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貪婪的警察

一歐洲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是浪漫與高貴，是肅穆的哥特式教堂，是優雅的大提琴樂奏。

然而，趙翼眼中看見的卻只有蕭條與沒落，大街之上行人寥寥無幾，街道兩邊的建築都顯得有些破舊，大部分門面都關著門，開著的幾家店鋪也是無人問津，街頭巷尾能看得見的居民臉上都帶著麻木，沒有一點生氣，整條街道都彷彿蒙上了一層名為絕望的陰影。

「這裡真的是富饒的歐洲？」回頭瞄到一眼葉蓉的表情，發現也是無比的失望，趙翼有些忍不住地問道。

一行人才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都顯得有些緊張，同時還有些期待，畢竟不是有錢人的話，平常人想來歐洲一趟也不容易，雖然這次他們帶著任務，但好歹也算是免費來旅遊了一趟，現實的情況卻讓這些期待落了空。

「歐洲也不哪裡都是天堂，東歐一些國家是出了名的窮的，尤其是這個時期的羅馬尼亞，一個被獨裁統治了二十多年的國家，還能富饒，那就有鬼了。」琳達明顯是不同於葉蓉那種容易被感染到憂傷的類型，是一個十分開朗的女孩子，她撐著下巴很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街道，說，「聽說羅馬尼亞還是吸血鬼的故鄉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麼可能會有吸血鬼這種東西，都只是傳說而已，我倒是對白公主葡萄酒更感興趣，那可是名酒，可惜羅馬尼亞紅酒出口量很少，這酒市面上很難買到，這一次我可要過過酒癮。」愛德華顯然是個酒鬼，笑嘻嘻地說著。

「聽說羅馬尼亞這個時期還有個別稱，那就是歐洲妓院喲，嘿嘿嘿，我可是很想知道這個別稱是怎麼來的呢。」盧達色鬼本性暴露無遺，用噁心的腔調笑著說著。

看到隊員們這種鬆懈的情緒，韓冰有些不滿，皺眉說：「你們可收收心，我剛剛看了下情報，這次任務的難度可不一般，很可能比南美那一次更麻煩，雖然現在已經是羅馬尼亞共和國統治的末期，國內各種矛盾已經激化到一定程度了，但是要想提前兩年顛覆這個政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的對手比想象的更加難纏。」

隊長發了話，隊員們立刻都安靜下來。

放下那張翻動許久的報紙，韓冰摸了摸鼻子，說：「這張報紙上的時間是1897年11月25日，現在的具體時間應該是在這之後數天不等，報刊發行商是一個叫民主報社的出版社，地點在布加勒斯特人民大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位於羅馬尼亞首都，這是好事，節省了我們靠近政權中心的時間。」

又翻動了一下報紙，報紙已經有些破爛了，韓冰指著報紙說：「不過這張報紙上的內容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全是些歌頌領導人事迹人品的東西，真實性可以忽略不計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一個落腳點，然後收集更多情報，我們之前的考慮出了紕漏，這裡實在是太荒涼了，路上一輛車都沒有，這樣一輛卡車實在太顯眼了。」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有些緊張起來，確實，這麼大一條街，連輛車都沒有，實在是詭異。

果然，眾人很快就遇到了麻煩，一群身穿暗紅色制服的人出現在了街頭。

原本他們只是蹲在街角閑聊胡扯，可是這麼一輛惹眼的卡車出現之後，便迅速的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領頭的一人起身，先是派人將車攔停，隨後來到高高的卡車窗旁，居然是掏出一把手槍，嘰里呱啦地喊了一通。

智能手錶的翻譯功能讓眾人都聽懂了，所有人都下車接受檢查。

盧達顯得非常緊張敏感，那把槍出現后，他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猛踩油門衝出去了。

還好韓冰及時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讓他放鬆躺下，然後自己掛著微笑用並不熟練的語言對那個領頭的人說：「你好警官，我們是英駐羅共大使館的物資運輸人員，在這裡迷了路，警官同志能告訴我們一下英國大使館怎麼走嗎？」

「英國大使館？」涉及到國際問題，哪怕是個芝麻小官也不得不注意一下國家形象，那個警官偷偷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韓冰，又打量了一下大卡車，說，「可是你們的車子並沒有牌照，這實在是太可疑了，這裡是偉大的齊奧塞斯庫總書記治下的首都，哪怕你們是英國人，也得老實按照這裡的規矩來，所有人都下車接受檢查！」

