妻小姐秉承著一貫的思維方式,因為訂婚的事情已經提上了日程,她徹底把兩個人劃成了一國的,她解決好了課程的事,就馬不停蹄的奔去了大學城附近的休閑區,今天蹲甜品店,明天蹲圖書館,大後天戴著頂紅色的帽子假裝學生家屬,居然還成功混進了人家校內的運動會。
她去蹲「心上人」就算了,還興高采烈的全程給西門圖文直播,其中重點展示了一套她從圖書館里翻出來的參考書,說那上面筆記詳細字體優美就算了,居然還浸了股茶香,末了信誓旦旦的說:等考大學那年,要翻進圖書館把這套參考書偷走。
西門總二郎想砸手機,但鈴木園子不配合。
她一天能發好幾十條郵件,要是一連四五條都不見回復,就會坐立不安的試圖猜測西門是不是出了什麼不測,並把猜測編成郵件發給西門,腦洞從情殺仇殺一路開到他要去拯救世界。
西門通電話時問她:「既然想分享經歷,那位小蘭小姐呢?」
園子理所當然的回答說:「蘭正在準備空手道比賽,郵件發多了她嫌我煩怎麼辦?打擾了比賽準備輸了怎麼辦?」
「……難道我看著就像沒事幹的人嗎?」
「可我們之前不一直是拿郵件交流的嗎?」鈴木園子痛心疾首:「鈴木總二郎先生,我之前曾經在一天之內收到你十二張自拍,這會兒才定下婚約你就沒有耐心了,我們接下來還要相處的大半輩子可怎麼辦喲!」
說完還假模假樣哭了兩聲。
西門被她唱作俱佳的玩笑問的一愣,接著便突然掛掉了電話。
其實不是郵件變多了,而是他的心態變壞了。
按照西門總二郎的初衷,他和鈴木之間單看情感能力,明顯是他強她弱,何況入贅這種事,他做包容的一方也無可厚非,哪怕相處中時常被她的邏輯帶跑,但西門總體上還是遷就者。
但攤牌之後——或者說在鈴木小姐一記直球打暈了他之後——西門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正是因為他足夠敏銳且經驗豐富,對方的每一點或好或壞的反應,都會直接對他的思想行為造成影響,而那位鈴木小姐,她完全就是「竹無心則不傷」的典範。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一無所知」。
又過了大半個月,西門總二郎的心態如何不好深究,但最起碼錶面上看起來已經和過去一般無二了,鈴木園子蹲到大學生們都放假了,還是沒蹲找心上人,同樣垂頭喪氣的回了家。
事實上,西門總二郎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她能通過那團馬賽克找到個真人。
「其實也不能算是沒找著,」她萎靡不振的攤在沙發上:「除了大學城內的四所學校,拍電影的那段時間裡,還有其他縣的幾個高中來這裡做參觀旅行,不過那是自願行為,好幾個學校摻在一起,校方也沒有準確的名單,參觀大巴一走——」
園子用手指比劃出了一隻小鳥:「他也就跟著飛走啦。」
確定婚約事實后兩個人就搬到了一起,每天起早貪黑學習做作業的西門總二郎住樓下,主要活動區是個三面牆壁都排滿了書的多媒體工作室,而閑來無事吃吃喝喝打遊戲的鈴木園子住樓上,主要活動區域……
她沒有主要活動區域,她高興起來根本不著家。
到了晚飯時間,鈴木園子還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西門總二郎眯起眼睛看了她半天,只覺得她的思路簡直匪夷所思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人,至於這麼難過嗎?」
「當然至於。」
她有氣無力的嘖了一聲:「這就像看了全本的偵探小說,結果最後一頁揭露兇手名字的部分被扯掉了,因為錯過才會念念不忘,因為念念不忘所以心裡越來越痒痒……」
重點不是那有多好,而是莫名其妙的「錯過」了。
「算了,痒痒的受不了了,」鈴木園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豪邁的一揮手:「我去洗個澡緩解一下,你學習愉快!」
然後她噔噔噔噔就上樓了。
錯過啊……
西門總二郎轉著手上的筆,突然長長的舒了口氣,西門不知道日向更離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不過她說的也對,這個年紀哪有那麼多生離死別的愛恨,之所以念念不忘,果然大都還是因為無疾而終,連個結果都沒有的緣故吧。
無疾而終這種事,連追究都找不到頭緒,而在正式同鈴木家訂婚前夕,事情再次出現了神一樣的轉折。
西門總二郎他哥,也就是西門家的下一代繼承人西門勝一郎先生,因為各種這樣那樣的理由突然放飛自我,留書一封后出走了。
原因未知,時間未知,目的地未知。
至於還回不回來……
他回不回來不重要了,西門家的老先生被氣的血壓上頭,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他逐出了家門。
【你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於是西門總二郎,也就是一年後會改姓鈴木總二郎的二子,突然成了西門家有、且唯一有的兒子。
就如同被不孕不育報告單突然砸中的園子一樣,親哥出走之後的西門總二郎,突然就成了西門家的繼承人——都成獨生子了,還入的哪門子贅!
