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540：等下去，念下去

紀千晨的行為在看護眼裡又不正常了，她們四個人輪換著進來查看動靜，發現總裁一覺醒來又變得瘋傻起來。

她們進進出出，他也視而不見，眼裡彷彿只有躺在那裡的女人。

彷彿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無他無關，他的眼裡只看得見那個閉著眼睛的女人，一會親親她的臉，一會又親親她的耳朵，嘴裡一直說著她們聽不懂的悄悄話。

看護見他一直說個不停，怕他口乾，端了一杯水給他喝，喝完，他又繼續叨叨。「你呀，這一覺真是睡得夠久，把你曾經耽擱的瞌睡都補回來了，以後啊，我得給你制定一張作息時間表，不能再讓你如此任性，你得早睡早起才行。

還有你的飲食習慣也得改，以後不能由著你暴飲暴食，你得學會吃細緻的食物，而不是吃多，不要以為自已是吃貨就認定自已很會吃，其實，你那根本就不叫會吃。

只是因為你從小餓慣了肚子，才會讓自已什麼都想吃，而且還不嫌多，這樣真是不行的，不准你再吃那些垃圾食物，只能吃營養師給你搭配出來的食物，我得好好替你糾正過來......」

......

早上交接班的時候，醫生和兩個班的看護都進到病房來了，他們站在病床前面，看著病床上一對熟睡的的情侶，看他們如膠似漆，她躺在他溫暖的懷中，他緊緊地擁著她，兩個人都睡得那麼忘我。

晚班的看護剛要開口說話，被醫生制止了。

「走，有什麼出去再說，別驚醒他！」

另一個看護小聲說。「是啊，總裁一個晚上都在對莫小姐說話，幾乎沒怎麼睡。」

所有人都向他們投去同情的目光，老天為什麼要折磨相愛的人？

醫生雙手展開要趕人的樣子。「出去吧，出去再說，別驚醒了他！」

也許他們此時正做著美夢，那就讓他們在夢中多溫存一下。

也許只有在夢裡，他們才會比較快樂。

晚班的看護將總裁的叨叨學出來，聽得所有人都流淚了。

在她們交接工作的時候，程浩來了。

程浩昨晚接到手下電話，說劉英逃走了，所以，他一早就來了醫院，怕千雪和千晨發生意外。

走進病房，看見病床上的景象，他徹底呆住了。

看見他倆睡在一個床上，而且還臉貼著臉，千雪的身子依偎在他懷中，而紀千晨的手一隻手枕著千雪，一隻手橫在她的身上，如珍如寶似地摟緊懷中的女人。

只不過，今天的千晨比昨天好多了，至少，他已經不再那麼邋遢，和昨天的紀千晨比起來，那真是好了很多，氣色也比昨天要好，程浩將視線從他倆身上移開。

環顧四周，這裡，已經沒有那麼重的消毒水味道了，如果不仔細去聞，還真是聞不到了，空氣中，還飄蕩著淡淡的花香，香味就來自於茶几上的鮮花。

這是紀千晨吩咐下去的，要每天早上給病房換上鮮花，看護們一早就去花店買了回來插進花瓶里。

沙發上還多了幾個大大的抱枕，看起來越來越不像是病房，彷彿是一個溫馨的家。

而他程浩，此時就跟一個不小心闖入別人卧室的窺探者，把人家小兩口床上那點秘密都看光光一樣不自在起來，好像來得不是時候，甚至埋怨自已為什麼不晚點來？

他站在這裡，忽然有些難為情起來，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紀千晨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程浩，再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揉著眼睛問他。「程浩，你怎麼來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睡覺了！」程浩打著手勢。「沒什麼大事，你們繼續，我晚點再過來看你。」

紀千晨沒好氣道。「你都吵醒了我，還怎麼繼續？」

「好吧，那我就說了！」程浩凜氣提神之後。「劉英跑了，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所以我一早就過來看看，你要多留意一下，應該是有幫手才能順利地逃走。」

「我知道了。」紀千晨淡淡地說。「昨天晚上，他們母子已經悄悄來過醫院了。」

「真來了？」程浩不敢置信。「動作還真是快啊？」

「嗯，來看了看又悄悄走了！」

「那你為什麼不把他們留下？這一放出去，指不定又要害誰了？你這是放虎歸山？」

「留下？」紀千晨氣憤地說。「如果我知道是他們就不會輕輕鬆鬆放過了，他們是穿著醫生服混進來的，中間又讓莫涵若插了一腳，差點害我把千雪打死，我以為莫涵若又將千雪掉包了，害我將千雪打了頓好的。」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程浩慚愧地說。「也怪我大意了，該接到電話就告訴你們做好防備，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那嫂子還好嗎？」