卡車車頭一共有兩排，警官的咄咄逼人之後，後排車窗冒出來一個頭戴紳士帽，帶著單片眼鏡的英國紳士，正是愛德華假扮的，這是韓冰之前安排好的，英國大使館工作人員就是他為這批人擬造的一個身份，愛德華本來就是英國人，裝扮起英國紳士讓人難分真假。

打開車門，愛德華跳下車后十分惱怒地用手指那群攔住車的警察，用純正的倫敦腔罵著些什麼，顯得十分不開心。

韓冰和盧達也跟著跳了下來，攔住憤怒的愛德華，就像抗日劇中攔住憤怒太君的漢奸一樣，想讓愛德華冷靜下來。

韓冰又帶著笑臉來到那個警官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愛德華先生是外交官的外甥，英國女皇親授男爵爵位，最純正的貴族，脾氣不是太好。這是我們的外交通行令，我們這次是給大使館運輸一些生活用品的，警官，你看是不是能給個方便？」

外交通行令上全都是英文，那警官完全看不懂，可是通行令上的那一沓歐元他卻是認得，這種具備購買力的貨幣讓他呼吸有些沉重。

偷偷瞥了眼身側，發現並沒有同僚在身邊，警官接過韓冰遞來的通行令，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那一沓錢卻是被他不著痕迹的收進囊中。

拿人手短，警官當然懂這個道理，雖然他還是很懷疑這輛可疑的卡車，但是這裡是羅馬尼亞的首都，住在人民宮裡的那位總書記對自己的安全可是看的緊的很，什麼樣的可疑人物能穿過重重軍隊來到這裡？北約？那幫民主戰士頂多遠遠地來幾發導彈。至於國內有異心的民眾，警官完全不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幫沒有牙齒的兔子。

心裡一笑，警官就抹去了這輛卡車的危險嫌疑，將通行令還給了韓冰，說：「通行令沒有問題，你們這輛車運輸的是什麼生活用品？」

「就是一些罐頭，肉罐頭，水果罐頭。」看到警官將錢收下，韓冰也鬆了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警察工作這麼辛苦，我代表大使館送大家一些罐頭吧，也算是感謝你們維持治安。」

說著，便招呼盧達和趙翼，從車廂之後搬出來兩箱罐頭。看到這兩箱罐頭，警察們都顯得有些激動，甚至有幾個人歡呼出聲。

此刻的羅馬尼亞財政已經破產，國內的農產品都大量出口來還外匯，國內這類資源極度稀缺，便是體制內的人也好久沒吃過這樣的肉罐頭了，那些警察看到這些罐頭的時候眼睛像狼看到肉一樣發著光。

警察們被滿足地打發了，那個警官卻沒有下令讓路，而是看著車門開著的車內，眼睛有些出神。

琳達和葉蓉並沒有下車，美麗的女性總是容易惹來窺視，尤其是葉蓉這種頂級美人，一下子就讓那警官的眼珠子轉不動了。

隊伍中的幾位男性發現問題之後，都是暗道不妙，愛德華立刻表現出一個英國大男子主義紳士不風度的一面，憤怒地用身體擋住了那警官色眯眯的視線，用英語大罵出聲。

韓冰也面色難看地走上來，語氣也不如之前那麼尊敬：「警官先生，這是我們的男爵夫人，你這麼盯著看可不太禮貌，我要向大使館反應這件事情，這實在是過份！」

韓冰的強硬態度也讓這警官清醒過來，他平日里仗著警察的身份耀武揚威慣了，何曾被人這麼威脅過，直接便起了怒意，可是懷裡的鈔票卻又讓他冷靜下來，總書記對百姓嚴苛，對他們這些公務員待遇也好不到哪裡去，要是自己被抓到受賄，錢沒了不說，這輩子可就完了，況且現在還不清楚這幫人的來歷，萬一真的是英國大使館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對不起，男爵夫人實在是太美麗了，我一時看入了迷，請原諒我的無理。」警官露出陪笑，「作為賠罪，我親自送幾位去英國大使館吧。」

「不用了，離我們遠一點。」這次愛德華用生硬的羅馬尼亞語說著，然後上了車。

韓冰趙翼盧達也紛紛上車，大卡車重又轟隆隆地啟動起來，警察們收了好處，自覺讓開路來，還十分熱情地揮手告別，歌頌英羅兩國友誼。

那個警官卻是眯著眼睛看著那輛卡車遠去，那個驚為天人的倩影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召來一個正在分贓的警察，警官低聲吩咐：「盯著他們的車，把他們的動向告訴我。」

那警察很不情願，但還是不敢違抗上司，拿著搶到手的一個水果罐頭匆匆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