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冥王與冥后

「那麼這個卡戎他也願意天天在這條河中，受千百遍的痛苦？」聽到斯堤克斯的解釋，阿德羅斯卻更加疑惑了，是什麼在支撐著，才會讓一個神靈的僕人，來忍受這一日復一日的痛苦呢？

斯堤克斯搖搖頭，她在冥府之時，沒有一個朋友，整日呆在她執掌的冥河之處，哪裡會管這麼多。

「這一點我倒是知道。」赫斯提亞淡淡說道：「這條阿克戎河，度過的時候雖然痛苦，但是每過一次，就會得到一絲微弱的神力，長此以往，千萬年之後，他或許可以成為一位半神。哈迪斯曾經許諾過，只要卡戎能成為半神，那麼在他的神國之內，就給他留一尊屬神的位置。或許是這個在支撐，才能讓他不斷忍受這無邊的痛苦吧。」

日復一日，忍受千萬年無盡的痛苦，就是為了那一絲成神的希望嗎？聽了赫斯提亞的話，阿德羅斯深深看了這個滿面鬍鬚，其貌不揚的老漢一眼，隨後更是不理會旁邊三位女神奇怪的眼神，躬身朝他行了一個禮。不經磨難，不歷痛苦，不能成佛，這雖然是一個凡人，但卻是自己道途的先行者。

要是這人生在東方的世界，得到佛道的修行法門，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修行者。只是在這方世界，沒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的只是父傳子子傳孫子子孫孫無窮盡也。在這方世界，沒有得到神靈的血脈與贈與，想要成神，幾乎是天方夜譚。

阿德羅斯想到自己，若是沒有空間裡面的那個白玉小瓶，自己該會何去何從，會安心在阿爾忒彌斯與阿波羅的庇護之下，做一個執掌北極星的弱小神靈嗎？

不會的，就算沒有這個小瓶，他也要想盡辦法，挖空心思，尋找前進的途徑，獲得高踞眾神之上的力量。

雖然人在隨著三位女神一路前進，但是阿德羅斯的內心卻如同巨浪翻滾，不斷拷問著自己，能不能做到那位老漢一樣，為了一個目標，無怨無悔。

渡過痛苦之河，是一片廣闊的灰色平原，這裡叫做真理田園，此處連接著兩條路，分別通往幸福之所愛麗舍樂園和痛苦之所塔耳塔洛斯。

而在愛麗舍樂園與塔爾塔羅斯之間，矗立這冥王哈迪斯的宮殿。在這座黑色而又莊嚴肅穆的宮殿門口，一臉淡漠憂鬱的冥王哈迪斯，正站在門口等著她們三位女神的到來。在他的懷中，則抱著一個身穿長袍，容貌精緻美麗，金髮碧眼，卻滿臉憂愁傷心的年輕女神。

見到過來的赫斯提亞等人，哈迪斯面無表情，神色不變，而他懷中的年輕女神則掙扎了一下，卻被哈迪斯抱緊在懷中，她無奈之下，只能帶著哭腔，叫了一聲母親。

「哈迪斯，趕緊放開我的女兒。」德墨忒爾連忙喝道。

哈迪斯看也不看她，望著赫斯提亞，嘆了一口氣：「大姐，終於又見面了。」

阿德羅斯看著哈迪斯，心中拿他與波塞冬做對比，沒有波塞冬帥氣，但是也別有有魅力，尤其是那憂鬱的眼神，或許對某些女神來說，比波塞冬那極富侵略性的眼神更有殺傷力。再看看他懷中的珀耳塞福涅，和德墨忒爾有八分相似，沒有她那引人犯罪的身材，但卻清純無比，如同水中的白蓮花一樣，同樣讓人著迷。

赫斯提亞也看著他：「是啊，又見面了，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放了珀耳塞福涅？」

「這不可能，我和她已經舉行了婚禮，她已經成為了我這冥府的女主人了。」

「你下手還真是夠快的，這麼說，你是決定了要和我動手了。」赫斯提亞冷冷看著他，銀髮飄飛，在她的右手掌心，一團紅色火焰正在燃燒著。在她的一旁，德墨忒爾也手持鐮刀，對著哈迪斯虎視眈眈。

哈迪斯見到赫斯提亞的動作，眼神一變，也變得冷厲起來：「我不想和大姐你動手，但是珀耳塞福涅是我的摯愛，沒有她的陪伴，我在這空曠的冥界，毫無樂趣可言，你想將她帶走，除非踏過我的屍體。」說完這話，一隻雙股叉出現在他手中，這是當初提坦之戰時，獨眼巨人和火焰巨人共同為他們打造的三神器之一。另外兩把，一把是神王宙斯手中的閃電長矛，一把則是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

聽到哈迪斯這麼決絕，不僅是赫斯提亞，就是德墨忒爾都猶豫了，自己的女兒畢竟還活著，不過是被逼著嫁給了不想嫁的人。而自己，真要因為這個原因，和自己的弟弟做生死決鬥嗎？

