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了個人

今天六子還是沒有如願釣到七八斤的大魚，他和鐵頭昌魚分開了后，就向家裡趕去，早以過了晌午，再不回家娘該擔心了。

沒有釣到大魚，六子魚簍里卻還是有兩條活蹦亂跳的鯽魚，是昌魚幫忙抓到的，他釣上來的草魚都給了鐵頭，昌魚什麼都沒要，他家比六子和鐵頭要好點，時不時的還能吃上口細糧，因為昌魚他爹是在縣城謀生的，聽說混的還不錯。

回到家，一個抱著幼兒的婦女早以等在了門前，那個包著頭巾的女人就是六子的娘秀兒，三十多歲的年紀卻更像五十多歲，常年的營養不良讓這個女人皮膚嚴重縮水，瘦的快要皮包骨了，這個女人的體質下不了地屬於體弱多病型，所以才便宜了李大春，讓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有了媳婦，自從有了六子后六子他娘就不幹重活了，後來有了二妞就更幫不上大春的忙，一直在家帶孩子，給人縫縫補補換點粗糧。

見六子回來了，女人擔憂的問：「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快進屋，鍋里還有點棒子麵粥。」

六子遠遠答應了一聲然後走到秀兒跟前，彷彿是想給自己的娘驚喜般把魚簍一提：「娘，你看這是什麼！？」

秀兒看到魚簍里的鯽魚后心疼的說：「好孩子.....」

六子見自己的娘都快掉淚了，比他娘更心疼的說：「娘你沒事吧？」

秀兒愛惜的摸著六子的頭說：「娘沒事，小六子懂事了，娘這是高興！」

進了屋，六子把魚放在缸里養著，等下午他割完了草晚上就可以跟著喝上魚湯了。

六子的家很破舊，四間泥巴搓起來的矮房，屋頂上的麥稈都漏了出來，下雨的時候屋裡面也跟著滴水，他爹早就想修修屋頂了，一直沒有抽出空來。

屋裡面傢具少的可憐，一個大柜子算是秀兒的嫁妝，進屋時的灶台是最常用的了，右手一間是睡覺的大炕，原來是六子和爹娘一起睡，後來有了二妞，大春就在左手的那個屋重新盤了個炕，不過這個炕不見煙火，冬天的時候冷的很。

等秀兒進了屋，把睡著的二妞放到了炕上，六子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見小傢伙睡的正香，六子才餓急的去外面端起了大碗喝了口鍋底剩下的清湯，順便抄起一個昨天剩下的野菜糰子大口吃了起來。

吃飽后六子就抄起鐮刀上山了，不用誰督促六子，他自己就像上好了發條一般，因為有了二妞時大春告訴過六子：「兒子你要知道自己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了！」

爺們就該挺起來，誰讓自己出生在這個年代呢！

來到了村后的荒山，六子把鐮刀往樹上一剁，然後往自己的小手裡吐了一口，搓了搓就準備大幹一番，勤奮的六子一直忙到了太陽西斜，期間背了一次草回去，等他再回來時他又把一大捆整理好的青草準備也背回去，卻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山上踉蹌的走了下來。

沒等六子問話，那個人虛脫般的趴到了六子準備好的草堆上無力的向六子伸出了手：「救救我.....」

六子沒有立刻去扶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而是小心的觀察著這個中年男人，這個男人的臉看上去白凈的很，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眼睛里沒看到有隱藏的惡意，穿著倒是很講究，外面穿的衣服是暗青色的長衫，胳膊下夾著個包袱，頭上戴著頂黑色禮帽，這身打扮跟自己的粗布比起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過再仔細一瞧這個人灰色的褲子上面破了好幾個洞還沾滿了泥巴，讓這個人看上去狼狽的很。

即便顯得狼狽，六子卻知道這個人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因為村子里只有錢地主家才會有穿長衫的人。

六子小心的問：「你怎麼了？」

那個人無力的說：「我很久沒吃東西了，小兄弟，你有沒有東西吃？」

六子無邪眼睛盯著中年男人說：「沒有，我今天也沒有吃飽，不過我家倒是還有些吃的，你到我家去吧！」

中年人好像遇到了救世主一般臉上充滿了喜色：「謝謝，謝謝！」

確定這個中年人沒有惡意，六子也不去背草了，用自己的小身板當拐杖，幫著那個快餓死的中年人向山下走去，路上中年男人一個勁的感謝六子，六子純真的內心裡只認為能救人一命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大的好事，就問道：「沒啥，我爹教過我，救人是為下輩子積德，對了，大叔怎麼會出現在山上？」

中年人被六子攙扶著走了一段路倒是沒了前面的倉皇，之前就像是有人在追他一樣，現在沒了那種危機感后，中年人夾緊腋下的包袱對六子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山上去了，後來遇到一群狼追我，好懸沒把我拖了去，小兄弟這是哪啊？」

六子回答了中年人的問題：「這裡是小李庄！」

中年人又問：「是小李庄啊？那埠F村離著應該不遠吧？」

六子：「我沒去過別的村子，不過聽人說再往南就是埠F村了！」

中年人：「哦，謝謝你了啊小兄弟，你家快到了吧？」

六子：「前面就是，看到那些燈光了嗎？」

中年人掐住了自己的肚子：「還有這麼遠呢，我現在全身都酸軟的厲害，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直到進了村子，中年人才一幅得救的樣子：「終於到了，躲在這應該能避開那些狗，下次要小心了。」

六子見自己救的這個人老是自言自語的，心裡有些后怕：「該不會救了個傻子吧？」

進了村天已經黑透了，入夜後沒人會在街上閑逛，安靜的村子只會聽到幾聲狗叫，大家都早早的待在了家裡，外面已經夠黑暗了，還是家裡好，還有一線光明。

六子進了村，忠誠的哮天犬就搖著尾巴迎了上來，見到被救的中年人後變的警惕起來，伏低了身子低聲的嘶吼起來，這是最近一段時間第一個到村子里的陌生人。

「別吵，回家去！」六子怕哮天犬會咬人，就呵斥了一聲。

等六子攙扶著中年人進了家門，中年人一副吃驚的表情對六子說：「這.....就是你家？你們平時的生活一定很苦吧？」

六子：「是啊，娘，你快出來，我救了個人！」

秀兒沒有出來，出來的是六子的爹，李大春，見到中年人的時候李大春也是皺了下眉，低聲的嘀咕：「我說這麼晚了還沒見人回來，救了個人？」

見到有成年人出現，那個中年人羞愧的把胳膊從六子小小的肩膀上拿了下來：「老哥你好，我叫衛東陽！」

李大春悶悶的回答了一聲：「六子快過來，怎麼什麼人都往家裡帶？」

六子：「爹！這個人是我在山上遇見的，當時他快餓死了.....」

衛東陽看出李大春不願接觸他這個陌生人，只好苦著臉說：「打擾老哥了！我討口水喝就走。」

李大春把六子叫到了身邊警惕的問衛東陽：「你從哪來？」

衛東陽本想就此離開，奈何餓的狠了腿肚子都不聽使喚了：「是這樣......我是在山上迷了路，餓的不行了才被這個好心的小兄弟給救回你家的，你看能不能先給我口東西吃，我是真餓的走不動了，我吃點東西有了力氣我就走，哦，我會付你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