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韶華(二)
夜黑如墨,守夜的小廝打著呵欠倚在柱上淺眠,躡手躡腳的人影晃過,小廝敏感地睜開眼卻是什麼也沒有,暗罵自己疑神疑鬼后又靠在柱上淺睡而去。
秦府後院的馬廄中,江別枝神色緊張地張望著。
「夫君,我們就這麼離開了嗎?」
「那不然呢?」秦少白麻利地解開韁繩,「我真是受夠劉運承和覃家兄弟了!沒完沒了了不是!」
江別枝:「……」
怨念很重啊……
「爹娘那?」
「留了信呢,阿酒不是來信叫你去幫忙嗎?我們就先提前去了,我又沒有官職在身,只是離開帝都沒什麼大事。」
江別枝:「……」
半夜三更溜走去幫忙這話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江別枝深深嘆了一口氣。
有心想要早上和爹娘說一聲再離開,但想及一大早就會來府上堵人的覃家兄弟江別枝又歇了心思。
早上離開那根本不可能啊!
只能對不住劉公子了!
馬蹄不停,從沉沉暮色到熹微晨光。
江別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駿風緩慢地行走著。
「離開帝都了?」
「嗯。」秦少白展開雙臂大笑一聲,「總算是離開了!」
江別枝:「……」
有些想要敲打某個樂滋滋地人兩句,但看著他那如釋重負地神情又不免心軟了。
「我來騎吧,你休息會。」
跑了一夜,她倒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些時間,秦少白可是實打實得沒睡呢。
江別枝有些心疼,細腰卻是一瞬被人禁錮住接著黑黢黢地腦袋便是埋在了脖頸處,江別枝哭笑不得推了推耍無賴那人。
「你這樣怎麼休息?」
「就這樣——」
瓮聲瓮氣地聲音,再輕推卻沒了反應。
睡著了?
啊啊啊!早知道這樣該先下馬啊!
駿風似也感覺到了主人的睡去,悠悠地跑到一叢灌木處低頭吃起來。
江別枝:「……」
沒良心的傢伙!虧她剛才還在心疼它呢!
她還餓著呢!
刺目地陽光破雲而出,漫不經心地灑在身上,暖洋洋地叫人忍不住想要伸展軀體。
駿風舒適地甩了甩腦袋發出一聲滿足地叫聲,江別枝僵硬著身體心中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整個身子被某人強勢禁錮著都麻木了啊!
好在沒一會身後之人便悠悠轉醒,迷糊嘟囔了一句——
「真軟。」
江別枝:「……」
踹你下馬信不信!
秦少白迷濛睜開雙眼,看了周遭情況雙眸漸漸清明,拉過駿風揚鞭行去。
江別枝:「……」
她要休息啊啊啊!
好不容易見著了茶棚,江別枝扶著腰一步步挪了進去,秦少白戲謔地看著她。
「夫人,我昨兒可沒做什麼啊——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江別枝:「……」
馬背上顛簸一夜加一上午時間能不這樣嗎!又被禁錮著好長一段時間不動彈腰快斷了好不好!
眼見江別枝有發火之勢秦少白十分有眼色地給她倒了茶。
「說起來有一件事我還想問問夫人呢。」
江別枝沒動,冷眼看著他。
看你能說出什麼名堂!
秦少白正了神色,「之前旬陽和環兒大婚時岳丈給旬陽在帝都置了房子,可岳丈是哪來的錢啊?」
江別枝睨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秦少白訕訕笑了。
他當然知道啊!
江家出事之前江三寶曾大肆賣過商鋪,那些賣商鋪的錢全落在了朱管家身上,江家家產全捐這筆錢可沒有捐出來啊!
他之所以明知故問不就是想……
「你一提旬陽我就來氣!」
江別枝惱怒地端起茶一飲而進,秦少白滿意笑了。
來氣就好啊,來氣就不會揪著他不放了啊~
「氣什麼?阿酒阿秉大婚環兒他們肯定是要來的,到時候好好收拾他們一頓就是!」
那兩傢伙可是害他們害得不淺啊,媳婦氣,他更氣啊!
「也對。」江別枝想了想又是說道,「小月和蛇鷲的事在南疆鬧得厲害,環兒和旬陽去南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
「那還不簡單。」秦少白笑著放下散銀,「他們沒回來我們就去南疆!」
這口憋氣不給出了他心裡可不甘心的很啊!
還有旬陽當初給他下巴豆的事他也還記著呢!
江別枝眼睛一亮,「對,去南疆!」
「那走吧,我們現在要先趕去許家堡啊~」
也不知道,許家堡那給他們留了什麼麻煩事讓他們解決呢~
「說起許家堡,你知道許堡主去哪了嗎?」
江別枝想起蘇酒每次來信提到許天勝都是支支吾吾地說著,她只知許天勝離開了許家堡可也沒被抓啊。
怎麼就找不到人呢?
「那個老傢伙啊——」秦少白攏了攏江別枝的衣裳,「他和另外幾個老傢伙一起浪蕩著呢。」
「啊?」
秦少白笑了笑,當得到那消息時他也好久沒回過神來。
許天勝和岑岸一起離開了帝都,這一離開便直接去了江城拐走了天價客棧的掌柜,一路往西又遇見了宋魂。
四個老傢伙便是湊到一起在大嵐東走西竄,前不久竟還遇著了宸珺和四原兩人。
據說,那兩人也和他們湊一塊去了。
秦少白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許叔和四原、宸珺走到一塊是什麼反應?
之前那可是敵對的啊~
江別枝看傻子一樣看著莫名就笑了起來的秦少白,微微搖了搖頭。
——這傢伙又想做什麼壞事了?
「那阿酒成婚時許……叔會回來嗎?」
江別枝突然想起許天勝已經不再是許家堡的堡主,怔了一會便隨著秦少白叫了許叔。
當初許天勝離開許家堡絲毫沒留餘地,和許家堡、許秉母子鬧地很僵,現在許秉要成親了,他真的會去嗎?
「當然會,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娶的還是他最中意的兒媳,許叔肯定會回來。」
只不過回來的會很狼狽啊,許秉的娘那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我們先到許家堡,等許叔回來時還有驚喜呢~」
「驚喜?什麼驚喜?」
秦少白但笑不語,最開始時他是有些嫉恨四原的,嫉恨他讓江別枝一直挂念著,可如今他已經全然放下。
四原的身子,捱不住多久了啊。
「喂——你倒是說什麼驚喜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駕——」
馬蹄飛揚而去,跳躍地陽光灑在身上,有成對的鳥兒驚起撲棱著翅膀飛向長空,湛藍長空一望無際,一如他和她未來的大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