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刀
「張先生，這幫人到底是什麼來歷？」蹲在石墩上的矮個子問道。
旁邊一群人也都靜了下來，或站或蹲地看著坐在石階上的張姓老頭。張老頭素來有威望，別的地方不敢說，單單對於青牛鎮來說，在行商販子當中，張老頭也算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
「咕嚕咕嚕咕嚕...」張老頭抽了幾口水煙，青黃的臉上露出几絲痛苦，似乎在回憶什麼令他難過的事。
約莫過了一刻鐘，只見張老頭幽幽說道:「老夫行商這些年，周圍幾百里範圍內，不說每一個地方都曾到過，但是哪個地方有什麼聞名的所在，哪些地方有哪些不能得罪的勢力，到了什麼地方需要注意什麼、不能做什麼，老夫也都知了個大概。」
「你們都知道，咱們青牛鎮地處西疆，是星都府管轄下的邊陲重鎮。」張老頭低頭抽了口水煙，好半晌才吐出一縷筆直的煙氣，接著說道:「青牛鎮比鄰驪山山脈，老夫早些年曾聽人說起過，驪山山脈深處有個修仙門派，裡面的仙人個個都是雲里來雲里去，端的高深莫測詭異非常。」
「什麼？竟然有這等存在？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世上當真有仙人？」瘦小漢子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雖然見過開磚裂石以一當十的武道高手，卻不曾見過什麼勞什子的仙人。經張老頭這麼一說，他頓時來了興趣。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仙人，老夫沒見過且不好說了。不過老夫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們也就這麼一聽，權當解悶罷了。」張老頭從煙袋裡摸出一撮煙草，直接丟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嚼著，站起身來看了看日頭，離早市開始還有半個鐘頭。
「張先生，您老說知道剛才那幫人的底細，怎麼扯起仙人來了？莫非他們還是仙人不成？」矮小漢子似乎還沒聽夠，急急問道。
「呵呵，他們當然不是仙人，他們要是仙人，也用不著騎馬了。」張老頭走出巷子，朝青石街道兩邊看了看，才緩緩說道:「他們是江湖上的人，專做刀口上的生意，而且儘是手頭沾血的人物，而且做下的買賣還不少。」
「嘶」
周圍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頗顯富態的商販心有餘悸地說道:「剛才我還和那幫殺才對了眼，幸虧避得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嘿，可不是呢，幸虧你乖巧，不然啊嫂夫人可就守寡咯。哈哈哈。」周邊幾個漢子頓時起鬨，倒也增添幾許快活的氣息。
「張先生，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一道清亮的聲音在嘈雜聲中頗顯突兀。
眾人紛紛循聲看去，一個高瘦的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不遠處，肩上還扛著一把漆黑破爛的劍。
張老頭走了過來，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得眼前的小哥氣宇不凡，急忙抱拳道:「不知小哥是哪裡人氏？」
常牧牛抱拳回禮道:「我也是青牛鎮的，家就在三十裡外的碣石山山腳。剛剛聽到先生提及碣石山，就冒昧過來問一下。如有冒犯，還望先生多多見諒。」
「沒事沒事，大家今天能夠聚在一起也算有緣，就胡亂聊上那麼一兩句，倒也不錯。不知小哥想知道什麼？」
常牧牛挨著矮小漢子坐在石階上，說道：「張先生，你知道他們這麼火急火燎的是去哪嗎？」
張老頭看了那群黑衣人離去的方向，琢磨了幾下才說道:「以老夫看來，他們去的方向，正是驪山山脈。」
「先生為何這麼肯定？有什麼說法嗎？」常牧牛心中沒來由的一緊。
「是啊是啊，為何這麼肯定呢？」旁邊的矮小漢子附和道。
張老頭蹲了下來，拾起一根枯枝，在泥土上畫了小圈道:「這個圈子權且當做青牛鎮，這條直線代表的是青牛鎮主街道。」
他在圓圈的中央劃了一條由東至西的直線，然後在直線的盡頭又畫了個山狀圖案，篤定地說道:「由主街往西，有兩個地方。一個是驪山地界，另一個是西洱海。西洱海茫茫無際，非大船不能橫渡。而黑衣人個個騎著馬，能去的也就只剩下驪山山脈了。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富態商販頗有些急不可耐。
「更何況前些天驪山山脈似乎出了些不尋常的事。」張老頭遲疑道。
常牧牛心頭咯噔了一下，心中暗道:「難道是那個什麼判官整出的幺蛾子？引來了那幫黑衣人？」
他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笑了笑道:「張先生可知道驪山山脈發生了何事？說出來大家增增見識也是好的。」
「是極是極，肏他姥姥的老子就是喜歡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張先生快說快說。」矮小漢子扯著鴨公嗓子急聲嚷道。
「呵呵，李小子你這性子總是這麼急，這麼下去遲早是要吃虧的。」張老頭將水煙筒丟給矮小漢子，淡淡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驪山山脈附近的人應該都知道的。小哥，你應該知道吧？」
見著老頭問自己，常牧牛連忙打哈哈道:「知道什麼？小子我前些日子正好外出，不在家裡，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哩，還望先生教我。」
張老頭也沒注意常牧牛的表情，從煙袋裡又摸出一些煙絲，揉作一團丟進嘴裡，嚼了好一會才慢慢道:「前些天老夫到無憂觀，哦，就是無憂山的那個無憂觀，距離你家的那個碣石山大概有四十幾里吧，都是屬於驪山山脈，你去過么？」
「不曾。」
「哦。」張老頭瞟了一眼常牧牛，哦了一聲繼續說道:「那天我到無憂觀里辦事，恰逢無憂觀觀主無憂子云游歸來，老夫便腆著臉皮向他討了杯茶喝，聽他說起過驪山出的事。」
「什麼事？」眾人問道。
張老頭也不說話，雙手擦面，張口唱起了莫名的調子:「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垮了。」
「......」
眾人一陣無語，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老頭，似乎有點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