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滿地的鮮紅

京溪路是比較偏僻的地段，席堇年開著車繞了許久才終於看清門牌。

剛下車，三輛黑色的轎車也在路邊停了下來，背後是一串尖銳的警笛聲。拄著拐杖的席老爺子不等有人過來開門便急急地下了車。

「還愣著幹什麼，快進去救人！」

從外面被緊緊鎖住的大門終於被撬開，席堇年強自壓抑住心中的不安，率先沖了進去。

昏暗的教堂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席堇年的瞳孔猛地一縮，滿地刺目的鮮紅，在門外照進來的陽光之下，刺痛了他的眼。

兩個相貌猥瑣的男人赤著上身，一見警察都來了，立刻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不敢動彈。

「姜辛！」

他不敢承認自己在害怕，飛快地在一排排禱告座椅之間找著她的身影，一個男人後腦流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又有一個男人衣衫不整，捂著下身凄慘嚎叫。

席堇年的心越揪越緊，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般恐懼看到眼前的這一切。

高大的十字架下，姜辛死死地攥著手中禱告用的十字架，下身被鮮血浸透，滿地的鮮紅。

「席堇年，我恨你！」

她的兩頰高高腫起，嘴唇卻因失血而毫無血色，彷彿隨時就會破碎的瓷娃娃，然而那雙眼睛卻充滿了恨意，彷彿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插入席堇年的心臟。

「你……」

他只說出了一個字，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快送醫院！」

緊隨其後的席老爺子聲音都變了調，席堇年被一語驚醒，急忙衝過去想要抱起姜辛。

「滾！滾開！我不要你碰我！」

她嗓音嘶啞，卻緊緊攥著手裡染著血的十字架，逼退想要靠近她的席堇年。

「快放下，我送你去醫院！」

席堇年強壓下心中的惶恐伸出雙手，手臂甚至在微微顫抖：

「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是你們殺了我的孩子！席堇年，我這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一直到姜辛被送去醫院，那絕望崩潰的嘶吼都一直回蕩在席堇年的腦海，字字泣血。

孩子，他們的孩子。

席堇年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姜辛居然懷了他的孩子，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徹底傷透了她的心，所以她連自己懷孕的事情都不敢告訴他嗎？

姜辛完全已經紅了眼，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然而她失血過多，整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席老爺子勸了半天才稍稍安撫下她的情緒，席堇年看著姜辛被擔架抬走，那樣狼狽，讓他心如刀絞。

「孩子……」

在手術室外等了兩個小時，一見醫生出來，他連忙上前，赤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孕婦腹部經受過劇烈撞擊，送醫太遲了！流了那麼多血，大人能救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只想著孩子！」

看過了裡面那個女人的慘狀，醫生看席堇年的眼神赤果果地帶著「渣男」二字，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我本以為把辛丫頭嫁給你能更好地照顧她，誰想到你竟是這麼個糊塗東西！她為了保護這個孩子一個人對付四個壯年男子，重傷兩個！她對你徹底死了心，所以在生死關頭都的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老頭子我，而不是你這個丈夫！你想想你那個時候在幹嘛！」

席老爺子彷彿一夕之間老了十歲，原本硬朗的身子也駝了背，在席堇年耳邊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