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金
「莽古爾泰，皇太極，領五千精兵馳援科爾沁，即刻出發！」努爾哈赤立於大殿之上，點將發令。
「謹遵汗命！」
十一月份的蒙古天氣乾冷，呼呼的西北風颳得旌旗獵獵，浩浩蕩蕩的大金五千鐵騎踏上了前往科爾沁的征途。莽古爾泰和皇太極作為主將騎在隊伍的最前列，在肅殺靜寂的草原上，其身姿顯得格外威武凜冽。
「這林丹汗真不叫人省心！」莽古爾泰嗤笑道，「呵，聽說是林丹汗欲和科爾沁聯姻，卻遭到了寨桑的拒絕，林丹汗挾忿而來，倒是有意思！」
「前年奧巴首領與我大金聯盟，已讓林丹汗心生不滿，估摸著想趁水未結冰草未枯時，一舉收服漠南。」皇太極望著眼前無涯的草原，悠悠說到。
莽古爾泰瞟了眼身側的皇太極，嘴角一撇，冷冷說道，「察哈爾與科爾沁交惡，寨桑若真把自己的女兒送過去，豈不是要讓自己的女兒看著丈夫與父兄殘殺？幸好啊。」
「寨桑忠心，斷不會獻媚察哈爾。」皇太極從容說到，他自然知道莽古爾泰話中何意。
莽古爾泰表面似在說海蘭珠，實指皇太極已逝的額娘――孟古哲哲。當年建州與葉赫勢同水火，作為葉赫的格格，建州首領努爾哈赤的女人，孟古就眼睜睜得看著自己的丈夫與父兄廝殺，以致整日煎熬，抑鬱成疾，最終撇下了尚小的皇太極撒手人寰。
皇太極的心裡不管怎樣波濤洶湧，但面上始終風平浪靜。而且，對於莽古爾泰的挑釁，他也早習以為常。
莽古爾泰自然知道皇太極喜怒不形於色，只在心裡冷笑一番，復又握緊了手中的韁繩。
天命十年十一月，林丹汗發兵討伐科爾沁部，努爾哈赤命莽古爾泰、皇太極等前往救援，林丹汗遠遁。
海蘭珠醒來時，已身處大金都城――瀋陽。
「原本烏克善是讓我送你到察哈爾的，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木坤看著眼前正喝葯的海蘭珠，交代到。
所以起火，被劫，都是哥哥的安排，他燒了幾座營帳，也真是「大手筆」，這如此不明智的法子倒不像他平時的風格呢，海蘭珠擱下藥碗，抬眼問到，「可為什麼你要帶我到大金來？」
「在察哈爾避難，我還是不放心，也許哪天見了鬼撞見林丹汗怎麼辦！再者我在大金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把你帶來，正好有個照應。」木坤摸了摸鼻子，嘻嘻說到。
這個木坤，倒是個風趣之人。他說他生於察哈爾部，但看他長相白凈秀氣，卻不像是蒙古人，反倒像是漢人。
「還是要謝謝木坤大哥的相助。」海蘭珠看向木坤，莞爾一笑。
木坤看見海蘭珠的笑眼，不禁呆了一呆。這一刻，他恍然看見了草原的星空，明亮得攝人心魄。
海蘭珠見呆怔的木坤，也是尷尬不已。便又問到，「木坤大哥，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她可不想困在這兒看日升等日落，想她少時的夢想就是雲遊天下，走遍秀麗河山，現在不就是一個機會嗎？想到這兒，海蘭珠不禁一陣激動，對未來的生活無限憧憬。
「啊？喔……這……」木坤一時沒反應過來，神情慌亂，言語結結巴巴，「你就安心得待在這兒吧，等塵埃落定，就……就」
「就什麼？回去嗎？」塵埃落定又如何，布和始終是不待見她的，她待在科爾沁，自己的命運就要被他操控。還是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行……
「你不想回去？喔，也是。那……不如咱兩個孤家寡人湊合湊合得了！」木坤摩挲著下巴，一臉促狹地看著對面強作鎮定的佳人。
「哈，木坤大哥別打趣我了！好男兒當志在四方。」海蘭珠假意瞪他。
「哈哈，那好，格格且安心住下，以後的事，先觀望觀望，再做打算吧。」木坤正色道。
「如此就麻煩你了。」
夜裡海蘭珠躺在床上，久不能眠，想著自己的遭遇，只能感慨人生如戲。天意何為，兵荒馬亂的歲月里，未來可是一片明朗？
「布木布泰，你的姐姐海蘭珠，被人擄走了！」哲哲握著手中的信，皺著眉說到。
「什麼？」布木布泰眸中一瞬，面帶疑慮，「沒理由呀！除了她自己，誰還會那麼急切讓她逃婚？」
「烏克善呀！」哲哲淡淡說到，「他承認了。」
「雖然察哈爾是個火坑，但哥哥也太不顧及大局，作為科爾沁世子，他怎能為了私心……」
「布木布泰！」哲哲握了握布木布泰的手腕，沉著聲音說到：「你這私心，未免也太明顯了。」
「姑姑，我哪有什麼私心！她又不是科爾沁的格格，嫁了也是嫁了。」布木布泰紅了臉，急急辯到。
「住嘴！真是小孩子心性。」哲哲橫了她一眼，肅然道：「你得記住，是你額祁葛拒絕了與林丹汗的聯姻，海蘭珠現在在罕山寺里為科爾沁祈福，聽見了嗎？」
聽到此言，布木布泰愣了愣，低眼思索了一會兒，才扯著嘴應到：「嗯，知道了。」
「那，額祁葛暗地裡會找她嗎？」
「這怎麼找？烏克善做海蘭珠的接應，還怕躲不過科爾沁？只是，這逃亡的日子，她又一個女孩子，該是難過的。」哲哲閉眼揉了揉眉心，有些擔憂地說到。
布木布泰覷著哲哲的神色，又垂下眼，輕聲安慰道：「想必哥哥會照料好的。」
「嗯，但願如此吧。只是這兵荒馬亂，世事難料。」
「姑姑，且放寬心吧。」
「姑姑……」
聽布木布泰欲言又止，哲哲才睜眼向她看去，「怎麼？」
「爺……什麼時候回來呀！」
看著布木布泰一臉期待的神色，哲哲不禁好笑，「小丫頭，才過了幾日啊？以後可有你想的！」
哲哲雖面上含笑，心中卻是酸楚難言。
「林丹汗不戰而退，想也就這兩三天，貝勒爺就該到府了。」
「喔，這樣啊。」布木布泰咬了咬唇，一雙妙目中溢滿了思念盼望。
哲哲看了看布木布泰，旋即撇過頭，嘆了口氣，「布木布泰，希望你不要讓科爾沁失望吧。」
布木布泰一怔，但馬上回過神來，自信地說到：「姑姑，我能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