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開頭,
夕陽已經在地平線下消失,漫天的紅霞也漸漸黯淡了下去,天空的另一邊,半圓的月亮已經升了起來,照得平靜的湖面依舊波光粼粼。
「這裡是至高荒原的北端,遠星湖的湖畔。從空中降落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視野盡頭那彷彿沒有邊際的綠色海洋,那裡就是至高森林,托瑞爾世界里保存最古老同時也是面積最大的原始森林。那裡有神秘的星之山峰,有世界上最古老最高大的樹木祖父之樹。那片森林曾經見證過數個精靈王朝的崛起、興盛與衰敗,幾乎毀滅全部精靈的皇冠戰爭沒能損及她的皮毛,地獄門堡的火焰與灰燼也僅僅是她的纖芥之疾……可惜啊,如果能再堅持一小會兒的話,我們就能喝到獨角獸之流那甘甜的河水了……不過,遠星湖的水味道其實也不錯,……」
一番長篇大論之後,杜蘭納爾終於耐不住乾渴,掏出水囊灌滿湖水暢飲起來。
「唔,上次我來這裡的時候剛剛步行橫穿荒原,水和食物在那之前早就用盡了。那次啊,這水的味道可是要好多了,簡直勝過最醇厚的美酒。可惜啊,不歷經乾渴的話,是永遠無法再次品味那種感覺了。」喝完抹抹嘴,精靈又啰嗦起來。
隊伍里的其他人就沒有他這份心情和精力了。一個下午的飛行之後,負責載人的青少年巨龍法斯塔芮瑟倫德跟木精靈之外的三名乘客都已經精疲力盡,落地后就躺到地上不肯起來了,有恐高嫌疑的小矮人赫爾曼更是一聲不吭地直接暈過去了——誰都不可以為此嘲笑矮人,畢竟他整整一個下午都在大呼小叫的用吼聲對抗恐懼,能堅持到落地再崩潰證明矮人狂戰士的意志其實實在是很堅強的。對柳葉飛這種體質虛弱的普通人來說,高空那稀薄的空氣幾乎讓他窒息,就算想開口說句話都極為困難。
更重要的是,高空真的很冷啊!
空中的旅行對每個乘客來說都很難受。據說是為了節省力氣的緣故,藍龍一直爬升到遠遠高出雲層的高度才開始平飛,在這個高度哪怕以精靈的視力都完全看不到地面。用柳葉飛的話來講,那已經超出了對流層,到了平流層或者是同溫層的高度,這個高度就算對上二戰之前的老實戰鬥機都很安全——當然,誰都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麼。
載人飛行也給巨龍帶來了極大的疲憊。畢竟法斯塔芮瑟倫德還沒有完全成年,體型和力量遠遠不如真正的成年龍。或許四個人單純的體重加在一起還在她的起飛承載範圍之內,可大家畢竟是全副武裝的,尤其是安普爾那身精良的鎧甲加上長矛差不多有八十磅,幾乎趕上了少女自己的體重。就算是裝備最少的柳葉飛,一把長劍加一把巨劍也有二十磅。結果,本來打算能一口氣到銀月城的飛行,在飛完一半路程之前便不得不降落了。
躺在地上遙望北方的夜空,柳葉飛默默地想道,或許克萊迪爾已經到達銀月城了吧?她可是輕裝上陣並且騎著一條真正的成年巨龍,飛行速度不可同日而語。
當體格最好的安普爾終於休息夠了爬起身來時,杜蘭納爾結束了詩歌式的漫長感慨,兩人很有默契地分工,聖武士一路小跑著去撿拾乾柴,木精靈則張弓搭箭去射擊湖水中的魚兒。等烤魚的清香終於隨著野營篝火的煙飄散開來時,柳葉飛和赫爾曼終於也回復了一點活力,能夠坐起來吃東西了。
大家同樣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擾沉睡中的巨龍,迅速而安靜地趁熱吃光了食物。幾乎凍僵的身體在這時才總算恢復了過來。
「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雙腳走完剩下的路?」小矮人滿臉餘悸地小聲提議說。
柳葉飛和安普爾各自用沉默表示默許,杜蘭納爾則說道:「我步行穿越荒原需要十天,而穿越至高森林至少需要半個月左右,前提是要繞開所有可能發生的危險,並且沒有什麼麻煩來主動找上我。你們看,我是個以森林為家的木精靈,你們誰能像我一樣在森林裡迅速移動並跟上我的腳步?」