於是婚約必須作廢。
後面這小半年西門為鈴木家做的課程準備沒白費,他一回家正好用上,上下銜接沒見半點卡頓,只剩浪費了一年光陰的鈴木家,不得不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再次殷殷切切的尋覓起了上門女婿的身影。
出了這種事只能說是遺憾,兩家倒不至於反目成仇,搬行李的時候,鈴木園子傷春悲秋的靠在窗前看落葉,西門總二郎心裡閃過《山上宗二記》里,千休利的弟子提起的「一期一會」的說法,突然有種微妙的好笑感。
所以說他糾結有什麼用呢,不止另一個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過,只要命運隨便開個玩笑,他的人生就完全拐到另一個方向了。
一時之間,室內居然沉浸了別樣的哀愁。
然後鈴木就長長的嘆了口氣,用敷衍一般的棒讀語氣感嘆說:「我好難過的啊。」
「嗯?」
「沒什麼,」園子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事難料,我是不會怪你的。」
臨到出門,她看著西門總二郎挺拔的背影,十分心累的摸了摸胸口,喃喃自語道:「就是不知道我以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碰到的下一個人也能長得這麼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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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鈴木園子的運氣確實很好,她的相親對象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但就結果而言,她的運氣又十分的糟糕,因為每次都相不出個結果,各種天災人禍不約而同找上門來,搞得每一次都不分不行。
她的第二個相親對象叫神宮寺蓮,在家裡排老三,照鈴木大伯的說法,就算他大哥也突然追求自由離家出走了,那還有他二哥在前面頂著呢,絕對安全。
鈴木園子對此保留意見。
西門總二郎的前車之鑒給園子提供了不少後事之師,這倆人雖然都是花花公子型的,但西門明顯是肉食系動過真刀真槍的類型,和他相比,神宮寺蓮這種程度與其說是花花公子,不如說是婦女之友,除了帥,還有點雷雷的。
她們的唯一一次衝突發生在初見,神宮寺蓮大概是口癖習慣了,張口就是可愛的小野貓一類的辭彙,而且叫人不好好叫,第三人稱代詞從來都用LADY,雖然雷的人一身雞皮疙瘩,但他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一時半會兒的園子都沒想起來該報警把他抓走。
但之後吧……
之後她不由的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命太硬,她和西門臨訂婚前夕,西門他哥出走了,這會兒說好要速戰速決,三個月後準備見家長前夕……
神宮寺他爸居然發疾病猝死了!
鈴木園子站在靈堂前,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愣是沒敢下踩進去,結果沒等愧疚幾天,等頭七一過,神宮寺家又突然反悔了!
這個具體操作過程,牽扯到神宮寺家的狗血往事,概括一下,就是神宮寺老頭一直懷疑蓮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一直不怎麼待見,入贅鈴木就等於白送了,自己一點不心疼。
他不喜歡兒子,神宮寺家的大哥卻是個隱形弟控,祭拜那天,蓮站在靈堂前,神情漠然的對著遺像說:「可惜他就這麼走了,不然也能讓他看看,我還是有點用的。」
這個有用,指的就是賣身嫁人。
他哥一聽這話瞬間炸了,剛好現在也是他當家,於是他決定守護弟弟的人生。
守護弟弟的人生,從守護弟弟的婚姻開始。
等鈴木家收到消息,神宮寺蓮已經進了早乙女學院偶像班準備等開學了,園子拿著兩家簽好的一沓子簽好的商業協議書,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定好的未婚夫,居然跑去當愛豆了!
