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酒娘

1607和何天明在書房的這個時間裡，另一邊的阿九，一人走在北區集市上。

周遭都是陌生的人，漸漸她也提不上什麼興趣，突然她的面前，迎面走來一對母女，她們的談話也闖進她的耳朵里。

「媽媽，我肚子好餓啊！」

「乖，今天新兵營放假，我們去買幾樣哥哥愛吃的東西就回家。」

「那小玲要讓哥哥舉高高，陪我玩。」

......

多麼溫馨啊！

阿九卻冷眼看著，想起了那個女人，所謂的母親。

莫名的，阿九有些像見見她，問問她，為什麼這麼狠心，居然把她賣給了競技場這有去無回的地方。

那些難堪不理解的痛苦回憶，一幕幕襲來，阿九整個人顯得十分陰沉，她就帶著這難以言喻的心情，問了路，往貧民區走去。

越靠近貧民區，道路就越發狹隘，轉了幾個小道，進入一條昏昏暗暗的巷子里，兩邊的房屋群緊密的挨著。

這是記憶里難以忘記的一條路，在這條路上，阿九想起了小時候，經常被喝醉酒的母親追打，總會有一個女童的聲音在身後喊著阿九快跑。

小小的阿九，沒跑幾步就摔倒在污泥里，然後就被後面追上來的酒鬼母親用手按進污泥里，不管她如何掙扎，酒鬼母親都不曾理會，嘴裡罵著賠錢貨，掃把星......幸好每次都有一個小小的女童，撞開酒鬼母親，把她抱在懷裡。

這時候，外面所有的傷害都被這小小的女童抵開。

但六歲之後的某一天，酒鬼母親回來時非常高興，帶走了女童，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阿九長大一點才明白，那個女童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她的五姐。

就這麼一路回憶，穿過了那條陰暗的小巷，一棵蒼天大樹屹立在不大的廣場中央。

大樹下，圍繞它釘了一圈圈架子，上面擺放了各種酒，這是他們這片貧民區唯一娛樂的地方。

這時男人們還沒有下班，樹下三五群坐著的，都是些女人和孩子。

「酒娘，今天去上班了呀！」一個身材臃腫的婦女，對著一旁三樓陽台上的女人喊道。

酒娘，便是阿九的酒鬼母親程杏兒，人送外號程酒娘，真名已經沒人叫了。

「是啊，不去上班就沒酒喝了，嗝！」程酒娘打了個酒嗝，靠著生鏽的鐵欄，伸了個慵懶的懶腰，玲瓏誘人的身材，撐起了薄薄的睡衣。

由於歲月太過照顧她，四十五歲的年紀依然年輕，姣好的五官依舊清清純純，身材的線條還似少女般玲瓏，只是皮膚有些蠟黃。

「這麼快，你家小九的賣身錢花完了？」另一邊抱著個孩子的少婦，對著程酒娘一臉嘲諷地問道。

「呵呵，嫉妒么，你也可以把你們家這個瞎眼的小子賣了，雖然錢不多，但也夠你們兩夫妻五年無憂，要我介紹么？」程酒娘剔著指甲回道，完全不在意少婦的嘲諷。

「你！」少婦抱緊懷裡的孩子，孩子張開唯一的一隻左眼，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年輕真好啊！」程酒娘踢了下腳邊已經空了的酒瓶，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只有她自己清楚，賣掉的那個掃把星，可是斷了她的財路。

生了阿九之後，程酒娘就沒再懷上孩子，有人說，是因為她年紀越來越大，已經不能生了。

程酒娘抬頭看看天，看時間不早了，扭著腰肢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她裹著一件厚重的大衣出現在廣場上，跟大樹酒屋的老闆要了瓶酒，說了聲明天結賬，就踩著細高跟離開了小廣場。

阿九一直站在路口，雖然阿九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鼻子以下都包裹在圍巾里，可程酒娘都沒有認出她，即使阿九都能聞到程酒娘身上廉價香水混著劣質酒的奇特香味。

大概在程酒娘的心裡，阿九已經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