就是珀耳塞福涅本人，此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哈迪斯的實力，她在冥府的日子已經非常了解了。大姨赫斯提亞不清楚，但是自己的母親德墨忒爾肯定不是對手，一旦動起手來，出了意外怎麼辦？但是不動手，自己一輩子恐怕就要在這孤寂不見天日的冥界度過了。

正當雙方一觸即發，卻又心生猶豫的時候，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我覺得你們都是一家人，何必打生打死，便宜外人呢？大家可以商量一下，不如讓珀耳塞福涅姐姐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陪德墨忒爾阿姨，一半的時間在冥府統治這冥界的眾神。」

說話的正是阿德羅斯，如果沒有記錯，原本他們就是用這個辦法解決珀耳塞福涅的問題的，就是不知道是否也經歷了這樣一場爭執。這個時候，他提前提出來，又不損失什麼，這種人情，不賣白不賣。

哈迪斯看著眼前這小孩，冷冷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誰讓你插嘴了？」對於這個孩子，居然提出讓珀耳塞福涅一年離開自己半年，自己連一天都不能忍受，真是找死。

「怎麼，這是我兒子，我們的冥王大人有意見？」說話的是斯堤克斯，她深知哈迪斯對宙斯的不滿，因此將阿德羅斯說成自己的孩子。

哈迪斯看著阿德羅斯與斯堤克斯清一色的黑髮黑瞳，倒是沒有懷疑，對於這個司掌誓言的瘋女人，他也不敢隨意得罪。當初提坦之戰的時候，她可是親手把自己的丈夫打落塵埃，最後被宙斯投入旁邊的塔爾塔羅斯深淵的。

見到哈迪斯不說話了，斯堤克斯又嬌笑一聲：「你們還別說，我覺得，我兒子提出的這個辦法不錯，你們倒是可以考慮。」

「休想。」

「不可能。」

哈迪斯與德墨忒爾幾乎同時回道，而手持火焰的赫斯提亞則陷入了深思，被哈迪斯抱在懷中的珀耳塞福涅則表情複雜，似喜似悲。

「母親，就按這孩子說的做吧，我起碼還有一半的人生能夠陪伴你。哈迪斯，我願意做你的妻子，但是讓我每天都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冥界之中，我做不到，我只能保證，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屬於你，我可以對著斯堤克斯阿姨發誓。」斯堤克斯司掌誓言之力，對眾神的誓言都具有約束力。

「我不同意。」豐收女神德墨忒爾此時一聲不吭，似乎也贊同了這個辦法，但是哈迪斯卻大聲反對，堅決不同意。

「那我寧願去死，剛好你可以困住我的亡靈，和你永遠呆在這該死的冥界之中。」珀耳塞福涅見她都已經做出這麼大的讓步了，哈迪斯居然還反對，不禁破口大罵。

聽到珀耳塞福涅決絕的聲音，又看到手掌之中，紅色火焰光芒大作的赫斯提亞，哈迪斯明白，或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如此，那便就這樣吧。」說完，他放開了懷中的珀耳塞福涅。

獲得自由的珀耳塞福涅馬上投入了德墨忒爾的懷抱，母女倆擁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見到珀耳塞福涅如此激動，哈迪斯心中不禁嘆了口氣，自己能夠得到了她的身體，但是卻不能得到她的感情。隨後，他又搖了搖頭，既然得不到感情，自己更不能失去她的身體。

「大姐，能否幫我一個忙？」哈迪斯對著同樣看著德墨忒爾母女哭泣的赫斯提亞問道。

赫斯提亞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然後輕輕點頭。

哈迪斯道謝了一聲，隨後對三位女神說道：「幾位如果不嫌棄破舊，不如到我這冥府之中逛一下吧。」又對赫斯提亞道：「我進去再與大姐細談。」

······

阿德羅斯去過海王波塞冬的宮殿，華麗宏美，裡面堆砌了金銀珠寶。此時他來到了冥王的居所，同樣的是大氣磅礴，不過與海宮不同的地方是，冥府莊嚴有餘而華美不足。這或許就是冥王哈迪斯與海王波塞冬不同之處，他更重威嚴而輕外在，比起熱衷享受的波塞冬來說，他更注重手中的權勢。

進入大殿之中，赫斯提亞見周圍清一色的灰暗裝飾，眉頭微皺，才剛剛坐下，就對哈迪斯道：「說吧，有什麼事情，竟然需要你這位冥王大人向我開口？」她很明白自己這位最年長弟弟的性格，向來事必躬親，不是極為重要的事情，不是非找人幫忙不可，是從不開口求人的。這一點，與那位居身奧林匹斯山上的幼弟宙斯截然不同，他更喜歡自己偷懶而讓別人幹活。