他們家就沒有出過正常的少年少女,就算是那個「廢物」一般的姑姑,也嫁給了名列前茅的大財團之主,之後生下來的孩子訓練的跟個什麼精密機器一樣,一眼望過來能把人看出一身白毛汗,還不如的場家那幫動輒動刀動槍的小除妖師可愛呢。
對面的少女雙手抱膝蜷在寬大的椅子上,神情懵懂的特別自然,與其說是個喝醉了的小酒鬼,反而更像是只本身就對什麼都一無所知的幼鳥,第一次睜開眼睛打量世界的樣子。
她倦怠的半垂著眼睛,花了超乎的場靜司預料的時間來感知環境,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耷拉了眉眼,萎靡不振的抽了抽鼻子,然後用特別委屈的聲音哭喪著說:「啊,好餓的……」
一直就準備看熱鬧的的場當家的,瞬間有了種微妙的稀奇感,並在某種不知名心態的催促下,輕輕推了推手邊的盤子。
但凡敢說自己高級的飲食店,一般都會把基礎服務做的很好,雖然這是個空置的包廂,包廂里也還沒開始點單,但桌子上卻整整齊齊的擺了精巧的點心和茶水。
鈴木園子似乎是聞著味就又清醒了一些,等喝了兩口水后,終於能分辨出自己面前坐了個人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要不是身體素質不配合,馬上就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但不到十秒鐘,醉醺醺的鈴木小姐就再次鎮定了下來。
雖然腦子裡還是一坨漿糊,但本能還是好好的。
鈴木園子這個人能在後台一直維持運轉的本能,只有兩種。
其一,是建立在她清奇腦迴路上的思維方式。
其二,就是鈴木朋子花了十幾年時間灌輸給她的行為準則。
因為女兒智障的緣故,母親大人也確實操碎了心。
她從來沒指望過女兒能像子供向電影里的小英雄主角一樣、和罪犯鬥智斗勇,或者是在公交車還是商場那些個公共場合里,機智的識破壞人的嘴臉,幫XXX討回公道什麼的。
她甚至從來沒指望女兒在遇到危險之後自救。
從園子小時候,鈴木朋子就是這麼教育她的:被抓住了無所謂,遇見再凶的綁匪(此處包括校園霸凌)也不要哭,你就看著他的眼睛報錢數。
底價十萬到一百萬不等,一倍不行就十倍,十倍不行一百倍,支票本隨身帶著,就算從綁匪手上花一百萬才能買個麵包填肚子,好賴不能把自己餓著。
只要保證自己安全,簽多少錢都行!
——但凡是個要掙錢過日子,這招分分鐘就能把他嚇住!
鈴木園子一片模糊的大腦中,飛快閃過鈴木朋子的諄諄教導,下意識就想摸兜掏支票本。
因為蜷在椅子上的奇怪姿勢,她這一胳膊揮起來,先是啪的敲在了扶手上,又咣當一聲在桌沿上磕著了手腕。
這一疼吧,那點子掏支票本的思維線條瞬間就斷了。
的場靜司都被那實實在在的響聲嚇了一跳,果不其然,她把手縮回去還沒三秒,巨大的抽氣聲就在室內響起,鶯鵑小姐神情木愣的盯著自己開始泛紅的手背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意識到疼了。
於是她後知後覺的開始哭。
的場靜司不是很會形容那種變化,就像是她的大腦慢半拍才收到了疼痛的信號,卡了一會兒機,然後慢速運轉的出了【疼了=哭】這個等式,等她再把這個指令發給自己的身體時,中間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老長一段空白。
——這種卡機了一樣的操作新奇到了簡直可以說是可愛的地步,的場靜司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拉開椅子坐在了她身邊,從錢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甚至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鈴木園子憋起嘴巴耷拉著眼角準備開始哭的時候,的場當家的淡定的抬起了手,把自己的名片遞到了她眼前。
開哭準備工作做到一半的園子理所當然的卡殼了,她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眼前這張花里胡哨的卡紙,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這不是的場家旗下皮包公司用來偽裝的名片,也沒寫什麼聯繫號碼,只印了的場作為除妖師之首的徽章,連帶一排細碎的符咒。
園子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沒看懂。
這到底是個啥?
