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一出鴻門宴
太后看見她來,笑得極為和藹,朝她招招手,「皇后,過來吧,不必拘禮了。」
「是。」
不知道太后打的什麼主意,顧成蹊決定按兵不動。乖巧走過去,坐在唯一的那個空位置上。
「皇後幾日不見,越發好看,讓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好生羨慕。」太后笑道。
顧成蹊勾了勾唇,和她們打起太極來,「太後過獎了,倒是太后和太妃,容顏不老,絲毫不看出來年紀。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你們是小姑娘呢。」
「皇后真會說話。」太后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諷刺她們年紀大了,還是真的是在拍她們的馬屁,只得如此說。
「哪裡是兒臣會說話,兒臣說的,是事實。」顧成蹊還真沒說假,太后看起來像二十多歲的人,兩個太妃年紀稍微輕一點,但保養也是極佳,說是少女的臉,一點不為過。
「還說不會說話呢,看把她們高興的。」人總是喜歡聽人拍馬屁的,太后即使對顧成蹊心存芥蒂,這馬屁話一樣受用。
兩個太妃倒真如太后說的,笑得花枝亂顫,顯然很高興。
顧成蹊低眉順目,嫣紅的唇上淺淺帶笑,不再言語,等著太後接下來的話。
太后見她不說話,便開口道:「皇后,今日設宴款待,一來是為上次的事情給你道歉,二來請你吃些糕點。這糕點是御膳房新做的,極為好吃。」
說著,太後用銀筷子夾了一塊到顧成蹊的杯盤裡。
顧成蹊打量了一下這塊糕點,褐黃的顏色,尋常糕點的香味,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太後用銀筷子夾,意思很明顯——這裡面沒毒,讓她放心吃。
怎麼可能?她不相信太后真的對她一點惡意都沒有。
顧成蹊夾起那塊糕點,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細細品嘗。借著這個時間,她的腦子高速旋轉。
絲緣草、梅花、糕點……等等,這糕點的味道,糕點裡面含有合歡散!
這合歡散的味道很淺,她們應該還有后招。
顧成蹊不動聲色放下筷子,笑道:「這糕點味道真是不錯,等我回去,讓御廚做了,也給皇上嘗嘗。」
「皇后這麼為皇上著想,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狀似欣慰地點點頭,笑道:「皇后可知,皇上並非哀家的親骨肉?」
顧成蹊微微斂眉,「兒臣略知一二。」
太后嘆口氣,「皇上不與哀家親近,一直認為是哀家害死了他的親生母親,這其實是誤會。可就是這個誤會,導致哀家每次想和皇上多說一點話,多叮囑他照顧自己一點,都會被他冷言冷語駁回。」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接著道:「皇后,皇上現在會親近的人,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皇上,叮囑他按時用膳就寢。」
顧成蹊微微點頭,「太後放心,兒臣會的。」
「唉,皇后,想你前幾日時,還會喚哀家一聲母后,今日卻這樣生疏,皇后可是還怨著哀家?」太后看著她道。
顧成蹊連眼皮子也懶得掀開一下,這老妖婆,景言明明見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妃,何來怨恨她殺母妃,所以不與她親近一事?
「太后,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你要兒臣一下子就原諒你,抱歉,兒臣還真做不到。不過,你既然是長輩,只要你不對付兒臣,兒臣也不會對你不敬。」
「皇後果然是識大體的女子,皇上沒有選錯人。」太后狀似欣慰點點頭。
這時,柔太妃端起一杯酒放在顧成蹊面前,笑道:「聽聞皇后愛吃酒,這是本宮命人釀的果子酒,皇后嘗嘗?」
顧成蹊接過酒,聞了聞味道,眼中幽光一閃,來了,露緣果。
露緣果梁國特有的一種果子,跟絲緣草摻和到一起,只會有一點催、情的作用。合歡散只用上一點無妨,和絲緣草或者露緣果摻和在一起,藥力也不明顯。但是這三者只要一加起來,那效果才叫立竿見影。
嘖嘖嘖,這杯酒她若是飲下去,頃刻藥力發作,各種醜態盡顯,甚至在過程中,神智都是不清醒的,但是事後,卻不會有一點中了葯的跡象。
太后費盡心機想讓她毫無察覺中這種葯,其背後打的什麼主意就很明顯了。
等她一飲下這杯酒,立刻就會有男人進來,接著再把葉景言叫過來。到時候捉姦在床,就是景言再喜歡她,恐怕也無法容忍她與別的男人做那種事。
屆時等她失寵,沒有了葉景言的庇佑,她們便有的辦法對付她。
可惜她們沒有明白一件事,她顧成蹊想要收拾人,從來憑靠的,都是自己的手段。
顧成蹊勾唇淺淺一笑,放下酒杯,水藍寬袖輕輕一拂,手搭在桌角,姿態瀟洒,「兒臣喝過許多的酒,這酒一聞,便知味道極佳。兒臣午膳時並未吃多少飯食,方才也不過吃了一點糕點,現下著實有些餓了,有道是空腹喝酒太傷胃,兒臣等下再飲不遲。聽說太后和兩位太妃酒量也是極佳,兒臣一人吃喝卻讓你們看著實在不孝,不如大家一起吃,如何?」
「這……」
兩個太妃看向了太后。
太后不愧是做了這麼久的皇后、進而又榮升為太后的,聽她這麼說話,半點沒露出馬腳,反而拿起酒杯,笑道:「你來之前,哀家與兩位太妃已吃得飽飽的了,只是見糕點好吃,是在難得,這才改日不如撞日,命人重置酒席,請你過來。如今哀家與兩位太妃都是吃不下了,唯有飲酒作陪。皇后你隨意吧。」
「是啊,皇后,你就吃吧,不必見外。」
「不錯,我們到底是一家人的,此時沒有外人在場,皇后不必拘禮了。」
太后話音剛落,柔太妃梅太妃雙雙附和開口勸說。
顧成蹊在心底冷哼一聲,面上半分不顯露,笑道:「既然如此,兒臣恭敬不如從命。」
語罷,她拿起筷子夾起糕點,正兒八經的吃起來,似毫無察覺般。
太後用酒杯掩住勾起的輕蔑,到底還是太嫩了,有時候鋒芒畢露未必見得是好事,她卻完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