「還好！」

「千晨，我覺得你不應該一直守在這裡，抽身出來吧，讓專業醫護人員來看護嫂子這樣的植物人最好......」

「她不是植物人！」紀千晨不悅地吼他。「醫生說她越來越好，很快就要醒來了。」

「那你更應該回歸正常人的生活，要不然，嫂子醒來看到這樣子，她也不會高興的，你還有好多事要做，難道你不用管世紀了嗎？雖然沐大哥管理得十分好，可他畢竟只是代管，你還是得回去肩負起你的重擔，別只是一天到晚守在這裡，反而會讓嫂子反感。」

「她一天不醒來，我一天不會離開她！」

「你這是何苦呢？」程浩嘆氣。「要是她一輩子不醒來，難道你就要在這裡守一輩子？」

「嗯。」

「紀千晨，你沒必要這樣做，嫂子她真的不希望你這樣為她犧牲，你還有好多責任，嫂子已經這樣了，你卻還是個健健康康的大活人啊？你可以把嫂子好好保護起來，想她的時候就來陪她說說話

生活中，你還是可以有你正常人的生活，你們紀家的男人拘謹了一輩子，難道就不想過過正常男人該過的生活嗎？我相信，你們是真心相愛，要是嫂子有意識，她也一定希望你過上正常男人的生活，而不是你所謂的自我犧牲？」

程浩是擔心，萬一千雪真的醒不過來，那千晨這輩子就完了，他不想看到千晨一輩子守著活死人，想把他從痛苦中拉出來，似乎，說什麼都沒有用。

紀千晨俯身，他用額頭碰著千雪的額頭，「千雪，聽到沒有，這就是我紀千晨交的損友，你是要聽到了，快點給我醒來，再好好地罵他一頓，這個壞東西，居然讓我背叛我們的愛情，太不夠意思了！

我寧願陪著你一起死，也不獨享一個人的幸福，我發誓，我紀千晨此生不再愛任何女人，你就是我此生的最愛，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會不離不棄地陪著你......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著你，不再讓那些壞人傷害到你，天天跟講故事聽，還有新聞和八卦，還有兒子在學校的一切，我也會錄下來放給你聽，解說給你聽，不會讓你錯過兒子的成長，讓你隨時都能看著孩子的成長......」

程浩徹底無語，心說，這個紀千晨真是沒得救了。

紀千晨的手在她臉上遊走的時候，他突然大聲叫起來。「程浩，快來看，她醒了！......」

程浩抬眼一看，她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哪裡就醒了？他不會出現幻覺了吧？

紀千晨抓著千雪的手不停地搖著，雖然她沒有睜開眼睛來，眼角卻有淚水在滲出來。

「千雪，你聽到了嗎？你聽得到我說話，對不對？」

程浩甚至斷定紀千晨相思成疾了！

好聽點就相思成疾，不好聽就是瘋了！

紀千晨按了呼叫鈴，馬上就有凌亂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來。

四個看護一起跑進來。「什麼情況？」

程浩攤了攤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再指了指紀千晨，讓她們去問那個按鈴的人，反正他站在這裡什麼也沒看到，而千晨卻認為莫千雪醒了。

這是要病入膏肓的節奏啊！

紀千晨興奮地對她們喊叫著。「快叫醫生！她醒了，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其中一個看護轉身就去叫請醫生。

另外的三個看護進來，看著一動不動的病人，什麼反應也沒有，哪裡有醒來？

她們也認為總裁是想念得發瘋了，要不然，怎麼會對著一個不能動的女人說她醒了？

醫生進來了。「怎麼回事？」

紀千晨興奮地對醫生說。「她醒了，她能聽到我說話，醫生，你快給她看看。」

醫生和幾個看護交換了下眼神，他們都認為總裁是瘋了。

「紀總，你先冷靜！」醫生認真地對他說。「有時候......植物人會出現一些無意識的行為，但不代表就是醒了......」

「她是醒了，她聽到我說的話了，她還流眼淚了。」紀千晨打斷醫生的話不客氣地說。「什麼都不懂，怎麼當醫生？明明醒了，你還說是無意識行為。」

「紀總，流眼淚也是無意識行為的一種，這不表示她真的能聽到你說話，所以，你別太激動。」

「出去！」他憤怒地吼醫生。

然後，輕輕地摸著千雪的臉和手，瘋狂地說不停。

「我知道，你醒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所以不肯睜開眼睛來看我，一定是這樣子，我知道，是我太慫了，沒有跟二叔抗爭，要是那天沒有讓你失望，是不是你就不會恨我？」