「這是屬於除妖師的印記。」
圓潤好聽的男聲稍微有些低,鈴木園子慢悠悠的感嘆了一句「真好聽」,接著才注意到重點。
除妖師唉!
的場靜司看著她陡然睜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跟著笑了起來。
女孩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證明這個孩子看不到他身後飄浮著的式神,也就是說,她不具備「看見」的能力。
但一貫緊跟在他身邊的式神,卻在女孩剛才氣場浮動的瞬間,有意無意的閃開了——這同樣證明,他在走廊上感受到的那股氣息並不是錯覺。
這隻幼鳥,確實具有讓污穢之物退避的能力。
這年頭混超自然行當的,其實就屬抓鬼的活最不好乾的,受監管多還有人搶生意,而除妖師次之。
最吃的開的,是祈福驅邪那一掛的。
不管信還是不信、不管有沒有問題,多的是人、尤其是達官貴人,願意大把大把的砸錢買心理安慰。
多麼奇妙啊,除妖師幾乎是讚歎著伸手摸了摸這隻小鳥的發頂。
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卻被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恐懼著。
——這丫頭要是教好了,怕是能成不少大事呢!
其實就算成不了大事也無所謂。
像是看著自己地里的蘿蔔一樣,的場當家的懷抱著被這神態催生出的奇妙耐心,欣慰的順起了她暖棕色的頭髮:因為沒有看見的能力,這孩子就算進了的場家,也不會被另一個世界影響太深,所以這個姑娘,註定了是的場家道場里唯一可愛的、正常到招人喜歡的孩子。
當然,按現在的情況看,很可能也是最來錢的那個。
鈴木園子此時已經沒有餘裕計較這人為什麼要摸她腦袋了,她半清醒不清醒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除妖師」這三個字!
於是她強自甩了甩頭,揉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貌似脾氣、順毛也很讓人舒服的男人。
長發——嗯,很飄逸
手上纏了繃帶——哇塞一看就很專業。
半邊眼睛上覆著符咒——天吶充滿了神秘氣息,看著太可信了!
緊接著,這位看著就很可信的除妖師先生,便用溫和到讓人昏昏欲睡的好聽聲音,親切的問她說:「你平時,有沒有感覺到身邊有哪裡不對勁?」
的場靜司畢竟是道場的當家,大小見到的新人也不少,正是見多了因為「看不見」就「不相信」的人,所以想拐人之前,最起碼得先讓對方確定你不是個騙子。
就算「對方」是個看起來就賊好騙的幼鳥也一樣。
這點應該很簡單,畢竟就算看不到,這女孩也是個具有能力、而且能力還挺強悍的人,對於那些個東西,多少應該會有感覺。
比如她走到陰暗的地方也不會寒冷,或是偶爾遇到髒東西,會突然難受一瞬間接著就輕鬆起來,再比如,她或許會對某位神明的神社有些微妙的感應和喜歡。
他話音一落,鈴木園子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他居然看出來了!
——媽呀這都十七年半了!
——這是第一個說她周圍有問題的人!
然後她唰一下就哭了。
真的是唰的一下,她本來就做完了哭前準備,這會兒眼淚說流就流。
園子抽著鼻子,看的場的眼神充斥著滿滿的信任和終於找到救星的慶幸,那種純粹的熱烈,甚至讓的場靜司產生了自己在她眼裡,簡直就是個無所不能的神的錯覺。
啊呀,看來這還真是個委屈慣了的孩子呢,除妖師大當家好笑中還多了那麼點心疼——畢竟以後就是他們家地里的蘿蔔了。
所幸這種有童年陰影心理壓力的孩子最好忽悠,的場靜司打從一開始,就覺得她哭的樣子滿招人疼的,這會兒更是毫無芥蒂的產生了想給她順順鳥毛的衝動。
哪知道這女孩哭著哭著,就自顧自的低頭揉起了眼睛,等她勉強平息住哭腔,就可激動的想去拉的場靜司的手。
在這個彷彿雛鳥找到了人生導師的溫情場景中,半醉半醒的雛鳥小姐急切的扯住了「人生導師」。
她問:「大師,你看我這樣還有救嗎?!」
——之前她就懷疑自己的人生出現了某種錯誤,什麼鬼啊這都是,但凡碰上個未婚夫,就又是哥出走、又是爹猝死、又是飛機失事上交國家的!
