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蕭煜
聶妍聞聲望去,那人位於徐皇后右下第三個位置,一身粉色宮裝,梳著飛雲髻,一隻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這便應是那位有孕的祁妃了。
徐皇后卻是對祁妃的話一點也不意外,似是早料到祁妃會甩臉色,只是笑著對祁妃說道:「既然妹妹身體不適,那便先請太醫來看看,妹妹腹中的皇嗣可是不允許有半點差錯。」
祁妃聞言面色有些難堪,往常她這般說辭,徐皇后都不會為難她的,畢竟顧忌著肚子里的皇嗣,但今天徐皇后卻是一反常態,難不成是為了這個新進宮的勞什子公主,就要拿她立威?
祁妃不敢對皇后不滿,卻是對聶妍這個搶了她淑妃之位的公主,又恨上了三分。
「不敢勞皇後娘娘費心,只是往常這個時候,臣妾該喝安胎藥的。」祁妃隨意找了番借口糊弄。
徐皇后自然知曉這不過是託詞,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說道:「無事就好,那便退下吧。」
祁妃依言告退,卻是在走時狠狠地瞪了聶妍一眼。
聶妍在一旁看得清楚,這祁妃不敢得罪皇后,卻是敢對付自己這個娘家遠在天邊,在宮中又無依靠的淑妃,今後怕是要小心了。
徐皇后看著聶妍的神情並無變化,不知聶妍的心思,便試探著說起:「淑妃妹妹,剛出去的那位,便是祁妃,她現在懷著皇嗣,脾氣難免沖一些,你可要擔待啊。」
祁妃今天中途退場的舉動,無疑是打了聶妍的臉。徐皇后想要以此來試探聶妍的脾性,這樣以後方好掌控。
聶妍自然不會輕易展露自己的情緒,只是笑著說道:「皇後娘娘言重了,祁妃身有皇嗣,自當以皇嗣為重。」
徐皇后見聶妍不接茬,便轉了話頭,說道:「被祁妃這麼一打岔,本宮倒是還沒來得及給妹妹介紹人呢。」
說罷,徐皇后便從左下首第一位開始介紹起:「這位是賢妃,乃是大皇子永寧的生母。」
聶妍看去,賢妃年紀看起來尚且比徐皇后大些,又是大皇子生母,聶妍猜想賢妃應當是早就侍奉在蕭煜身邊了。
「見過賢妃姐姐。」聶妍沖賢妃行平禮,說道。
賢妃也起身,沖著聶妍回平禮,微笑道:「妹妹多禮,以後咱們姐妹須得互相照應才是。」
賢妃話音剛落,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時徐皇后插話道:「淑妃妹妹不知,賢妃生下大皇子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太好。好在大皇子已經懂事,賢妃要注意休息才是。」
聶妍恍然,女人生育本就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事,產育後有病根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賢妃已經不再咳嗽,客氣地對聶妍說道:「妹妹勿怪才是。」
聶妍自然不敢拿大,直說不敢。
賢妃之後,便是育有四皇子永燁的德妃,德妃比之賢妃,氣色好上不少,對待聶妍十分熱情,三言兩語之下便能帶得滿堂氣氛歡愉,是個妙人,但,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接下來便是唯一生了公主的四妃,惠妃。
惠妃看起來比聶妍大不上多少,卻是極其素雅的打扮,手中還拿著一串佛珠,見到聶妍也是先道了一聲佛號。
這次倒是德妃替惠妃解釋起來,德妃道:「五公主早產,身體一向孱弱,惠妃挂念女兒,便侍奉佛祖,為五公主積福。」
言下之意,惠妃算是半出家了。
聶妍笑著與惠妃說了幾句,算是全了禮節。
至於其後的嬪妃,位份皆在聶妍之下,倒是不用仔細去認,只需聽聽她們的位份,大約記下便是。
只是其中有個雲妃,性情似是孤傲一些,也不與身邊的人說話,即便是沖聶妍行禮,也是不冷不熱,頗有一點雲淡風輕的意思,倒是配得上雲妃之名。
其他嬪位以下的人,言語間或多或少對聶妍有巴結之意。但嬪位往上,便不是那麼熱切了。
聶妍也明白,能夠做到嬪位,說明要麼是得寵,要麼家世上佳,無論哪一樣,都足夠她們不將自己這個遠道而來,尚未承寵的淑妃放在眼裡。
幾番寒暄,聶妍與後宮眾人算是有了初步接觸,此時已至辰時,殿外忽然傳來太監的高唱。
「皇上駕到——」
皇上,蕭煜,楚國的新帝。
聶妍深吸一口氣,和徐皇后以及眾位嬪妃一起走出大殿迎接。
「平身。進殿吧。」
蕭煜平淡的聲音響起。
聶妍覺得這聲音似乎在哪兒聽過,但想想又覺得是自己幻聽了吧?怎麼可能會聽過蕭煜的聲音?
明黃色的身影閃過,聶妍才起身與眾位妃嬪一同進殿。
蕭煜與徐皇後端坐上首。
聶妍此時也有了座位,與惠妃挨著。
蕭煜環視堂下,眉頭皺起,卻是沒關心聶妍這新晉的淑妃,而是問道:「怎麼不見祁妃?」
徐皇后巧笑道:「祁妃妹妹身體不適,臣妾怕皇嗣有損,便准她先回去了。」
言罷,徐皇后卻是將視線轉移到聶妍臉上,她想看看此時聶妍的反應。
但卻是要讓徐皇后失望了。聶妍並未對此有何感想,在聶妍看來,祁妃身懷有孕,自然要比常人多謝殊榮才是。
倒是蕭煜話剛問出口,便知道自己本末倒置了。最近太過忙碌,以至於差點將今日南瞻公主進宮的事給忘了。
南瞻本就是盟友,再加上現在契丹蠢蠢欲動,更不能得罪,否則楚國便腹背受敵。
徐皇後到底與蕭煜是多年夫妻,心裡對蕭煜的想法清楚得很,便道:「今日是淑妃進宮的日子,之前臣妾已然同淑妃妹妹介紹過各宮姐妹,倒是陛下您還沒同淑妃見過。」
徐皇后此話說完,又沖聶妍說道:「妹妹還不快來見過皇上?」
聶妍聞言便起身,沖蕭煜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說道:「臣妾安雅,見過陛下,願陛下萬壽永康。」
「平身,抬頭讓朕看看。」
聶妍應是,隨後仰起臉,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蕭煜的視線,但從蕭煜的眼神中她竟察覺到了一閃而過的震驚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