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義拜師（下）
雒陽，也叫洛陽，後者是絕大多數現代人熟悉的名字，不過嚴格來說，在歷朝歷代中，真正使用洛陽這個名字的朝代，還真沒有幾個。或許給這個地方改名字是每個新朝代的默認選項？單單兩漢年間，就從西漢劉邦時期的洛陽，到新朝王莽時的宜陽，後到東漢劉秀時期的雒陽。
不過不管怎麼變，這裡都是歷朝歷代定都時絕對無法無視的最優先選項。從神話時期的伏羲、女媧、黃帝、堯、舜，再到夏禹、商湯、西周、東周，他們或是從這裡傳出各種傳奇故事，或者建都在這裡或者不遠處。
先先後后，十三個王朝一百零五位帝王在這個地方統治著天下，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天子之都。
而如今，坐在雒陽城中掌控天下的皇帝，是漢桓帝劉志。或許絕大多數喜歡三國的人對他很陌生，不過他有一個很出名的後繼者，漢靈帝劉宏。許多人都認為劉宏的昏庸無能導致了東漢的滅亡，不過比起他的前任劉志來說，劉宏的那些所作所為，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司空府，此時司徒胡廣，太尉周景，司空宣酆這三位當朝地位最高的大臣齊聚一堂，他們並不是在討論著什麼國家大事，而是圍在一個桌子上，看著一個男人不斷撥弄了一件事物。而在他們的身後，還圍著數名大臣，他們聚精會神的看著這個男人和他手上的那件事物，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因此而驚擾到他。
好半響，這個男人才抬起頭來，「這個名為算盤的工具確實可以用於算術，不過如果要進行高深的算術，還需要進行改良。」
這個男人名叫劉洪，博覽六藝群書，尤其精於天文和算術。在宣酆收到皇甫規兩人的簡策和東西后，他只是稍微看了兩眼擺弄了一下，就立刻派人將劉洪以及胡廣等人請來。
「當真？！」聞言，宣酆等人忍不住驚疑著，雖然他們全都看到了剛才劉洪用算盤進行各種計算，甚至就在不久前他們自己也嘗試過。但只要想想發明算盤之人的年紀，他們還是忍不住懷疑起來。
「當真！」劉洪並沒有詫異他們的質疑，因為他也不敢相信這一切，以至於明明很快就弄明白了算盤的用法，但他還是忍不住進行了各種計算。
「其實下官最近也正在研究一種名為游珠的計算工具，不過這游珠還只限於現象，具體怎麼弄，下官還沒有任何的想法，想不到啊……」劉洪一邊說著，雙手一邊撥弄著這個算盤，那輕柔的動作，炯炯發光的眼神，彷彿在撫摸心愛的女人一般。
不過此時在他的心中，除了對李義的欽佩和震驚之外，還有一絲無奈，因為他就是張奐口中那個正在研究游珠的劉洪劉元卓。
一個還處於自己想象中的事物，如今竟然被僅僅接觸籌算幾天的孩子給弄了出來，雖然還很簡陋，根本無法進行高深的運算。但在看到算盤的那一刻，劉宏對於游珠的幻想就已經具體了許多。
在這一刻，劉洪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懷疑這些年自己到底都在幹些什麼。要知道在之前，對於算術和天文，他可是充滿了自信，認為不輸於天下間任何一名大儒。
「真是不敢相信啊……」聽到劉洪的話，眾人齊齊嘆息著，他們自然不會懷疑劉洪的話，而且在座之人都是博學多才之人，只看了劉洪在使用算盤，就已經明白了這種東西的價值。不過就和劉洪一樣，他們也需要一個外界的聲音，來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
好半響，宣酆才又說道，「對了，根據威明和然明的書信所言，這個名為李義的孩子似乎還發明了一種簡化的數字錶示方法。」說著，就拿出簡策給眾人看了起來。
「嗯……如果按照這種形式來表現數字的話，確實會方便許多，而且也不容易出錯。而且這些符號不但好記，還可以組合成任何的數字。尤其那個零，不但形象，而且在進行計算時也更加的方便了。」眾人在研究了一番后再次讚歎著，不過並沒有剛才那麼熱切。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和算盤這種劃時代的工具相比，阿拉伯數字顯然就差了許多，畢竟，只是一個表示形式罷了。
「好了諸位，既然大家已經弄懂了算盤和數字的價值，那麼來討論一下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吧。」宣酆拍了拍手，看著眾人沉聲說道。
「這……」聞言，包括胡廣、周景兩人在內，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說起來，張奐和皇甫規一起寫得簡策明明應該是直接上疏皇帝的，怎麼會跑到司空府來呢？其實也很簡單，皇甫規和張奐擔心這件事情會給李義帶來麻煩，所以先行將簡策送給自己的老熟人司空宣酆，讓他幫忙拿主意。
那麼問題又來了，不管是數字的新型表示方法還是算盤的發明，都是一件有利於算術發展的大事情，為什麼直接上疏皇帝的話會可能惹來麻煩呢？
嗯，理由其實很簡單，當今的皇帝劉志沒有兒子。
說起來，劉志這位皇帝還是挺可憐的，因為自他繼位起已經有足足十三年的時間，朝廷大權卻被外戚梁冀牢牢的把控著。直到利用宦官將其徹底剿滅后，權利才回到了劉志的手上。也因此，劉志特別維護宦官的權利，因為在他看來，這群和朝中士大夫們早已經是死敵的閹人，就算權力再大，也只能依附於自己存在。
不過或許是因為當傀儡當了太久吧，所以在奪回大權之後，劉志就開始了紙醉金迷的生活。比如這位皇帝非常非常的好色，雖然在奪回權利之前，因為梁冀的關係他只專寵梁皇后一人。不過在奪回大權后，他的後宮妃子人數逐漸擴充到了五六千人。
是的，就是妃子的人數，不算那些宮女什麼的哦。可就算擁有如此龐大的後宮，劉志在這些年來卻只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沒有。
雖然劉志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能夠官居上位的人又有哪個是傻子？可如今，這件事情到底是上不上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