後面這兩個能逃過一劫,怕不是因為打從一開始人生就是個悲劇的緣故呢!
「我這到底是個什麼癥狀啊大師?」
園子吸了吸鼻子:「是爛桃花?假桃花?還是我根本就沒有戀愛運?或者是註定了沒有子嗣運,乾脆影響的連婚都結不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悲從中來,把的場靜司的手背捂到自己眼前,一邊擦眼淚一邊哽咽:「我就想招個合法勞工而已,怎麼就那麼難呢……」
的場靜司讓她咋呼的腦仁疼,心說醒過來了確實挺吵,還吵的有點煩人,但他同樣迅速曲起手指,順勢在女兒眼角那圈嫩生的粉紅色上點了點。
她沒有任何異狀。
不過,戀愛運差啊……
的場當家的不動聲色的抽出被糊了一把眼淚的手,又捏著她的臉頰肉晃了晃:這估計不是爛桃花的問題,這是性格決定命運啊我的傻姑娘。
這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反而被園子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換到了更委屈的頻道,明明挺高挑的一個姑娘,皺著臉的時候整個人卻小成了一團。
然後堅強的鈴木園子小姐深吸一口冷氣,鎮定的坐回了原位。
她說:「大師,你跟我說實話。」
園子一本正經的坐好,目光灼灼的盯著的場靜司不咸不淡的面孔:「我這個問題到底有沒有救了?具體過程有多麻煩?」
像是怕被唯一看出了端倪的救命稻草拒絕,她強調說:「成本什麼的可以不用在意,錢和材料你隨便開,我保證說到做到!」
話音一落,她又立刻伸出三根指頭指天,義正言辭的強調:「我發誓!」
的場靜司一直覺得她小,現在真是覺得她又傻又小,這個樣子看著不止不嚴肅,簡直跟拿著雜誌上的星座指南,用力推算自己將來的丈夫是誰的小學生一個樣。
傻姑娘你才幾歲啊……
居然想談戀愛想成這個樣子了嗎?
的場當家的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總覺得與其給她講什麼「另一個世界」的,不如乾脆承諾她【只要加入的場家的道場,就給你發個男朋友】這種話呢……
想到這裡,他自己先笑了。
鈴木園子正小心翼翼的盯著他,一看這神情,頓時靈光一閃!
對哦,這種有真本事的大師接活肯定不便宜,問題大的話可能還要損元氣,必須特別貴才對!
她現在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女高中生,大師估計根本就不相信她的決心!
