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飛高些

「好了，就送你到這裡了，老老實實躲避天庭的追捕吧。」大鵬已經恢復人形，站在一座翠綠的山峰上。

「今日之恩，來日必報。」少年恭敬的對著大鵬作了個揖。

「不喊本座挫鳥了？」

「九萬里雲程鵬，又怎會是挫鳥。」

「哈哈……」

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

雲霄之上，九重天，凌霄寶殿。

一身穿九章法服，頭戴十二行珠冠冕旒，之人端坐大殿之上，口如含朱丹，指如削蔥根，相貌堂堂，雙目如同深海，長髯出絲綢般柔順的垂下。

乍一看，像是人間哪家飽讀詩書的王爺，細看，卻比帝王還要威嚴的多，一股貴氣，從他身上散發而出，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玉帝，這天宮的主宰。

「稟玉帝，那大鵬帶著鼠輩強闖廣寒宮，我等擋他不住，被他闖了進去。」

斗木獬半跪著身子，微微低著頭，向玉帝告罪。

「此事，寡人知道了，但二十星宿結陣，如何使那鼠輩逃離？」

玉帝抬了抬眼皮，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平靜而又淡然，彷彿億萬年來，一直如此。

「稟玉帝，這大鵬法力高強，且速度極快，那鼠輩不知從哪裡得到斗戰勝佛的毛髮，一把撒出，化成千萬隻猴子，破了陣法，這次被那鼠輩逃離，還請玉帝責罰。」

婁金狗同樣半跪在地上，微微低著頭，他們是仙，很強的仙，仙與神不同，仙是天庭的最強戰力，神，是玉帝的心腹，神會對玉帝唯唯諾諾，因為神，是玉帝一手提拔的。

而仙，仙有仙的氣節，他們聽命於玉帝，僅僅是下屬。

「孫悟空？太白金星，你去靈山看看，他在幹什麼。」玉帝的眉頭微微一皺，好像聽見了一個讓他極為鬧心的名字。

「遵法旨。」一個手持拂塵，滿頭白髮的仙人微微欠了欠身，伸出雙手，手上金光閃爍，一道濃郁的實體化的金光出現在他手上。

太白金星，收起金光，緩緩向外去了。

「沒有奎木狼，你們二十星宿都攔不住孫悟空的一把猴毛？」

「稟玉帝，這猴毛實在難纏，我等雖可將猴毛集散，奈何大鵬的速度實在驚人，這一愣神……」

「嗯？」玉帝搖搖手，輕笑一聲，「巨靈神，你帶一千天兵下界，捉拿鼠輩。

奎木狼罪責以盡，便讓他回來複職吧……」

頂摩碧漢，峰接青霄。周圍雜樹萬萬千，來往飛禽喳喳噪。虎豹成陣走，獐鹿打叢行。向陽處，琪花瑤草馨香；背陰方，臘雪頑冰不化。崎嶇峻岭，削壁懸崖。

這便是那陷空山，一塊十里方圓的大石頭，正中間有缸口大的一個洞兒，爬得光溜溜的，垂直向下，深不見底，這便是那無底洞。

一道白色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洞旁，看著那黑漆漆的洞口，發著呆。

這裡原本是該有個牌樓的，天長日久，三萬年過去了，牌樓早就爛沒了。

無底洞裡面住著的金鼻白毛老鼠精，也早就不知去向，這天地之間，早就沒有了她的氣息，無底洞徹底的荒廢下來。

裡面的樓宇，涼亭，花園水榭，也早就成了一攤爛泥，這裡，是荒地，人跡罕至。

「鈴兒，以前，我就是在這裡碰到你的，我害你被擒，我一定會救你出來。」少年看著洞口，失魂落魄道。

四萬五千年來，這天地之間，他幾乎求遍了所有人，他的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三界，甚至，甚至連金炎獅這種實力平平的妖精，也想拉攏過來。

但誰願意幫他？誰敢幫他？無人。

一隻老鼠精而已，誰會願意投資希望為零的買賣？有願意保他的，護他的，但肯一起救人的，就那麼兩三個。

「你拿什麼救她出來？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你打得過哪個？更不要提十二金仙這種，西方漫天羅漢你都不見得打的過。」

一個悠遠的聲音傳來，幽幽的灌入少年的耳中。

「誰！」

少年猛然回頭，但卻不見人影，萬籟俱寂，哪裡有活物走動，使勁吸了吸鼻子，卻沒有問到絲毫異味，此人的實力，不是一般的強。

「我啊。」

「我是誰？」少年皺著眉頭，這東西想大啞謎？

「對啊，你是誰？」

那個聲音不急不慢，很是輕緩，似乎在故意逗弄少年。

「在下陰陽白毛鼠，我已自報名諱，閣下何不現身一見？何必故弄玄虛。」

「我太大了，出來會嚇著你的。」

「在下從小膽大，玉帝都見了，閣下嚇不著我。」

「那你飛高些，高些，就能見到我了，我太大了，又不能變小，也化不得人形，這億萬年來實在孤獨寂寞的很。」

這聲音不急不緩，滄桑而又縹緲，聽不出在哪裡，好像是這天地發出來的一般。

這什麼東西？罷了，這東西若是想殺我，頃刻間就能滅殺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看他到底賣什麼關子。

少年衝天而起，越飛越高，直到約摸飛了萬丈高，才停下來，不是要我飛高些嗎？看你牛皮吹不吹破。

「你在哪兒呢？我怎麼看不見你。」少年朗聲道。

「嗯，這個高度還可以，向後看。」

少年隨意的轉過頭，卻直接定在了那裡，雙眼瞪的老大。

一個巨大的黑影浮在那裡，像是一塊大陸一般，兩隻如同火球般的巨大眼睛，發出橘黃色的光。

這是一隻放大了無數倍的鵬，比大鵬還大了無數倍，黃褐色的羽毛，一動不動的貼在它身上，這高空中劇烈的風，彷彿對它造不成任何影響。

「鯤鵬？」

少年定定的盯著它，他找幫手的時候，找過無數大仙，但這種混沌巨獸，他是見也沒見過。

「你想找人幫忙？」

「對。」少年點點頭。

「我可以幫你。」鯤鵬沒有張嘴，但聲音依舊從四面八方從湧來。

「為什麼？」少年的的冷汗浸濕衣衫，又被高空的狂風給吹乾，鯤鵬不是什麼老好人，它不會無緣無故要幫自己。

「我太孤寂了，你救了那麼多人，功德無量，幫了你，我就可以化成人形，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天上掉餡餅了？不對，天上送了他一隻鯤鵬當打手？老天突然開眼了，要成全他？

「那我們走吧，我們兩不相欠，各取所需。」少年興奮的搓搓手，兩眼放光道。

「但我打不過原始天尊，我若是出手，他定來阻我。」

「那你怎麼幫我？」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天地之外，混沌之中，有許多秘密，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這裡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所以呢？」

「這裡的世界，太小了，太小了，我送你去大世界，是死是活，看你造化，若是你可成天尊這般人物，便可回來，那時，嫦娥，那隻金鼻白毛老鼠精生的那隻小老鼠，都可以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