安普爾說:「我也算是個不錯的獵手,密林阻擋不住我的腳步,可我只有打獵的經驗,從來沒有在森林裡戰鬥過。」
柳葉飛接著說:「我想,至高森林應該可以算是我的家,在林木間穿行並沒有什麼難度,我也懂得如何跟這裡的木精靈、樹人以及半人馬打交道,可是,如果是要每天行進五十里的話,我大概堅持不了三天。」
老家的五十里自然不是什麼難度,可費倫世界不是五百米算一里啊,這裡的一里超過一千五百米呢,五十里都快趕上兩個馬拉鬆了,我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柳葉飛心裡想道。
赫爾曼看了看大家,閉嘴不說話。
「你們看,本來需要十多天才能完成的旅途,在這位巨龍的幫助下我們僅僅用了一個下午。而我們面前的至高森林,對於不熟悉她的人來說,這甚至可以算是整個托瑞爾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所以,接下來,我們只要再忍耐同樣的半天就可以了。」杜蘭納爾說完,從兜帽里取出小小的貓頭鷹艾薇茵,餵給它一些放涼了的烤魚,同時低聲囁嚅著對它做出一番吩咐,然後讓它飛走了。
「我會偵查一下這附近,不過看上去這裡也沒有什麼有威脅的東西。你們可以先休息了,我來值第一班守夜。稍後你們誰來接替我?艾薇茵會整夜警戒著這裡。」
「等等,有個問題,你確定我們明天一早就能出發?」柳葉飛指指沉睡中的巨龍,「它……她是否可以像我們這樣一晚上就休息完畢?巨龍的睡眠可是以數年甚至數十年為單位的啊。即便現在她並不在休眠期,可誰又知道她什麼時候醒來?」
「這個……」杜蘭納爾無語了,扭頭對著巨龍看了很久這才猶豫著說道:「要不明天你試著把她喚醒?」
柳葉飛不由氣結。如果需要喚醒一條龍才能繼續旅行的話他寧可選擇徒步穿過至高森林。雖然他並不怕這條年幼的藍龍,可也絕對不會蠢到主動去觸怒她。
「可是,龍不是只會睡在自己的窩裡嗎,你們誰聽說過巨龍會當著別人的面入睡的?」赫爾曼插嘴說。
「嗯……莫非是出於信任?畢竟我們在一起戰鬥過不是嗎?」杜蘭納爾猜測著說道。
柳葉飛立刻反駁說:「你以為是你家貓頭鷹呢?在巨龍的語言里根本沒有朋友、信任這種辭彙,即便是善良巨龍都會小心謹慎的警惕著同類來謀奪財富。照我看來,她應該是不把我們幾個當成威脅吧?而且巨龍的警覺性真的是很高的,據說沉睡在深山中心的巨龍會由於山腳下的腳步聲而驚醒過來。」
「那巨龍到底還誰不睡覺了?」安普爾立時嗤之以鼻。
柳葉飛突然動了壞心思。他伸手指指杜蘭納爾放在腳邊的弓箭,又指指巨龍。
默契的夥伴只消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杜蘭納爾咬咬牙下定決心,拿起那支因射魚而浸濕的箭,折掉箭簇搭上短弓,站起身來向沉睡的藍龍瞄去。其他人見狀立刻手忙腳亂的離開盡量遠離這個禍源。
弓弦還沒拉開一半,遠在數十米之外的藍龍突然貌似無意識的打了個鼻響,一股細而銳利的颶風撲過來將也應的篝火吹得四散飛揚,距離篝火最近的杜蘭納爾不但沾了一身的灰,還被灼熱的炭火燙得直叫,還好,由於剛才他淌水下湖去撈魚,身上的衣服到現在都還沒幹,倒是不至於著起火來。
風聲過後,昏暗的天地間又是一片萬籟俱寂,只有巨龍那並不很響的鼾聲在迴響著。
柳葉飛與安普爾、赫爾曼各自交換一下眼神,都找個舒服地方躺下睡了,留下灰頭土臉的杜蘭納爾在那裡守夜。由於出發時要求盡量輕裝,大家連必要的食物飲水都沒能攜帶,帳篷之類宿營物資更是沒有,所以只好露宿。
在嚴寒的高空吹了一下午的風,精神又一直處於高度緊張之中,柳葉飛早就混混欲睡了,很快就聽著巨龍的鼾聲陷入了沉睡。
盛夏的夜晚安靜得近乎詭異,由於巨龍的存在,附近連個鳴叫的蟲兒都沒有。半睡半醒之間,柳葉飛還聽到隱約的水聲,或許是弄了一身灰的木精靈下去洗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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