一想通這點,鈴木園子瞬間就想掏身份卡以證身家。
結果她從上到下翻了一通,無言的發現自己現在孑然一身:別說身份卡了,學生證都沒有一張的。
的場靜司回神時,小雛鳥義正言辭的揪著他的袖子,嚴肅的說:「我叫鈴木園子。」
當家的被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堵的一愣,復又覺得她這樣緊盯著人家非要要個回應的樣子,認真的意外招人喜歡。
想到這裡,除妖師心裡不由的開始思索:她的能力確實值得培養,但的場靜司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人,他現在是覺得這女孩挺可愛是真的,可一旦讓他來教,他必然是會嫌棄她嬌氣、愚笨、或是吃不了苦。
長久相處下去,必然兩看相厭。
他難得遇上個好玩的孩子,損壞了這份心情就可惜了。
——與其扔到道場,不如直接定個師傅留在本宅,讓七瀨去煩惱課、程同她兩看相厭,自己閑著沒事逗逗孩子就挺好。
然而「孩子」因為等不到回應,更加認真的拉了拉他,白皙的手指頗具力道的指向窗戶的方向,點著遠處燈火通明、彷彿要直通雲霄的光柱,一字一頓的重複說:「我的鈴木,就是那個鈴木。」
窗外有煙火升空,熱烈的彩光亮起了又消逝,的場當家的瞳孔,在燈火明滅的瞬間收縮了一圈。
大部分人習慣了管那座高塔叫東京塔,因為超乎尋常的高度,英文的假名稱呼就成了天空樹,但的場靜司因為姑姑的緣故,倒是額外注意過:那座堪稱東京地標的高塔,其實正式的英文名是「BELLTREE」。
意為鐘塔,或者稱鈴塔。
更直白的說,那就是鈴木塔。
朋子的支持招贅的重點,就是為了找個合法勞工,這個勞工能不能幹老公的活,她其實無所謂。
女兒說好,她也就覺得好。
於是第二天,當她們再一次約在某個甜品店見面時,鈴木園子小姐面色嚴肅的清了清嗓子,問西門:「你看我……還順眼不?」
西門不明所以:「嗯?」
鈴木園子被他一看,似乎意識到這個開場不夠氣勢,乾脆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當回事,自顧自醞釀了一會兒,用彷彿新聞播報一樣的官方腔調開口說:「經過這六個月的相處,我們對對方都有了些大概的了解。」
她很有氣勢的強調:「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西門從架子上取了塊餅乾,雖然不明就裡、但已經十分熟練的跳過了內容,淡定的說了句:「謝謝。」
園子被他的回答堵的一愣,下意識跟著說了句「不客氣」。
西門於是拿夾子去比劃最上層的草莓蛋糕,問:「要不要吃這個?」
園子腦子裡瞬間只剩一盤草莓,眼睛亮晶晶的點頭:「要的!」
半個小時后,鈴木園子抱著店家準備的枕頭犯困,面前放著一碗堆成了小山的冰粥,終於再次想起了被草莓打斷的話題,懶洋洋的蹭了蹭枕頭。
「我說總二郎啊。」
她換了個稱呼:「你要沒有意見,我們就定下來了好不啦……」
西門也被這股甜氣熏的頭昏腦漲,同樣懶洋洋回答:「定什麼?」
「婚啊,」園子打了個哈氣:「這都大半年了,再耗下去還不夠浪費時間的,你早點開始幹活,我這邊就可以看情況開始刪減課程了……話說你不討厭我吧?」
西門跟她一個姿勢趴在桌面上,側過頭來看著她,老半天了硬是沒看出一點嬌羞和忐忑。
那副樣子與他一開始想象中的、那個【一直無理取鬧強人所難卻不自知】的情況相去甚遠,不過——他像是被傳染了一樣也跟著打了個哈氣,慢悠悠的想:在某些方面不自知這一點,其實還算準確。
因為沒等到答案,園子終於捨得挪挪腦袋,下巴頦抵著桌面搖了搖頭。
「西門?」
西門正笑眯眯的看著她:「我隨時都可以上任的啊,鈴木夫人。」
——其實我還蠻喜歡你的呢。
「那就好,」像是擔心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她突然又精神了起來:「接下來大概要安排身體檢查,照我母親的意思似乎還要去拜神,然後準備課程……你今年畢業之後要換學校嗎?還是繼續上英德?」
西門想了想:「再說吧。」
「也好,」鈴木園子掰著指頭開始算日子:「我還有一年上高中,要是不做繼承人,那就可以繼續讀帝丹,帝丹沒有升學壓力的話,我明年除了私人課程,剩下的時間基本就空下來了……」
「你是空下來了,」西門總二郎好笑的看著她:「不過那樣的話我會忙起來吧,所以也沒辦法陪你玩了。」
園子無滿不在意的擺擺手:「這個無所謂,小蘭會陪我。」
西門現在一聽這個名字就有點涼,但鈴木園子的神情實在是過於坦蕩,直白的甚至有種能催生他人罪惡感的懵懂,搞得他不上不下只能默默的強行忽視。
「去哪裡?」
「大學城吧……」
「哈?」
西門總二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去那裡算哪門子的遊玩啊,我還以為你準備去國外呢。」
「主要目的其實也不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