「總裁，你別這樣！」一位看護哽咽著說。

紀千晨將臉貼在她胸膛，「我聽到了，她的心跳比原來要快，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氣，一定是在怪我。」然後抬起頭向看護招手。「你來聽聽，她真的醒了，我沒有騙你們！」

那個看護緊緊地咬著嘴唇，她不敢去聽，更不敢對總裁說出掃興的話來，他那麼期待和興奮，怕是又要讓他失望了，更怕他會承受不住這樣的的痛苦。

「叫你來聽聽，為什麼不聽？」他不高興了。

「總裁......」

他擺手。「不聽算了！」

然後，又一個人對她說個不停。「親愛的，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快別跟我淘氣了，不要讓我失信於人，明明聽得到我的話，明明你還哭了，怎麼可能是無意識的行為啊？

分明是紀愛的醫生是庸醫，是他們沒本事，卻還要說你沒有醒，你也少給他們打掩護了，快點醒來，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把他們全部開除，然後帶著你去國外看醫生。

你心那麼好，一定不想看到我將他們都炒掉？那你就不要跟我玩了，快點醒來，就算是你現在不醒來，那你給我點驚喜好不好？手和腳動一動也行，或者是身體動也動也行，看能不能驚嚇到我？你不是很淘氣嗎？我們來玩這個動一動的遊戲好不好？

我想這個遊戲一定很好玩，動完手腳，再睜開你的眼睛，接著就喊我和兒子的名字，還有你好朋友簡筱的名字，還有簡思語和絕塵的名字，對了，還有你沐大哥的名字......

只要你醒來，哪怕是撲進你沐大哥懷中，我也絕對不會吃醋，千雪，我對你夠寬容吧？還不快給一點獎勵？一個吻或者一個抱抱都可以，我一點也不貪心哦。」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說太多的話，已經慢慢地變了聲。

喝完看護端來的水，他又繼續說下去。

他吻了吻千雪的耳朵。「我們說過，有時間了，要一起回海邊別墅度蜜月，雖然那裡發生了許多不開心的事，可也有許多讓我們倆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美好，我說度蜜月去馬爾地夫，可你說海邊別墅就行了。

你說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沙灘，沒有外人來搶鏡，我還要當你的攝影師，親自給你拍好多婚紗照片，本來，我是想請攝影師給我們拍，可你說有第三個人參與，你不喜歡，這可都是你跟我說的，那時候，我的雙腳站起不起來。

你給了我最美好的期盼，為什麼你現在要言而無信？當初，你給我造的人工沙灘，我會一直保留下去，以後讓我們的孩子們在那裡玩耍，我要告訴他們，這是你們的媽咪充分發揮愚公移山精神，她從海邊直接搬來的沙灘。

我現在還記得你當年那傻傻的樣子，尤其是抱著我的漱口水大口大口喝時，你已經在我心裡種下情苗，而且一直在我心中綿綿生長，那些日子，我們一起睡覺，一起吃飯.....

雖然是奔著造人去的，可我們之間越來越蜜裡調油，小日子真的甜蜜，每天，我都盼著早點下班回去陪著你，和你一起吃飯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任何食物都能在你眼裡變成美味，吃什麼都是那麼的好吃，我都驚呆了，看到你吃著碗里的，卻又看著我碗里的食物，那樣子真是好笑，很想敲打你腦殼一下，你真是太貪吃了！

你不在的這幾年，我可從來沒有停止過想你，每次在夢裡，都是你的身影，在夢裡，還是我的小可愛，我所有的思念和淚水都只有在夢中向你傾訴，你知道嗎？你是我一生之中最美麗的相遇。

因為有你，我才能堅持下去，因為有你，我才能在孤獨中慢慢地思念著你，因為有你，我才覺得日子有盼頭了，哪怕我等的那個人只是個假的你，但仍然給了我希望。

讓我在紀家的宿命中有了一個可等之人，等你、盼你、想你、念你成了我的習慣，現在，你已經在我懷裡，難道你還要一直折磨我等下去、盼下去、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