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復活的地下城
寒風凜冽，銀裝素裹，整片大地被積雪掩埋，不知東西南北。
高大的松木摩肩接踵，偶爾冒出頭一個小高坡，近了看，是棵被雪壓彎了的小松。或許再過上十天半月，就會被積雪壓斷，這只是森林的一角，也是冬天蕭瑟的一景。
一陣風起，雪霧升騰。樹榦上的積雪被風吹動，時不時滑落下一塊，壓塌一片大好雪層。
「少爺，這該死的地方，真不值得您這樣的大人物跑來冒險。」
一名彪形大漢穿著褐色厚棉皮襖，帶著一雙厚布手套，腰間掛著兩把鐵鎚與一把小手斧。用一個類似探棍的東西在森林中開道。
皚皚白雪，被大靴子踩在腳下，跺兩下踩實了，再繼續走兩步，這是最原始的探路方式。
每隔一段時間，大漢便用腰間小手斧在巨木上砍出一道明顯的痕迹，往複不止。不遠的後方，可以看出一條蜿蜒小道。
大漢說話的對象，是一位裹著厚厚衣物的青年。青年身上披風很厚實，款式相當華麗。透過披風縫隙，甚至還能夠看出內里穿著裘襖，防寒措施相當到位。
青年裹著一條白色毛皮圍巾，圍巾上蓬鬆的絨毛隨著身體起伏而抖動，顯得質感十足，夾雜著白雪的北風在他身上留不下一絲痕迹。
他頭上戴著一頂羽毛氈帽，這身裝扮，看起來應該是位貴族。他面無表情，神色冰冷，緩步走在大漢踩出的路上，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青年身邊，緊跟著一位瘦高個中年男人。他同樣裹著件披風，穿著大衣，在他脖子處能看到潔白的衣領，衣領上系著一個古板的蝴蝶結，一絲不苟，一副老古板的模樣。
他們身後，跟著七八個健碩的漢子，穿著鎧甲，手持各式兵刃，有大劍，大方盾，流星錘等等。
每個人的武器都不統一，看摸樣應該是青年的侍從。
「多嘴！克雷吉，你這莽漢懂什麼，少爺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得上你這車夫來質疑？」中年男人不滿地發火道。
「那麼多人想要成為少爺的車夫，要不是看中你這身板，做夢也輪不到你。這次如果不是少爺親自發話了，哪裡能輪得上你！」
「馬斯管家，我可不敢質疑少爺的決定，只是覺得少爺這個時候應該在城堡里烤著火，聽著伶人的小調，而不是和我一樣，在這裡忍飢挨餓還要挨凍。」
大漢用眼神偷偷瞟了眼青年，發現他神色並沒有變化，手中探棍一邊敲打一邊向管家開口解釋。
「也是少爺脾氣好，讓你們這些下人都變得這麼疲懶。」馬斯管家嘀咕了一聲，不留痕迹得誇了一下青年。
他回過身子，恭敬地對青年說道。
「少爺，我們已經在這片森林走了小半月，雖然現在補給還不用擔心，不過照這樣的情況下去，估計怕會有些問題，您看？」
馬斯管家雖然訓了大漢一嘴，內心倒也有些贊成大漢的意思，心底有些打退堂鼓，恭謹地向青年詢問。
青年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露出微笑回答道：「繼續向前，馬叔不用擔心，目的地就快到了，那個廢棄地下城的入口就在不遠處！」
「地下城裡不會遇上什麼危險吧？」馬斯看上去有些擔心。
「時光是最厲害的武器，如果那冊典籍記載沒錯，裡面除了…」青年頓聲，接著說。
「沒有任何威脅。」
「這次目標一旦達成…」青年屈指成拳，眼睛炯炯有神。
「向前！」
……
……
數小時后。
借著地層上的熒光，柯文在骨骸中不斷翻找，一根又一根白玉骨骼被他隨手丟棄。
伸個懶腰，吐口氣。忙活半天，就算有了系統金大腿，也沒有找到多少有用的東西。
【馬托夫的旅行包】
物品品質：精良
物品類別：背包
物品特效：恆定重量不超過5KG。
物品說明：馬托夫的夢想就是環遊世界，為了完成這個夢想，他花費了畢生的積蓄，打造了一個可以放滿他所有物品的背包，這樣他再也不用害怕東西會被人偷走了。問題是！他的積蓄都花光了，還能剩下多少東西呢？這就是一個普通大小的書包！唯一的好處就是恆定重量：十斤。
【奇妙的音樂盒】
物品品質：精良
物品類別：奇物
物品特效：讓附近10碼範圍（9.14米）內的所有人，隨機陷入昏睡，混亂，興奮，驚恐四項效果中任意一項，持續10秒鐘，等同於三環法術效果。
物品說明：這是一件雞肋的產品，敵我雙方都會產生效果。
【萬能的銅鑰匙】
物品品質：精良
物品類別：奇物
物品特效：能夠打開一把品質不大於史詩的鎖。
物品說明：你猜猜它能開啥？
三件物品！沒錯，廢了大半天功夫，竟然只找到了三件奇奇怪怪的東西。
