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你一定知道什麼
我沒搭理她，想了想，退出系統又點進另外一個許可權，裡邊是客戶檔案，粗粗看去沒什麼奇怪的，我點開隱藏文件的顯示按鈕，果然在角落多出三個文件夾。
「啊——」琳琳驚呼了一聲，「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我猶疑了下，沒有打開，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將那三個文件夾剪切了走，然後迅速關了電腦。
「好啦，我們走吧！」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琳琳若無其事的跟我出來，似乎方才的事情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好。」
****
餐廳里，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琳琳已經點好了菜。
「靜姐，菜馬上就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再加。」
「不吃了。」我搖搖頭，拎起椅子上的包，「我還有事，你慢慢吃。」說著，我徑自起身往飯店外走去，「車子我開走了，你一會自己打車回去，公司報銷。」
身後傳來王一琳不滿的叫聲，我一律置之不理。
回到家我顧不得換衣服，立刻打開電腦將U盤插進去。
文件夾裡邊空無一物。
那個U盤裡裝有原先一個朋友送我的小程序，只要裡邊的文件被複制粘貼，那麼原件便會自動刪除，此刻裡邊空無一物，說明方才我的U盤被人偷偷打開過……
我勾了勾唇，王一琳你背後的人會是誰呢？
第二日一早我就接到了洛凡的電話，讓我去M那裡開會。
我打電話給王一琳交代了下公司的事情，便直接去了M處。
會議室里空蕩蕩的，只有洛凡以及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不是說開會嗎？」我愣了愣站在門口沒有往裡走，不知從何時開始，對周圍的任何一點細微的蹊蹺都會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
曾幾何時我白靜竟然也會活得如此如履薄冰？真是可笑。
洛凡見我站在門口一臉憂鬱，有些尷尬的推了推眼鏡，「靜，今天是公事……」
我被他這麼一說不好再僵持，甩甩頭若無其事的走進去，「有什麼事嗎？」
「這位是老闆的律師，今日特意叫我約你過來，說是有事情要宣布。」洛凡看著我也有些詫異，在他心裡我跟蕭寞深並不熟稔，他的大老闆能有什麼事還要特意請律師來跟我說？
我也有一絲奇怪，轉而想到什麼再看向那個律師的時候，眼中已是一片惶恐。
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我不想聽他說任何事……
三個月……他說過如果三個月他不曾回來，會有律師來找我，他將M送給了我……這又是什麼意思？他不回來了？不管M了？還是他回不來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我木著一張臉轉身去拉會議室的大門。
洛凡拉住我的胳膊，「靜，你是白氏的董事長，而M是白氏的甲方合作公司，你有義務配合我司的工作。」
「那我們解除合作。」我僵硬著表情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
洛凡一愣，以為我還在因為昨天的事情介懷，遂低聲勸道：「靜，專業一點，不要因為我們之間的私人感情影響工作好嗎？」
此時此刻，我實在沒有心情照顧他的感受，一把甩開緊抓著我的手，「你有毛病啊？拉著我做什麼？你的老闆現在找不到，你們喊我來幹什麼？」
「你說什麼？」洛凡一愣，「你說老闆找不到是什麼意思？」
我一時失言，不知怎麼接話，愣在當下只得別開頭，不言語。
一直沒有說話的律師忽然介面，「蕭先生有許多私人問題需要處理，因而無暇顧及公司事宜，等到蕭先生覺得需要露面的時候，我想自然會露面，這不叫找不到，只是暫時離開下。」
我深深看了一眼律師，三十四五的年紀，不起眼的國字臉偏偏配了一雙深沉又精明的細目。
我朝著他點了點頭，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也不管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什麼，我覺得蕭寞深既然讓他做自己的律師，至少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楊律師，咱們還是快說正經事吧……」洛凡說著給了我一記懇求的眼神。
到底我自知沒什麼道理跟他發脾氣，無非我就是恐懼，不願意接受蕭寞深三個月沒有出現的事實。
