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巴林還活著

忽然間，醫院牆頭上傳來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一到白亮的光芒一閃而逝。

巴林迅速扭頭看去，雙手下意識的燃燒起奧術光輝。這幾年危機四伏的日子讓他本能的始終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幾個鬼祟的人影快速從牆頭縮回地面！

「別緊張！」雷恩邁步上前，一伸手攔下即將發動奧術技能的巴林：「只是一些小老鼠一般的記者！」

關於人類為什麼會出現一種想要探究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名為好奇心的奇特心理活動這一問題上；歷來都有許多學者提出各種猜想，企圖解釋這一匪夷所思的現象。其實學者們研究好奇心本質上也是一種好奇心的體現。

其中有一派學者從進化的角度出發，認為智人之所以能從同期的許多相類似的人類亞科中脫穎而出，就是因為智人種產生了最原始的好奇心。

因為智人比起其他的人類亞科並不算強大，在物種競爭中，智人必須緊密團結一致，相互協作才能戰勝其他種群。

為了讓相互之間的協作變的更加穩定，智人就必須排斥掉一些在協作中不穩定的個體。這就使得智人不得不開始關注其他個體與自己之間的內在思維差異。這就是人類這個物種最原始的好奇心來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人類對涉及到其他個體的信息非常感興趣。

傳八卦是人類共同的愛好，這無關國界，民族，信仰，年紀。因此當第二天一份並不算出名的小報率先刊登出有關戰爭英雄巴林的新聞，瞬間在整個血海結界中引發一次熱議狂潮。

這就是人類的好奇心，每個人都想要知道在整個星球上的真理羅馬勢力都被迫全面收縮在小小的血海結界內的情勢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能夠在結界外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八卦消息本就是如此，隨著口口相傳，每一次傳播都或多或少會加上當事人的一些個人見解。傳到最後，原始的消息已經面目全非。

當血海結界作出決定前往救援巴林后，一些小道消息便開始在整個社會上發酵。原本只是一次小小的局部戰術性的勝利，如今已經發酵成了一場足以撬動整個戰局的戰略性轉折點。

而引發這一場軒然大波，給予大部分血海結界居民無限遐想和希望的那位神秘戰爭英雄，又有誰會吝嗇幾塊錢購買一份報紙了解一番呢？

清晨的一間咖啡館內，維克多一板一眼的鋪開餐巾掖在自己的領口。伸出右手的食指撥開咖啡杯旁的方糖，從中挑選出最完整的一塊夾起，輕輕放入咖啡中，動作輕柔，確保不濺出一點咖啡漬。

捏住金屬的勺子緩緩攪拌，咖啡館寬大的窗戶外的車水馬龍絲毫不能影響他動作的節奏。

從在普林斯頓大學上學開始，他的同學們便一直指責他有著強烈的強迫症，甚至為此多次表達對他的許多苛求到極點的習慣感到不適。但直到如今畢業都已經五年多，他的強迫症不僅沒有半點減輕，甚至越來越刻板。

將一旁的餐巾紙抽出，貼近咖啡杯的邊緣這才輕柔的將勺子提出。

「嘿，你快看……」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量，伴隨著一個男人驚奇的呼聲。似乎是對方的後背撞擊在維克多的手肘上。

突如其來的碰撞使得一直一絲不苟的動作立刻變形，殘留在勺子上的褐色咖啡漬不經意間滴落在白色陶瓷的餐盤中。

潔白如玉的餐盤上，那滴褐色的咖啡漬在維克多視線中顯得如此扎眼。深深皺褶眉頭，一種難以遏制的不適感油然而生。

「哎！」輕嘆一聲，維克多再也接受不了這種令他渾身都不適的改變。有些氣悶的站起身來，甚至寧願放棄掉他花了十幾分鐘仔細製作的三明治早餐。

掏出幾張以法力原油為掛靠物的法幣放在桌上。伸手習慣性的想要抬起潔白餐盤壓住法幣的左上角。然而視線中那滴褐色的污漬讓他怎麼也下不去手。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不斷衝擊他的心靈，讓他感到極其的不適應。

有些責怪的扭頭看了一眼背後無知無覺，還在跟對面的同伴指著報紙上某一條信息說著話的男人。男人對面的同伴似乎感應到了維克多的怨氣，抬起頭來，沖維克多友善一笑。

禮貌性的點頭回禮，維克多強忍下心中的不憤重新收回桌上的法幣，快步走向吧台。

「今天的早餐錢！」維克多伸手將法幣遞給正在吧台內算賬的夥計。

「咦」夥計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熟悉的維克多。這位先生這五年來每天都在同一個時間，用同一隻手，推開同一個角度的大門夾角，坐在同一個位置，點同一份早餐。這位客人刻板到甚至如果他習慣的位置被人提前佔了，他會站在一旁靜靜等待對方離去，而不是選擇別的空位。

這是一位刻板到了極致的怪胎，他的動作始終如同一具跟隨固定程序行動的構裝傀儡。

夥計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刻板到了極致的維克多先生，今天竟然打破慣例沒有將法幣放在桌上並用餐盤壓住法幣的左上角，反而直接遞到他的面前。

余光中，他桌上的咖啡和三明治紋絲未動：「維克多先生，是今天的食物有什麼問題么？」

夥計一邊接過維克多遞來的法幣，一邊詢問道。

「沒事！」維克多雖然刻板，但並不是一個嚼舌根的人，相反他大多數時間都十分沉默。伸手取下自己的外套和帽子：「給我一份今天的真理報！」

夥計順勢從身旁的報架上取下兩份報紙，第一份便是維克多所要的真理報，另一份則是一份並不出名的報紙。

「維克多先生，推薦你看看今天的穹頂文摘！上面有關於火山口之戰的英雄的照片！」夥計將報紙遞給維克多。

「哦？」維克多眉頭微微一挑，即便是他這樣刻板的人也不能免除人類最本能的好奇心：「我看看吧，謝謝！」

隨手又掏出兩枚硬幣遞給夥計，維克多一邊將外套穿上，套上帽子，一邊將穹頂文摘攤開。

「這……巴林？」一張明顯屬於偷拍的黑白照片上，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年輕奧術師。照片上還能看見一點屬於奧術之心的亮光懸浮在他的身旁。

赫然正是維克多普林斯頓大學的同學，那位錯過了撤離已經五年多杳無音信的巴林。

「戰爭英雄—巴林，你竟然還活著！」喃喃自語中，一點晶瑩出現在維克多的眸中。

抬頭看了看路，維克多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吧台內的夥計驚奇的望著維克多離去的背影：「真是奇怪了，這個偏執狂今天盡然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