柯文感慨拾荒不易，轉念想想，大戰打得如此激烈，伏屍無數，估計能用上的東西，都被用了吧，最開始能找到那枚戒指已經幸運爆棚了！
音樂盒和鑰匙都是從馬托夫旅行包里取出來的，那個奇葩背包竟然被藏到一個地洞下，要不是被幾根骨頭絆倒摔了進去，鬼能想得到！
左右扭扭，還別說，身為一隻骷髏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吃喝拉撒。至於需不需要睡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過睡意。
柯文心裡盤算著，將這座城市清理一遍得花多長時間。
剛才幹了這麼久，應該有四五個小時？這麼長時間，也才清了神廟山腳這一小片區域。效率真是夠低的，這片地方，放到現實城市裡也就一個中學大小吧。
背上馬托夫旅行包，右手拿著菲爾伍德斷刃，左手拽著背包帶，回頭望了一眼山頂神廟廣場，有些自嘲地想到，「現在這副摸樣算什麼？準備去上學的骷髏兵？」
「太陽太陽，給我們帶來七色光芒…」柯文念念叨叨的時候，一道璀璨火光在頭頂燃起。
火花輕盈，時隱時現，逐漸形成一個惡魔上半身，大約四五米的高度。
柯文再怎麼反應慢，也感覺到了不對。
面前這麼大隻東西…讓他措手不及。
「又是什麼玩意？」
惡魔形象很猙獰，一對犄角向前彎曲，褶皺的皮膚，深邃的眼眶，銳利的鷹鉤鼻，三角形的笑容有如小丑。
滿嘴尖細獠牙，手臂上閃爍著金屬光澤，尤其是那手指上的指甲，幾乎可以媲美恐龍爪子。它背上竟然還有一對蝙蝠翅膀！昂然伸展，弗若遮天。
巨大惡魔在空中旋轉一圈后，終於在火焰中完全呈現。
「柯文，柯文，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果然在這裡。」惡魔眼睛緊盯著柯文，「是不是很意外，我的好兄弟。」
他表情有些輕佻和怪異，「算起來，我們可是有些日子不見了，讓我來數數。」
惡魔說完，竟然真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數起來。
「算了，數不清了，我都已經快要忘記以前的時光了。」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惡魔忽然開始咆哮起來，表情變得扭曲而恐怖。
「你瞧瞧我現在這副完美的軀體！這可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才能讓我如此優秀，如此完美。」
「我！坎貝爾，終於成為力量完美的載體！即便變成了被你們所唾棄的惡魔，我所獲得力量，也足夠顛覆這整片大地！」
他仰天大笑，發泄一陣后，接著說道，「不過也正是因為你的緣故，我還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就能踏上惡魔領主的寶座！」
坎貝爾露出一副迷離的神態，眼睛半眯，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一雙手臂架在胸前，一隻爪子放在下巴上肆意磕打。
敲打的時候，不時有火花濺起。
「我勒個擦，這情況，他的皮膚不比鋼鐵差多少了吧。」
柯文吃了一驚，面前這隻惡魔，即便只是一個投影，也能讓他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強大。
惡魔真是既混亂又顛倒，這才多大會的功夫，時而咆哮，時而冷靜，時而沉思，比神經病更神經。
柯文立刻做出一個結論，極度危險！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不過他憑藉理智，硬生生地止住了這股衝動。
「還不到時候。」柯文默默對自己說。
坎貝爾身上有著壓迫性力量，它每做一個動作，都會有股莫名力量衝擊四周，這讓柯文軀體微微麻痹。
最糟糕的情況還不止這樣，坎貝爾身上的那股力量，也許還能影響到思維能力，柯文現在覺得大腦，已經開始變得遲緩起來。
坎貝爾繼續著思索的動作，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不在敲擊下巴，而是改為敲打臂肘。
「桀桀桀，咱們之間的聯繫，一如既往地令人著迷。你瞧瞧，就連世界之力都無法阻止它們。」
坎貝爾用爪子在虛空中一挑，一張淡藍色能量網，在他指尖閃爍，不斷冒著縷縷藍光。