楊律師看了我一眼，垂頭將公文包里的一摞文件拿出來，稍作整理，「這是蕭先生早在三個月前便做好的合同，因為他有些私事一時間無法抽身，因而決定將M的全部股權以及總裁位置無償交由——」
說到此處楊律師頓了頓，我不由翻了個白眼，真是不去當娛樂主持人都屈才，專業帶節奏的……
「交由蕭先生的未婚妻——白靜白小姐。」楊律師緩緩說出後邊的話，神色似乎也有些差異，合同是密封的，他只知道當事人是誰，卻並沒看過原文，因而並不知道蕭寞深所用的稱呼竟然是未婚妻……
「我認識蕭先生很多年，幾乎從未見過他軟弱的樣子，除了因為白小姐你……多少次伴隨著各種新聞消息，我都以為他該放棄了，結果每一次都大跌眼鏡，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但作為他的朋友，我只想勸您一句，如果他做了什麼事情的話，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請多多理解他，他真的很辛苦。」
我握了握拳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你知道什麼……他……」
「我不知道，但我在他創立SJ的時候，問過他，M的規模已經很客觀，為什麼還要費勁的建立SJ呢？他說他要給白靜這世界上一切最好的，S和J也分別是你們兩個人的名字，他以為你懂，結果你非但不懂，還親手毀了SJ。」
S是深，J是靜啊……我似乎看到蕭寞深帶著淡的能化成淺墨煙雲般的繾綣笑意，對我輕聲說著，「你值得這世上所有最好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忽然大叫一聲，「為了讓我知道自己有多蠢？還是為了給蕭寞深洗白，他對我好，他愛我，就可以傷害我，傷害我們的孩子是嗎？」
「你就沒有懷疑過，一向將你寵上天的他為什麼會忽然那麼反常，他為什麼一定要你打掉孩子？」楊律師皺了皺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
「因為他覺得孩子不是他的。」我艱澀的說道，面上不期然的浮現一絲自嘲，「他一直都這樣，他愛我的時候恨不得給我全世界，但是他一旦覺得被背叛了，那就不惜用全世界來毀掉我。」
「可他真的傷害過你嗎？」楊律師將合同鋪平，推向我，「除了那次意外……」
「意外？」我冷笑，「你是他的朋友就這麼幫他洗白嗎？那是意外嗎？」
「你心裡早就有了天平，不過是不願意承認，你怕，你怕真相和我說的一樣，你怕他的苦衷最後還是為了你的時候，你承受不了，所以你寧可選擇傷害他，在他為你承受了一切之後，再承受你的傷害，這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他是個壞人，你就不會那麼內疚了是嗎？」
楊律師的嘴像刀子，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最鋒利的冷刃割劃在我的心口，那痛楚讓我渾身發冷，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就是他希望的，他希望你恨他，如果你想要報復，那麼也最好對他報復，這樣你就不會受到傷害，因為不管你對他做什麼，他都會保護你。」
「閉嘴！」我大吼一聲，「你閉嘴！」
有些東西呼之欲出，一直以來我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不解我都深深壓在心底，不願意承認，現在被人血淋淋的拉出來我成不受不住。
「靜——」一直站在身後彷彿傻了的洛凡終於輕聲開口，「你——原來你就是老闆的未婚妻啊……」
聽著他有些失落的聲音，我竟莫名的安靜下來，「世間事總是那麼出乎意料，不是嗎？」
「呵呵——難怪呢……驚瀾那天我就該發現，老闆指明要見你，之後又毫無理由的選擇白氏做合作公司，還親自去員工答謝宴，創立M這些年，我從未見他這般親力親為過……原來你不是同性戀，你只是喜歡的人不是我啊……我剛認識老闆的時候他就說他有個喜歡的女孩子，跟他青梅竹馬，他要創立一個勝過父輩祖輩許多倍的商業帝國，給那個女孩子這世間一切最好的東西。」
「呵，你也來說這些，好啊……你們說的都對，那又怎麼樣呢？蕭寞深他在哪？他不在了，甚至連個隻言片語都沒有……」我頹然的坐在桌邊，「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問清楚，好多事情沒有找他求證，他很偉大啊，總是把一切都扛下來，甚至寧可我恨他也不要跟我實話實說……」
「……」
「你一定知道，是吧？那麼你來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那樣對自己的親生骨肉？」
楊律師搖了搖頭，「他沒有提及過，但是我想你如果想知道，想查真相……就一定有辦法，醫院肯定會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