他雙手張開，表情興奮，「要知道我手上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可是令至高無上的軍團長！都束手無策的存在！」
「一體雙生，果然奇妙！要是吸收了你，雙生融為一體，我那點不足，就絕對能夠彌補回來。從此之後，我就能成為偉大的惡魔領主！」
坎貝爾仰天咆哮，一副肯定的語氣，臉上掩蓋不住露出笑容，不過他又開始變得有些陶醉起來，彷彿在幻想他成為惡魔領主后的日子。
「唔，讓我來看看。」惡魔坎貝爾終於記起了原來的目的，回過神來。
「現在的你簡直是弱小得可憐。」惡魔坎貝爾嘖嘖地偏著頭評價道，「不過並沒有關係。」
「上一次你死，我沒有能力留下你的本源，這一次，我可不會再放過了！」
「桀桀桀。」惡魔坎貝爾瘋狂大笑，面目可怕而猙獰。
「唔，讓我想想。是怎麼抽取本源的。吮丶吸術？裂解術？靈魂榨取？」惡魔坎貝爾在嘴裡嘀咕著，每一個辭彙，都對柯文造成不小的衝擊。
「要是被用上一遍這些法術，怕是連骨頭渣都不剩了吧。」
柯文骷髏外表起到了良好掩飾作用，看上去像是嚇傻了一般，實際上他腦中卻是在急速地思考對策。
忽然，惡魔坎貝爾的投影閃爍起來，影像有些扭曲，如同信號受到了干擾。
「該死的世界之力怎麼加強了！」坎貝爾左右四顧一下，怒喝道。「啊啊啊啊！不行了，這股干預的力量太強。」
扭頭盯住柯文，坎貝爾重新變得冷靜下來，「算了，不用多想，即使你的本源如此弱小，我也要將它收回！大不了我再花時間慢慢培育起來，那麼多年的時光我都等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等的！」
「嘀，系統數據分析成功，啟用應急方案。」關鍵時刻，還是系統靠譜。
一道道藍色光束結成網格狀，如同漁網一般，在坎貝爾身上閃現而出，他的聲音開始變得遙遠起來。
「該死，該死，該死的世界之力！」坎貝爾明顯有些氣急敗壞。
「也不知道這道法術穿越世界屏障后還能剩下多少威能！不過殺掉你，應該是綽綽有餘了！」惡魔坎貝爾表情慎重，雙手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同時嘴裡開始吟唱著複雜的咒文。
柯文見狀二話不說，既然有了強力幫手，此時還不爭取一下，那就別怪棺材板蓋得嚴實。扭過身子奮力向廢墟跑去，想要利用建築物阻隔一下法術。
他期盼這道法術不是自帶定位的，而只是指向性法術…
「嘀，數據第二檢測分析完畢。」
「檢測到特殊聯繫，資料庫空缺，無法得出結論。」
「偵測到關聯方。」
「關聯方類型為惡魔。」
「檢測到埃辛諾斯之刃。」
「嘀，檢測到可行方案。」
「是否選擇獻祭埃辛諾斯之刃阻隔雙方聯繫。」
柯文愣了一秒。
「我靠，獻祭獻祭！」柯文莫名陷入悲憤當中，還未捂熱的寶貝啊！但和小命一比，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柯文剛忍痛割愛，下一刻，埃辛諾斯雙刃所化綠紋從手臂上飛舞起來，幻化出兩把巨大無比的戰刃，朝著坎貝爾的投影斬去。
惡魔坎貝爾豎瞳忽然放大，不過作為一個活了千年的戰士，這種情況並沒有讓他驚慌。果斷掐斷剛才吟誦的咒語，雙手翻飛，一道晶璧在虛空中呈現。
可惜，以往的經驗並沒有告訴他還有一個東西叫做系統。
埃辛諾斯戰刃十分順利地突破了那道晶壁，在惡魔坎貝爾驚訝的神情中，化作晶瑩的碎光。坎貝爾神情凝固在驚訝的那一瞬間，下一刻如同流螢一般爆散開來。
「該死！這…是什麼…把戲！」
柯文有些不舍地看著戰刃消散在空中，忽然發現坎貝爾的身影又再次浮現，不過這次變得十分虛幻。
「真是不錯的小把戲，竟然斬斷了你我間的聯繫！」再次出現的虛影眼神渙散並沒有焦點，只是在機械地重複著什麼。不多會，也如同粉筆字遇上了黑板擦一樣，一點點地被抹去。
「既然如此。」坎貝爾念起了另一道咒語。
在他身影全部被抹去的那一刻，他的咒語也完成了。
一道紅色光芒以它為原點爆發，如同星球在宇宙中無聲的爆炸，整個光環劃過地下城所有區域。
「盡情的逃跑吧！」坎貝爾最後的聲音傳到柯文耳中。
「跑吧，逃吧！只要你死在這裡，本源我早晚會拿到手，桀桀桀！」
咔，咔，咔，咔，咔。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得聲響從四周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